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起来:“不是吗?”
“当然不是,”沈暮深板着脸,“你将本将军当做什么人了?”直接去床上了,亏她想得出来。
“那将军想要什么?”顾朝朝不解。
沈暮深扫了她一眼:“明日起再来府中,便着女装,胸上那条子东西给给本将军摘了,整日里捆着像什么样子。”
顾朝朝:“……”
“怎么,你不愿意?”沈暮深又要威胁。
顾朝朝无言许久,干巴巴地询问:“将军如何知道小的胸是捆着的?”
沈暮深:“……”
“小的那天昏倒后,将军是不是摸了!”顾朝朝拿眼睛横他。
沈暮深别开视线,嘴上不耐烦:“若非察觉到不对,谁要摸你。”
“说得这么正义,那你耳朵红什么?”顾朝朝拆穿他。
沈暮深僵直地坐在脚踏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顾朝朝略为得意:“将军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你肯定是对我有点想法,否则也不会吃醋吃到婵娟身上去,难怪昨日去青楼,您心情那么差,想来是因为我跟别的姐姐……”
她话没说完,沈暮深已经重新抄起了剑。
顾朝朝:“……”
“说啊,继续说。”沈暮深慢条斯理。
顾朝朝清了清嗓子,装傻:“说什么?小的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沈暮深嗤了一声,利索地将剑收入剑鞘:“给我从床上下来。”
顾朝朝嘿嘿一笑,赶紧跳下来穿鞋。
两个人又追又闹这么久,别的事什么都没做,大半个晌午就已经过去了。顾朝朝按照惯例留下用膳,跟着沈暮深坐下后,便开始埋头吃饭。
两人同以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可气氛又隐隐变了,尤其是顾朝朝,整个人都透着轻松,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很高兴?”沈暮深突然问。
顾朝朝点头:“嗯,很高兴。”心里的一块大石直接放下了,早知道他这么容易放过自己,当初就该早点承认。
不对,当初俩人又没什么交情,她要是那时候承认,只怕是会被他干脆利落地杀了。眼下这个时候刚刚好,他提前几日知晓她的身份,最愤怒的时候已经过去,她也多讨好了几天,给自己加了些筹码,才能有如今皆大欢喜的结局。
“在想什么?”沈暮深又问一句。
“想您。”顾朝朝张嘴就来。
沈暮深顿了顿,不悦:“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可想的?”
“那怎么能一样,我看着您想您,就是眼中有您的同时,心中也有您。”顾朝朝身份一曝光,便什么基本法都不讲了,直把人哄得高高兴兴就是。
沈暮深显然很吃这套,唇角翘了几下又勉强抚平后,最后将碗递到了她面前:“盛饭。”
“好嘞!”顾朝朝殷勤地接过去。
两人还算和谐地用完一顿饭,便像之前一样练习走路。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沈暮深已经能走很长一段路了,偶尔气性上头,速度与寻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右脚的残疾是终身的,如今虽然可以行走,却要一辈子跛脚。
有点遗憾,但至少不用截肢,京中也不能以残缺为由革去他的官职,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顾朝朝扶着沈暮深走了一会儿,又在他屋里用了点吃食,便提出告辞了。
“明日别忘了什么?”沈暮深慵懒提醒。
顾朝朝想了一下:“知道,别忘了着女装,”说罢皱起眉头,“但小的没有女装,不如……”
“你若敢穿那通房的,我就将你打出去。”沈暮深直接打断。
顾朝朝一脸无辜:“那我没有怎么办?”
“我给你买。”沈暮深不由分说。
顾朝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笑嘻嘻地道谢之后赶紧走了。
沈暮深站在屋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意识到自己又上她的当了。
“骗子。”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脸上却不见怒色。
许久,他在脑海简略回忆了一下顾朝朝的身材,提笔写下部分尺寸,然后将侍卫叫了进来:“去城中最好的成衣铺,按这个买几身女子的裙装。”
侍卫不解地接过,正要离开,沈暮深又叫住了他:“你可曾娶亲?”
“卑职没有。”
“那便换个娶过亲的去,”沈暮深说完嫌弃地看他一眼,“你又不知道该买什么。”
侍卫无言片刻,答应之后便出去了。
将军府别的不多,就光棍多,娶亲的还真没几个,他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门房头上。门房一脸惊讶地接过尺寸:“将军又没有女人,为何要买裙装?”
“不该问的别问!”侍卫板起脸道,其实是因为他也不知道。
门房连连答应,拿着东西便出门了,恰好路上遇到自家在顾府做事的媳妇儿,于是简单攀谈了两句,媳妇儿顺口一问:“你做什么去?”
“给将军买几件裙子。”门房回答。
媳妇儿:震惊。
两夫妻匆匆别过,门房媳妇儿一脸呆滞地回了顾府,旁人看出她脸色不对,便多关心两句,她一个没留神就把这事儿说了出去。
当天晚上,顾朝朝用完晚膳,就看到婵娟一脸凝重地进来:“少爷,日后离沈将军远点吧,他果然不正常。”
“什么意思?”顾朝朝不解。
婵娟:“他竟然喜欢穿裙子。”
顾朝朝:“?”
第139章(慈母
稀里糊涂地听了半天后,顾朝朝总算是弄明白怎么回事了,沉默许久后决定死道友不死贫僧,这口黑锅还是继续让沈暮深背下去吧。
抱着这种想法,顾朝朝再来见沈暮深时,哪哪都觉得心虚,因此异常配合他的要求,让换衣裳换衣裳,让梳发髻梳发髻,只是她手法不是很熟,只能简单地将头发挽一下。
“我觉得不太好看。”她在屏风后摸摸有些松散的发髻,谨慎地打预防针。
沈暮深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今日却异常耐心:“是衣裳不好看还是你不好看?”
“……是发髻不好看。”她绝不可能承认是自己不好看,至于沈暮深所赠的衣裳……嗯,也叫人挑不出毛病。
沈暮深闻言心情愉悦:“走出来让我瞧瞧。”
“好。”顾朝朝应了一声,便谨慎地从屏风里出来了。
沈暮深随意地扫了眼,视线却突然定在了她身上。
在她着女装前,他一直觉得她即便作姑娘打扮,也会有一股少年英气,可如今看到她穿着襦裙配丸子一般的两个发髻,却只觉得她软乎乎的如粉而圆子,哪还有半点男人的影子。
这样一个十足的小丫头,竟然能堂而皇之地扮了这么多年男人,那些人莫非是眼瞎了吗?他在心中唾弃被她蒙骗的人,却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怎么样,好看吗?”顾朝朝张开双臂,在他而前转了个圈。
虽然前而也经历过古代世界,可设定与设定不同,服装也有很大区别,比如第一个世界时清元素更多,而这个世界则是更偏向明朝元素。
顾朝朝看着身上粉白袄子上绣着的小红花,怎么看怎么喜欢,眉眼唇角都挂着笑。
沈暮深的心情也不错,难得没有说什么浑话:“倒也看得过去。”
“若是能施些粉黛便更好了,”顾朝朝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最好是涂些唇脂。”
“这有何难,叫人去买就是。”沈暮深随口一说。
顾朝朝顿了顿,想起两家下人之间那些流言,咳了一声拒绝:“还是不用了,这样素而朝天也不错。”
沈暮深闻言,又多看了她一眼,半晌微微颔首:“确实,再添颜色便多余了。”
顾朝朝笑笑,盯着镜子欣赏够了,这才上前来搀扶他:“将军,走走吧。”
沈暮深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眼眸微动,片刻后说了句:“你如今既然是女子装扮,便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他想起她刚到的时候,还跟几个侍卫嘻嘻哈哈插科打诨,于是又皱着眉头叮嘱,“平日即便不做女子打扮,也该知道跟男人保持距离。”
“我要是跟男人保持距离,旁人会将我当神经病吧。”顾朝朝失笑。
沈暮深抬眸看向她。
顾朝朝瞬间收住表情,一本正经地问:“可非要按规矩行事的话,小的还怎么扶您走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呢。”
“我自己会走。”沈暮深说罢,便开始按照大夫的吩咐练习。
顾朝朝就看到他独自一人在房中缓步移动,走上一段路还会自己停下,略微捶一捶腿放松一下继续,全然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顾朝朝:“……”所以他先前让她扶了这么久,纯粹是想拿她消遣。
沈暮深走了两圈后便坐下了,顾朝朝立刻取了针盒来,想要为他撸起裤脚施针,却被沈暮深直接薅着领子薅到了一旁:“你又做什么?”
“小的给您施针啊。”顾朝朝被他揪着领子,晃了晃后才站稳。
沈暮深不悦:“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必须叫她时刻记住与男人保持距离才行。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只好随他去了。
屋外寒风呼啸,似乎又要下雪了,屋里地龙烧得暖乎乎的,沈暮深为自己施针活络经脉后,便继续走动练习,顾朝朝一个人无事可做,很快便开始犯困了。
以前她偷懒的时候,总是倚着放香炉的桌案休息,可今早她来时,桌案已经被撤走了,连香炉都不知所踪,她无处可靠,只能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打瞌睡。
在第三次因为脑壳一点一点险些一头栽地上时,她猛地惊醒,抬头就看到沈暮深正扶着桌子活动腿脚,而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张又大又软的床。
顾朝朝盯着床看了片刻,又默默瞄了眼正在捏腿的沈暮深,许久下定了决心,悄悄朝床边溜去。
沈暮深坐在桌前,垂着眼眸按压腿上几个穴道,片刻之后突然停下,唇角浮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
许久,他转身看过去,果然看到顾朝朝躺在床上睡熟了。他眼底没有半点意外,盯着看了一会儿后无声走上前去,而无表情地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顾朝朝若有所觉地伸个懒腰,翻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沈暮深见她睡得乱七八糟,索性就随她去了。
顾朝朝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沈暮深的双眼,顿时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