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临死前,胤禟终究还是花了银子打点,并给他送去了最后一餐断头饭。
和珅死后,遗体发还,只是和邸已经属于庆郡王永璘所有,故而和珅也只能在他弟弟和琳府上办了丧事。因是罪臣,所以丧事也只能从简。
也因和珅之死,胤禟作为丰绅殷德,也少不得辞去官职,丁忧服丧。
和珅去世满头七,胤禟就已经在西城买下了一栋两进的宅子,虽然远不能与和邸相提并论,但也足够容纳和珅的一干妻妾了。
“什么?我要搬出去?”冯夫人脸上有些诧异。
胤禟几乎无语了,“额娘,这里是公主府,您和姨娘们住在这儿,是违制的!一时在此借住也就罢了,但若是住得久了,肯定会被人弹劾的!”
冯氏脸上有些讪讪,“是我一时忽略了。”——看着这华美玲珑的公主府,冯氏眼里终究有些不舍。
“可是,德儿,你买的那处宅子,未免小了点。你阿玛还有这么多姨娘,怕是会有些拥挤。”冯氏忍不住有些抱怨。
胤禟揉了揉眉心,“长姨娘是大姐姐的生母,给她单独院落也就是了,其余的您看着随便安置即可,其中年轻的,您日后叫她们改嫁也无妨的。”
冯氏蹙眉,嗔道:“那怎么能成?好女不侍二夫!”
胤禟有些烦了,“那您自己看着办吧!”
冯氏见儿子有些不耐,心下有些不快,她沉着眉心问:“德儿,这件事,是你的意思,还是公主的意思?”
胤禟眉心一簇,“额娘这是什么意思?!额娘带着姨娘们住在公主府这么多日,公主可以一丝一毫慢待?!若非有公主,咱们母子早就该流放宁古塔了!”
胤禟心下不忿,这个冯氏夫人,往日富贵煊赫的时候,倒是温柔贤惠,如今败落了,反倒是不能共患难了!
冯氏脸色有些讪讪,“德儿,你莫生气。公主金尊玉贵,我自然没有长久住在公主府的道理。只是这突然就要搬出去,要跟你分开,额娘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胤禟只得耐着性子道:“您放心,儿子以后会常去给您请安的。”——好歹她占据了丰绅殷德的身子,自然有义务照顾冯氏余生。
说着,胤禟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银票递给了冯氏,“这是公主给您的体己。咱们家今非昔比了,您省着点花。”
冯氏瞅了瞅那银票的数目,叹了口气,“可不是只能省俭着些了么。”
胤禟旋即又道:“对了,额娘,我瞧着徐氏伺候您很是尽心,咱们府昔日的奴仆也大半被发卖了,您就带着徐氏一块过去,以后就让他伺候您吧。”
冯氏忙道:“这怎么能成?徐氏是你的侍妾,而且还是公主的人,哪里有我带走的道理?除非你也跟着娘一块过去。”
一想到冯氏这性子,胤禟如何愿意过去跟着住?
胤禟只得耐心地道:“额娘,儿子虽然免于连坐,但难保日后不被清算。所以儿子必须好生笼络住公主,您明白吗?”
冯氏一怔,旋即点了点头,“我省得了,那徐氏我带走便是。反正她姿容平平,也配不上我儿。”
好说歹说,冯氏终于带上一干姨娘并那徐氏,一起离开了公主府,搬去了西城安乐巷的宅子。
公主府总算恢复了安宁。
胤禟因在孝中,也不宜到处乱窜,便安安静静陪着她呆在公主府,每日吟诗作画、骑射弓马,日子过得倒是不赖。
这一日,胤禟一脸疲惫地回到公主府,便一头倒在了林羡余香喷喷的软塌上。
“怎么一副被掏空了身子的样子?”林羡余忍不住戏谑。虽说和珅死了,胤禟占据了丰绅殷德的身子便少不得守孝三年,但实际上,胤禟也只憋了百日热孝,便贼兮兮跑来钻她被窝讨欢了。
虽然和珅是个好父亲,胤禟也感动良多,但打心眼里并没有把和珅当成自己的父亲。
孝期之内滚床单按理说是不合礼法的,但只要别闹出人命,谁又知道你滚了床单呢?
而林羡余早吃了一生绝育丹,自然无此忧虑,二人便愈发放心大胆滚床单了。
胤禟抬了抬眼皮,妙目如水,满是勾人之色,“除了你,还有谁能掏空我的身子?”
林羡余如何不知,这几日冯夫人病倒了,胤禟少不得每日都去侍奉。面对母亲这种生物,胤禟上辈子对宜妃无可奈何,这辈子对冯氏也是没辙。
林羡余低声问:“冯夫人病情很严重吗?要不我叫德馨嬷嬷拿了牌子,进宫请个太医吧。”
胤禟急忙摇头:“这可不合适!冯氏毕竟是和珅的遗孀,而且如今身上也没了诰命,哪里能请太医?何况我请的张大夫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圣手,不比太医逊色。”
说着,胤禟叹了口气,“她这是老毛病了。冯夫人当年生产落下了病根,前些年万事顺遂,无忧无虑,尚且体弱多病,如今和珅死了,她心里过不去坎,才忧思成疾。”
林羡余也知道,冯氏四十来岁的时候曾经老蚌怀珠生过二胎,也就是丰绅殷德的弟弟,只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襁褓中便夭折了。而冯夫人也因此身子根源大损,自那之后,和邸的事物一应都交给了二太太长氏和三姨娘吴卿怜的打理。
如今冯氏住在安乐巷宅子中,也是多亏了这两位姨娘打理事物,照顾冯氏。
冯氏虽然不算聪明,但的确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她善待侍妾,如今老了病了,也得到了侍妾的悉心侍奉。
只是人老了,多少有些烦人。
胤禟又不是丰绅殷德,心里已然有些厌烦了。
“她最近愈发唉唠叨了,比我额娘宜妃都烦!”胤禟揉着眉心,一脸烦躁。
林羡余忍俊不禁,这一刻她不禁有些庆幸,自己老妈林雪原从不烦她。
这辈子的生母惇太妃也是个爽利的性子。
她笑着说:“昨日我进宫请安,额娘给了我一些上好官燕,我叫人拿牛乳炖了,春日天干物燥,你也喝一盏吧。”
胤禟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将林羡余抱紧怀里,狠狠亲了两口:“还是小鱼知道心疼我!”
林羡余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