第四十五章软肋
钟明月怎么也猜测不到季家背后竟然有这样一段故事，站在金字塔顶峰的人会有这样的爱恨情仇。
就算季凛不说后续，钟明月大致也能够猜到为什么他会这么抵触江蓉和季可儿。
故事的发展很容易预测到，江蓉越发疯狂，对季楷的恨全都发泄到当时还年幼的季凛身上，但是后来，很不幸的，她再次怀孕。
怀孕之后生下来季可儿，和季楷婚姻的破裂之后，她突然醒悟，将生活的全部希翼放在自己女儿季可儿身上。
如果说，前期江蓉对季凛的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那么季可儿出生后他对季凛的忽视与冷漠，才是造成季凛如今不愿与她接触的直接原因。
钟明月从故事中醒过来，他忍不住伸手拨了拨季凛的头发，指尖抚摸之处潮湿。
原来，季凛并不是已经忘却那段记忆，他在隐忍着，把自己的软肋藏得严严实实的。
季凛趴在床边，挨着钟明月的身子，贴的紧。
病房里一片寂静，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只新鲜的康乃馨，钟明月看见，这是护士在他醒来时特地插上的。
听说是以前的病人留下的，人走了，花倒还完完整整的留下。
送花人的心意就显得有点可笑了。
此时，这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披上了一层莹白色的光，像是新鲜的奶油，也像和钟明月柔柔的脸颊肉一样，很想去咬一口。
季凛发现自己在和钟明月在一起的时候，目光很容易就被他吸引，明明上一刻他还心情落在低谷。
但钟明月简单摸一下他的额头，他就心猿意马不能自已。
恼人的电话铃声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季凛收回自己略显侵略性的目光，从床边起了身，接通了电话。
“快过来，可儿醒了。”电话的内容很简短，是季正则打来的，季凛的那声“好。”还卡在喉咙里没说出，电话那头就挂断了。
这次季凛的顶撞着实把季老爷子气的不轻，他语气严苛，没给季凛好脾气。
季凛耸了耸肩，把电话收回去，看了眼还在床上闭眼躺着的钟明月，出声说：“可儿醒了，你要过去看看吗？”
钟明月睁开眼，目光稍动，季可儿的心脏病突发他心里其实一直惦念着，如果不是自己听到动静一时着急跑下楼，说不定也就不会让季可儿看到那些。
他心怀愧疚。
但是经过季凛刚才一番话，钟明月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要以何种姿态与他相处。
仍像以前一样，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可能，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了，他被扯到季家这一团雾里，把季家逼急了，会发生什么，他心知肚明。
完全忽略季凛？
这当然也不可能，当时与季家扯上关系就是那份合约，跟何况，他和季凛之间还有了某些不清不楚的情愫。
他尽量拿出一副客套的语气，也从床上起身，背靠着病床后垫，浅色的眼瞳盯着季凛，淡淡说：“我可以去看吗？也没有允许。”
“可以的，她……好像很喜欢你。”
季凛说话时对季可儿的称呼在悄然改变，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钟明月捕捉到这个小细节。
钟明月身上是肥胖的病号服，他撩开被子，在床上躺的时间太久了，在脚碰到地面时，他竟然可耻地软了下身体，还好离他不远的季凛即时扶住了他。
太丢人了。
钟明月又开始在季凛面前丢人，刚才才树立好冷漠的形象，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纸老虎。
他站稳了后手推拒了下季凛扶着他的胳膊，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悄声说：“我自己站稳就好。”
季凛很懂礼节，松了手，站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等待着钟明月与他一起去。
季可儿正在吃饭，小脸面前的小方桌上，摆着各色各异的精致菜品，还刚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做好就急匆匆拿来这里。
美味的佳肴却勾不起她的食欲，她才刚刚醒，其实并不想吃饭，但是爷爷和妈妈都在床前挂心着她。
她嘟嘟嘴唇，小手拿起叉子，心情抑郁地进食。
哥哥没在这里，应该是走了吧，今天好不容易哥哥和妈妈都在家里。
但是自己把哥哥吓走了。
小孩子藏不住心事，没吃几口饭，珍珠那么大的眼珠就啪啦啪啦向下掉，砸在面前的餐桌上，留下一片水痕。
“哎哟，怎么啦小公主？”季正则板着的脸终于换了个表情，都说隔代亲，到季老爷子这表现的格外明显。
季凛小时候淘，季正则把他当作季家接班人培养的，虽然也亲孩子，但更多的是严厉。
可到了季可儿这，那么粉嘟嘟的一个小团子，生下来却又心脏病，老人家疼的不能行，那就是纯纯捧在手里怕吹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爷爷……哥哥是不是被我吓走啦？”她饭也不吃了，叉子向碗里一摆，小声哭泣起来。
季正则心疼地看着孙女，季凛能去哪？不还是跑下去看那个小omega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乖孙子季凛，这次这么犟，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收拾了儿子的烂摊子还要被孙子气。
哄了一会儿不见效果，季正则终于拨通了手中的电话，雷厉风行地说：“可儿醒了。”
季凛和钟明月很快就赶到了十二楼病房，两个人虽然嘴里谁都不说，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更着急去看季可儿。
他们两个人推门进来时，季可儿还哭的正厉害，嘴里念叨着：“我不管，我不管，哥哥去哪了?呜呜呜，爷爷都是你打哥哥，哥哥才会走，都怪你……”
季正则老了老了还要被小的欺负，这会儿对季可儿的埋怨照单全收，“是是是，都怪爷爷……”
季凛和钟明月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进去时钟明月有些尴尬地躲在季凛身后。
“哥哥？”
季可儿见到季凛进来，一把抹了脸上的眼泪，眼睛睁得大大的，装的乖乖坐着。
季凛面色看不出任何变化，当做没听见那话一样，左手护着身后的钟明月，轻声说：“刚刚去看你小钟哥哥了，抱歉。”
“可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钟明月探出半个身体，越过季正则的视线，去关心季可儿。
季可儿回神，欢喜的眼神看着钟明月，哭哑的嗓子说：“小钟哥哥，谢谢你，我现在很好，今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直站在季可儿床边没吭声的季正则，此时用警惕的目光看向钟明月，把他盯得紧紧的，好像生怕他敢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钟明月只是关心季可儿，他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他走进几步，冲着季可儿微笑一下，语气和缓地说：“没有，我们只是很担心你，你哥哥也很担心你。”
那天，季凛和钟明月在季可儿房间里坐了一下午，其实并没有说多少话，大家好像都在适应，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最后季可儿睡下了，季凛和钟明月才离开。
“季凛，你给我站住。”季正则也拄着拐杖从屋里跟出来，握着拐杖的手像根枯茎，年纪大了，真就是靠一副精气神在撑着。
季凛停着脚步，他很尊敬，在等季正则落话。
“季凛，季家凌美旗下有一家即将破产的分公司，你不是想要证明自己吗?给我看，如果你能做出成绩，那我就不再管你，如果做不出……”
季正则是当着钟明月的面毫不顾忌说出这段话的，他已经做好棋局了，现在就等着季凛与他对弈。
“谢谢爷爷。”季凛深知这已经是季正则的最后的退步了，这个机会，季凛必须抓住。
季正则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们一眼，像是在看两个不听话的小孩，拄着拐杖走了。
“你不要有压力。”季凛提议去医院的草地上走走，两人并肩漫步着，季凛开口对他说。
“其实，我也想自己去做出一点成绩，所以，你不要有压力，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答应的。”他把钟明月与这件事情撇开，把压力揽到自己身上。
空气中有种好闻的青草芳香，钟明月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瞧向季凛的侧脸。
“季凛，给我一段时间想一想行吗？”
钟明月这几天都在左右摇摆，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迹。
“明月，你怎么生病都不和我说啊!”于棉热恋中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好朋友，发消息给钟明月，却始终不见他回。
于棉脑子里幻想出一场大剧，在付行舟面前嘤嘤说：“季凛那么凶，明月会不会是被季凛欺负啦?!”
付行舟抓住眼前不好好接吻的人，胡乱接了句：“是!钟明月估计是被季凛抓到哪了。”
便又捉住怀里的人。
于棉始终不放心钟明月，找到了季凛的联系方式，一直不间断地打扰他。
最后才从他口中得知，钟明月住院了。
他二话不说就拉着付行舟去了去医院，见到了正在和护士姐姐聊的热火朝天的钟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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