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耳边,莹莹靠在墙上,呼吸久久难平。
文浚有意引开了他们,危险暂时离她远去了,可是她手脚冰冷,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依然没有放下来,反而越悬越高——
文浚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对方手上还有刀具。
她越想越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文浚走的时候把他的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她慌忙打电话报了警。
她答应过文浚,要在这里等着他,所以也不敢走太远。
可是,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她双手合在一起默默地祈祷着:“文浚,你不会有事情的,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很多年前在香港,她的母亲被推进手术室里,她也曾这样祈祷过。
因为担心和害怕,时间被无限拉长。
警察很快就来了,一队人追着莹莹所指的方向去,留下一个人要带莹莹回去做笔录,可她死活都不肯走。
她一遍一遍地和那个英国警察说对不起,她说:“我男朋友回来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警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你男朋友回来,你第一时间联络警方。”
她等了又等,太阳落山了,夕阳暖黄的余晖再度笼罩着这个小镇,再过不久,那点霞光也会散去,天很快就会变黑。
可是,文浚还是没有回来。
莹莹双脚发麻,喉间已微微哽咽,她忽然失控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大喊:“文浚,文浚。”
喊到不知道第几声,喊得喉咙都沙哑了,她也不管不顾。
过了好久,终于传来了她最熟悉的那一个声音:“莹莹,我在这里。”
莹莹喜极而泣,几乎想也没想,就用力扑过去抱住他:”你怎么样,没有事吧?”
“没事。”那是第一次,她主动抱他,贴得那样紧,温软的身子在扑过去那一刻变得力大无穷,碰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他微微皱眉,却闷声不吭,舍不得放开。
喜悦一点一点地漫上眉梢,竟不是因为死里逃生,而是因为死里逃生后,她还在这里等着他。
“你怎么现在才来?”她的声音已经全然沙哑。
“你哭了?”他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处,嗅到她身上特有的甜香,几乎意乱情迷。
“傻瓜,你刚刚跑得太快,鞋子掉了一只。我帮你找了回来。”他说得轻描淡写。
莹莹这才发现,他手里果然拎着她的鞋子。
一阵冷风吹来,小镇的冬天真冷啊,她的心中却徐徐升起一股暖流。
她还是当年他初遇的那个倔强得有点固执的少女,而他还是那个第一时间发现她异样的男人。
就像很多年前,她在兰桂坊混乱的人群里扭伤了脚,就像今天他们跑得太快,她的鞋子掉了一只。
“抬脚。”他对她说。
下一秒,这个骄傲的、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弯下腰,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他的手是暖的,握住她冰冷得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小脚,很轻,可暖意顺着皮肤一点一点攀上来。
他就保持这个姿势蹲在地上用手给她焐了一会儿脚,直到她脚开始有了一点点回温,才认真地将那只鞋子帮她穿在了脚上。
莹莹发红的眼眶中泛起异样的感觉,感动的热泪来不及夺眶而出,她忽然惊叫一声:“你受伤了。”
文浚回来找莹莹,莹莹激动之下忽略了他身上的伤。
他的手臂被刀划伤了,没有包扎,血染了半条胳膊,脸上也多处挂彩。
可他满不在乎似的:“这点伤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我们去医院。”莹莹急了,说着,发现他身后还跟着刚刚的那个警察。
小镇的医疗条件并不是很好,做了包扎和伤口清理之后,他们和那个警察一起去地方警察局录了口供。
出来已经不早了,两人都有些狼狈,莹莹还是有些不放心文浚的伤,提议道:“我们明天回香港吧。”
“好。”文浚点头,小镇的夜晚十分宁静,满天星斗,像把碎钻撒在了黑丝绒的天幕上,而这个人长眉下的深目里也像落了星子。
莹莹说:“你看着我干吗?”
文浚不假思索:“好看呀。”
这个人即使在最开始接近她那段时间也从没夸过她好看,她脸一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文浚哪容得了她那么放肆,顺势抓住那只手,不肯放开,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你这么好看,我现在特别想对你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莹莹闪避:“你说什么啊,你还带着伤呢。”
文浚的目光几乎穿透黑夜游离在她的身上:“放心,这点伤不影响发挥。”
莹莹:“……”
这个人没救了,可是,为啥她的心跳得这么快,若非夜色掩饰,他一定会看到她因为羞赧而染上绯红的脸。
“出来这么多天,我都有点想念白云了。”莹莹试图转移话题,“你当时,为什么买一只孔雀送给我?”
“因为看到它,第一眼就想起了你。”
刘嘉树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姐姐,白云和你一样不识人间烟火。
直到很久以后,莹莹才知道,他们都没错,她就像她饲养的那只孔雀,只是那时尚不知亲手剪断了她的翅膀的那个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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