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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假如(1 / 1)

尹辞没有原地停留太久。

他没能大放悲声,只是一声不响地流着泪,如同要把眼中血色流尽。此人发狂时疯得压抑,痛苦无声无息。

他坐了一炷香的工夫,整了整小时敬之的衣领,继而牵住他的手。

“方才对不住,回去吧。”

在毁灭边缘悬崖勒马,尹辞眼中的血色比先前淡了不少。他的声音也不如疯狂时温柔,听着苦涩冷硬,却添了一丝真诚。

变化细微,稚子无从分辨。

小时敬之脖颈发红,他姑且没受大伤,至少没伤到触发“物瘾”的地步。小孩子认知有限,哪知道自己在生死关头滚过一遭。只当是一朵花把恩人治好了,还免了一顿揍,自己了不起得紧。

于是他立刻把方才吃的亏抛在脑后,另一只手连拽带比划,当即撒娇讨鱼吃。

尹辞摸摸他的头,眼中五味杂陈。

那一晚,尹辞不再随便弄点食物喂他,而是正儿八经做起饭食。

鱼肉片成薄片,微微炙烤过,配上酸甜的果汁,入口柔软鲜甜。新鲜的小鱼去了内脏,傍上嫩菌子,在火边烤得焦脆。植物块根口感绵密,烘得香气扑鼻,配上野菜嫩芽,口感清爽无比。

年幼的时敬之吃得不知今夕何夕,要不是尹辞给的食物恰到好处,他绝对能把自己撑吐。

这回尹辞没再盘问他什么“天命”或“答案”,那人只是安静地守在一边,继续端坐调息。戾气与煞气渐淡,尹辞表情平和,又露出些冷玉似的气质。

小时敬之一顿饭吃完,感慨颇多,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鲜美的食物,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此处林深无人迹,这人斩妖除魔,有惊天动地之能。又做得一手好饭,想必是仙人下凡。

先前仙人一身血气,肯定是哪里受伤了。

三岁小儿只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理他被神仙救了一命,欠下天大的恩情。但神仙有点凶,若不好好回馈好意,说不准会丢下他。

想到这里,小时敬之危机感顿起。只要得了空,他就一个劲儿拿眼瞧尹辞,寻找可能的回报机会。

尹辞不知道小家伙脑袋里转着什么,夜深风冷,他将那孩子拢到身边,两人又在枫树下睡去。

一切风平浪静,先前逃走的虎妖也假装无事发生。它趁夜黑风高,悠哉悠哉地转回来蹭饭。作为交换,它慷慨地借出皮毛,两人平添一张温热的虎肉垫子。

月明星稀,月落日起。

那会儿时敬之什么都不会,也就存了点察言观色的经验。他将这点微薄的经验掰开揉碎,全运用在尹辞身上。

彼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有着洞穿人心的天生才能。

小时敬之对那些起伏的情绪分外敏感。他紧追那丝血色,但凡尹辞露出不自然的戾气,他便会第一个冲上前,小心地抱住尹辞,直到对方眼中的痛苦淡下去。

若是尹辞攥紧五指,划伤掌心,他就把对方的手掌全力掰开,用两只手严肃地护住。

如若尹辞陷入狂乱,剑气蠢蠢欲动,他便扑住对方,理顺那头本应如瀑的黑发。

要是尹辞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小时敬之也会祭出最后的杀手锏

前些天的妖花把他吓没了半条命,他是碰都不敢碰了。作为取代,他会攒起红叶,给尹辞塞几朵漂亮的叶子“花”。

最后再搭配一个用上全力的拥抱。

如今看来,这些安抚天真到有些愚蠢。然而不知为何,尹辞真的被这幼稚的援手扯出了深渊。

日复一日,尹辞眼中的血气越来越淡薄。年幼的时敬之很是满意,虽然他还是没找到伤口在哪,对方的伤确实在慢慢好转。

到了后来,神仙甚至会默许他睡在胸口。

小时敬之很喜欢那人的怀抱,淡薄的冷香将他包裹,被那人抱住时,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自四面八方而来。仿佛这是世上最不需要担忧的地方。

美味的食物,漂亮的景色,还有神仙的陪伴。他想去哪便去哪,想怎么玩怎么玩,从未这样放松过。

尹辞状态好些时,甚至会陪他一起玩那些个幼稚的游戏。就算状态不怎么好,那人也会安静地守在不远处,看他在软绵绵的落叶上撒欢。

年幼的时敬之只剩一个忧心之处。

等神仙养好伤,一切是不是要结束了?

自己于他,是不是没有用了?

在他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善意”这等稀缺品,须得公正交易。无功不受禄,他从来都要谨小慎微,从旁人那里讨来一点。

对他好的人本就屈指可数,更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他好。

小孩子患得患失的才能远非成人可比,小时敬之被自己的猜测吓得睡不着觉。安静多日的“物瘾”渐渐卷土重来。

他吃不踏实,总觉得这是最后一顿,得多吃些,哪怕撑到肠胃不适;他也玩不痛快,总觉得身边人下一刻就要回到天上。每放松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要往尹辞怀里钻一会儿,确定对方还在。

这份猜忌几乎要把年幼的时敬之逼疯。他无力左右想要的一切,又怕欲念太重,被神仙讨厌,只好用力啃咬自己的手指。

好在“神仙”慢慢恢复,话也多了些,看穿了他瑟缩的原因。

“这副模样,你也不怎么正常啊。”

尹辞把他鲜血淋漓的指头从嘴里拽出来,仔细包扎。他目光清明,眼白只剩些淡淡的红意。

小时敬之委屈地抱住他,脸埋在尹辞胸口,怎么扯也扯不开。

“行了,别咬你那指头了。我给你编套口诀,你好生记着。”尹辞揉揉他的脑袋,“聚异谷妖邪横行,我不会抛下你不管。”

然而他对小时敬之越温柔,后者越崩溃。他仿佛受不得这些源源不断的善意,又全然不肯撒手,一张脸憋得通红。

尹辞看着这样的时敬之,很快回过味来。他蹙起眉,看向战战兢兢的孩童。

“……小子,没人疼过你么?”

年幼的时敬之一脸茫然。

尹辞叹了口气,啪地弹了下他的脑袋:“本座没打算与你交易什么。对你好,你接着就是。特地从三岁小儿身上捞好处,不是废人,就是畜生。”

小时敬之捂住被弹的脑袋,越发迷茫。

他的小世界按照“公平交换”的理论运转了挺久,一下子摇摇欲坠。这世上真有不需要交易的“好”吗?

他真的可以相信这个人吗?

尹辞见他呆若木鸡,干脆把他抱在怀中:“你我能在这不见人烟的鬼地方相遇,也算缘分一场。既然没人疼你,给本座当儿子如何?”

过了会儿,他又苦笑着补了句:“本座甚至不需要你来养老送终。”

年幼的时敬之对“父母”没什么概念,但知道那本该意味着什么,也听懂了尹辞的言外之意神仙真心想要护佑他,也真的不需要他百般讨好。

那人目光真诚,不似往日哄骗、应付他的人。

短短一瞬,心底似是有什么破裂了。陌生的感情一拥而上,先是委屈,而后是某种酸软至极的情绪,彼时的时敬之无暇分辨。

他忙着涕泪横流,无声嚎啕,不管不顾地拿尹辞袖子蹭。

“行了小哑巴,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莫咬手指,今日背完无尘言再去玩。”

可是小时敬之没松手,他紧紧抱住尹辞,犹如溺水者抱紧最后一根浮木。

初生的雏鸟头一回睁开双眼,他从未这样安心。

接下来日子如同梦境。

哪怕是长大成人的时敬之,也再也没有体会过那般滋味他不需要忧心任何事,不需要揣摩任何人。而他也可以毫无保留地对那人好,付诸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金秋微风清和,阳光静澈。

那真是他此生最好的时光了。

如此大半月过去,尹辞眼中的血色几乎散尽。饶是如此,小时敬之也没放过尹辞任意一个低落的情绪,总会见缝插针地讨个拥抱。

而尹辞会回以微笑。

成年的时敬之看得失魂落魄,心脏自作主张地酸痛起来。

……幼小的他随尹辞离开,就此匿迹于江湖,那该多好。哪怕怪病折磨,他活不过而立,也是足够幸福的一生。

只可惜他提前知道,故事的结局绝非如此。

他眼看着秋色越来越浓,幼时的自己像平日一样玩闹。骤然大地震颤,枯叶飒飒,土石乱飞。

一个不怀好意的巨影破土而出,差点把他掀个跟头。

只是一瞬,妖邪的腥气炸开,妖气冲天而起,比那六眼虎妖强了百倍不止。

枯山聚异谷,原是皇家猎场,收集了不少怪妖异兽。后来妖怪们失了控,皇家猎不动了,索性撒手不管。据传聚异谷中有不少巨妖,它们常年沉睡,凡人不知其形。

幼年的时敬之兴许真和天命沾亲带故,又或者一身精气实在美味,竟把这等妖邪引来了。

巨妖足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那般高,看着像某种蜥蜴。它的皮肤裹满褐色肉瘤,脑袋前方长了一只乌漆墨黑的圆形巨眼。眼下大口一张,利齿横七竖八地乱戳,涎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

三岁小孩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光是个花球就能让他连做七日噩梦。这东西爬到眼前,小时敬之头发根都要立起来了。

好在这会儿“哭爹喊娘”四个字,他勉强能占个一半。

年幼的时敬之鼓足勇气,拔腿就跑。下一刻,尹辞果然从天而降,扫骨剑剑气一扫而过,直扫那只圆溜溜的巨眼。

噗嗤一声闷响,眼球内浊液飞溅而出。

巨妖痛苦地嘶吼一声,身体还在往时敬之的方向冲,又结结实实吃了几道剑气。

尹辞动作飘逸潇洒,下手利落漂亮。

即便内力全无,面对这占尽便宜的敌手,尹辞也没有露出半分撤退之意。那人手中无剑,剑气也没有初见时那样杂乱无章。只见黑色长袖随风鼓荡,攻击凛冽而集中。

如同一道道看不见的鞭子,它们疾风骤雨般落下,每一击都带起细密的血花。

巨妖皮糙肉厚,也架不住这样的利风锐雨。它缩起脖子,仗着身体庞大,一路向时敬之冲去,一副不咬一口不放弃的架势。

看那玩意儿死追着时敬之不放,尹辞冷哼一声。

他拦在时敬之身前不远处,竟不退反进,与那巨妖贴身打斗起来。

距离一近,剑招威力更盛。脱了癫狂,剑气随心而动,攻击颇见成效。强攻之下,巨妖独眼受伤,一侧身体失了小半皮肉,露出白森森的骨架。

这拦路虎是绕不开了,它终于停下了脚步。

暗光闪烁,妖气激增。一条紫黑色的舌头从它口中射出,舌缘带着犀利硬齿,速度快如闪电。

没有内力护体,人身在它面前脆弱如纸。

尹辞离它太近,压根来不及躲避。从颈侧到腰腹,他霎时间失了小半个身子。

“神仙”生机尽断,一时鲜血狂涌,内脏眼看要流出来。巨妖也洋洋得意,很是解气地低叫两声,又转向年幼的时敬之。

可是尹辞没有让开,更没有倒下。

他残缺不全地立在原地,任由鲜血暴雨似的打上落叶。而后他抬起头,冲那巨妖露出一个带血的笑容。

红叶翻飞,发丝尽散。他再次冲上前去。

在那骇人的伤口边缘,冒出无数血色细根似的物事。它们迅速结成新生的内脏、骨头与皮肉,尹辞那半个身子瞬间恢复如初。

端的是比妖邪还要邪异几分。

几道更凌厉的剑气扬起,带着要把巨妖挫骨扬灰的架势,扫得哀鸣连连。

对手不死不灭,自己又失了太多血液,巨妖心生退意。然而它的醒悟实在太晚,尹辞的攻势越来越疯狂,带了点不死不休的气势。

它最终倒在逃亡的路上,瘫成一堆遍体鳞伤的死肉。

年幼的时敬之不晓得惊奇,他着迷似的看着尹辞的身影,整个人被安心感裹得严严实实。

那人真的是神仙,只有他知道的神仙。

他的神仙无所不能,谁也打不倒。

他不需要惧怕任何事情。

小时敬之跌跌撞撞地冲向尹辞,被后者熟练地抱起,让他坐在胳膊上。小时敬之捉紧那头凉凉滑滑的长发,只恨自己不会说话。

他憋了一会儿,牢牢抱紧尹辞的脖颈,几乎用尽全身力气,身体激动地颤抖不止。

尹辞只当稚子年幼,被妖怪吓到。他轻轻拍了拍时敬之的背:“莫怕,我护着你。”

结果那孩子还不肯放手,反而哆嗦得更狠了。

“晚上给你做全鱼宴?”

“……要不回去陪你捉迷藏?”

小时敬之还是抖得厉害,死死黏着他。

尹辞沉吟片刻,颇为郑重地将时敬之撕下来,正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你我相识这么久,我还没正儿八经送过你什么。这样如何,本座为你实现一个愿望,可好?”

小时敬之终于不再哆嗦,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尹辞,连点头摇头都忘了。

尹辞没管身上破裂的黑衣,他垂下眼,微微一笑。被深秋的阳光一浸,那笑容沾了些暖意。

“小哑巴,横竖你说不出愿望。本座就许你无忧无惧,长命百岁。”

年幼的时敬之呆愣愣地伸出一只手,按上尹辞的面颊。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他大气也不敢出。

遍地残血如枫叶,刺得他眼眶发酸。

“……不过你得当个好孩子,莫负身边人。”尹辞低声补充道。

小时敬之终于找回了脑袋的控制权。他使劲点点头,攥紧手中的长发,又把脑袋埋进尹辞的颈窝。

神仙的气味很好闻,他闭上双眼,一颗心欢欣雀跃地狂跳。

自己生来孤单,却于此时触到一份坚不可摧、安如磐石的关爱。至少在这一刻,他已经无忧无惧了。

恍惚之中,他只觉得这份幸福简直不似在人间。

它简直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东西。比饿极时的烤鱼,渴死前的甜果还要好千万倍。

下一刻,高热与剧痛一起袭来。

年幼的时敬之霎时喷出一大口黑血,在尹辞的臂弯中抽搐起来。他的手臂上瞬间爬满青黑色的细小血管,整个人宛如碎裂开来。

尹辞被他的异状吓了一大跳。

他几乎立刻放下时敬之,为他把脉,一双眉毛越皱越紧。随即他试着抱起时敬之,后者以破碎的喉咙发出一连串不似人声的惨叫,又吐出一大滩黑血来。

幼童烧得厉害,病状奇诡,不好碰触移动。尹辞当机立断,他将人放在软绵绵的落叶堆上,又毫不犹豫地割开手腕,以血浸布,敷上小时敬之的额头。

“此处来不及寻药,山外镇子有药铺,我去去就回。”

尹辞话语中的镇定摇摇欲坠。

“你在这等我,不需半个时辰,本座便会回来。”

说罢,他急匆匆地扯过巨妖巨妖新死,死状凄惨,妖气环绕不散。就算他不在附近,有妖尸围着时敬之,也没有哪个妖怪胆敢接近。

尹辞最后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驱起轻功,瞬间消失了。

年幼的时敬之独自躺在落叶之上,身周的暖意一点点离他而去,秋风倏地冷下几分。他渴望抓住尹辞的衣角,把这人留在身边。可剧痛之中,他丧失了抬手的力气,连悲鸣都挤不出一声。

身旁的妖尸还在散发热气,面目可憎。然而时敬之不敢闭上双眼,他撑住眼皮,一点点数着心跳,恨不得时间走得更快些。

可惜他似乎命犯离别。

没过多久,术法的罡风凭空扬起,三人一犬出现在他的面前。为首的是条牛犊似的犬妖,一头孔洞喷着热气。

犬妖身后,跟着个形销骨立的白须老人。

他扫了眼时敬之,语气凝重:“大允开国以来,从未有人在十五岁前定欲。此子不过三岁……看来与皇上的赌局,老夫要赢了。”

“既想保人,师父何苦早早告诉皇帝,此子为倾国之灾?若非如此,今上不会那么快便决心下杀手。”

跟在老人身边的是个熟面孔江友岳一躬身,问得温文尔雅。

“皇帝已然不信我等,必定早已寻人另行掐算,若隐瞒此事,只会触犯龙颜。”

江友岳恍然:“所以师父才特地设此赌局?将此子舍于聚异谷一月整,由天命决断生死……今上愿意答应?”

“是。皇上真龙天子,坚信天佑大允,断然不会承认天命站在倾国之灾一边。”

老人叹了口气。

“方才这孩子身边另有生机,必定遇到了多事的高人以大妖尸身护佑,又以血代水敷额,那高人行事偏执,不会轻易放下此事。好在老夫早有准备……启蛰,过来。”

除了老人与江友岳,三人中只剩个孩童。

那孩子年龄与时敬之相仿,穿着国师学生的衣衫。他生得聪慧机灵,一双眼又圆又亮。

“师父?”幼童仰起头,笑得无邪。

老人眼中掠过一丝悲伤。

他枯枝般的手在幼童脖颈上一掐,那孩子软软倒地,登时没了气息。老人看也没看尸体,他背手走到妖尸前,一根手指点上鲜血淋漓的尸肉。

无数明明暗暗的法阵从妖尸上浮起,渐渐聚拢成两团红光。少顷,光团鬼火似的飘离,将时敬之与童尸分别包裹起来。

几个呼吸的工夫,光团啪的散开。

时敬之脸上脏污、身上外衣与那童尸瞬间交换。除了满身骇人血丝,他整个人登时干净了不少。

老人亲自抱起时敬之,童尸被犬妖拖着,被放在时敬之原本的位置。

“火落,吃吧。”

犬妖畏惧大妖尸体,呜咽着夹起尾巴,只想快些退开。老人摇摇头,又几道术法劈下,它登时丧失理智,冲到童尸前疯狂地撕咬吞吃。

年幼的时敬之并未失去意识,尽管他头脑昏沉,此刻也被骇得全身发冷

不到半炷香,落叶之上只剩残破布片,以及不成人形的碎肉残骨,头颅更是一点没剩下。小小的胃被咬去大半,露出没消化完的烤鱼碎果。

那术法竟连胃内残渣都交换了。

“如此一来,那人应当不会细究。”

老人淡淡道。

“以防万一,周遭山户也须处理干净,省得那人刨根究底。”

江友岳恭敬垂首:“师父远虑。不过此子定欲一事”

“此子年幼,就此封禁本欲便好,为师会与今上详谈。至于将来……”

下一刻,一行人原地消失,只剩一句与秋叶共飘荡的话语。

“……应天授命,且看造化。”

鲜血淌过落叶,浸满尹辞血迹的布料被碎肉盖住,彻底冰冷下来。

此处秋景分毫未变,唯独不剩半点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结果今天又写了6k2:3」

接下来的几天字都会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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