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爷我只好隐退江湖,逍遥山水间。”狐九放在心脏上的手移到腹部,苍白的唇勾勒出柔情的弧度,突然有种别样的俊美。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声,铁门上的小窗口被鬼影拉开,见我们已醒,冷哼一声,又毫不留情地关上,我和狐九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自己的不解。
“你想救那些狐狸。”
“恩。”
见他脆弱的身体并没有好转,目光移到他的腹部伤口处,不由提醒道:“你今天不能动用法力。”
“我知道。”说罢,目不斜视地盯着,嘴上的笑意不减,“小妖不是说要保护我么?”
我双手环胸,轻笑道:“什么时候救狐狸也纳为保护你的范畴了?”
“以前确实不是,不过现在不同了,小妖既然知道我是狐妖一族的王,王不救民,天理不容。”完全不担心我会拒绝,“小妖也不想让我成为一个恶名远扬、无情无义的君吧。”
“就算我不救,你不也是臭名昭著、阴险狡诈之人么?”
“不不不,这怎能混为一谈呢?现在我可是半生瘾的员工,多少也跟小妖的名声挂钩不是?”腹部的疼痛让他顿了顿,含笑反问,“人类常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在世人眼里,小妖是什么样的老板呢?”
“我半生瘾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店,哪儿容得下狐妖王这尊大神,九爷自降身份把我奉为主子,小妖哪儿担当得起。”
“小妖主子又在说笑了,半生瘾后面的半片江山可都是主子的,瘾城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我狐某才是自愧不如。”
见狐九都伤成这样有气无力还换着花样的变换称呼调侃,我不由摇摇头笑道:“九爷的能力我很清楚,若不是今日日子不吉利,小妖我现在恐怕已经在店里悠闲地喝茶了。”
随意扯了张白布,撕成条状,用法力将其灰尘除去,走到狐九身边:“月圆之夜看来并不是个好日子。”将他附在腹部的手拿开,将外面的衣物解开。
狐九见此倒是来了劲儿,冲着我暧昧地坏笑道:“主子这是做什么?今日属下有伤在身,可经不起主子折腾。”
冷漠地看他一眼,明知道我要做什么还装模作样。抓住他的手腕,生命源在他的体内再次巡回一圈,眉头皱起:“怎么会法力尽失?”我猛地抬头直视狐九,“你所说的天谴是在月圆之夜丧失法力?”我原以为他所遭受的天谴只是在月圆之夜格外痛苦,却没想到在痛苦之下还会丧失法力。在这个物竞天择的世界,没有法力的妖几乎难以生存下去,在月圆之日,疼痛感遍布全身让其比普通人还要脆弱,若是敌人知道这点,更是危在旦夕。难怪今日鬼影会如此轻松得伤了他,不是因为他心脏的刺痛而让他忘了回击,而是他根本无法阻挡也无法攻击。
月圆之夜的狐九,从一个王者瞬间成为一名连凡人都不如的病患。
狐九只是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语。
“今天若不是有我在,你是不是就死在这儿了?”手上的动作不停,将已黏在伤口上的衣物轻轻撕开,用白布缠绕于他的腰上,在缠绕过程中,身子处于环抱状。
狐九好笑地抬起手放在我的头上,估计是身子真的太过虚弱,并没借此做什么出格的事:“怎么会呢?若是你不在,我也不会到这儿来。”声音柔和,带着丝暖心的笑意,“说到底,还是小妖你的错。”
“不是你主动请缨要跟来保护我这个主子么?”
“你看,这里这么危险,再懦弱无能也要保护主子不是?”放在我头顶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再说了,我可是妖王,哪儿那么容易死。”
他突然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得轻巧,平日里的他确实,就算受了天大的伤也没那么容易死,可今日不同,若只是他一个人,他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眼眶有些微弱,我别开眼深吸了口气。
“现在知道我是主子了?看你之前是怎么一副大爷样的?”
狐九的眼睛眯了眯,笑容变得微弱起来却在硬撑:“我们别样的主仆情不是更有爱?”
他的笑容越发牵强,我想装作不知道都不可能,见他昏昏欲睡的样子,我再次皱起了眉,若是仔细算来,今天大概是我皱眉最频繁的日子。
手附上他的额头,眉头不松反紧:“这么烫你怎么不说?”天空越来越接近夜色,狐九的抵抗力也越来越衰弱,若不是有生命源的支撑,他很难扛下去。
“这不是怕给主子添麻烦,要是嫌弃我把我赶走了那我上哪儿再去找个这么漂亮的主子?”狐九现在连说话都费力却还不忘打趣缓和气氛。
狐九的身体温度以奇快的速度下降,可额头却烫得厉害,冷热两种极端在他的体内碰撞,错乱他的神志。
“你现在是冷是热?”生命源无法探测他的其他身体状况,只能维持他的生命,索性直接问。
“冷,嗯……热。“语气虚弱。
重新探向他的头,滚烫的温度让人惊心,将他的衣物穿好,指腹在不经意间滑过他的肌肤,冰冷得如同一具尸体。
我想重新用生命源去探他的脉搏,手还未与他触碰,他便缩回了手,借机撑起自己滑落的身体,没给我机会。
“这是天谴的原因还是黑影那一击的后果?”我紧盯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天谴,不过……因为伤口的原因好像加重了。”狐九回答的倒是诚实。
“你怎么不说?”若不是我不经意的发现,他是不是就打算这么强忍着,以对我的调侃来掩饰自己的虚弱。
虚弱的狐九此时透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柔弱美,故作无辜:“你不是没问?”
我张了张嘴本想与他对峙,却见他强忍着寒热交替的冲击和伤口的疼痛,眼皮仿佛承受了千斤重量不断地往下垂,突然默了声音,转口道:“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