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内心的阴暗面
宋清河解开衣领的扣子，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
闻着清冽的茶香，感受着舌尖被回过味儿的茶涩慢慢侵蚀。
他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微微侧头看着门口的动静，扯了扯嘴角，即使他显得再年轻，皮肤再好，一蹙眉，眉间细微的沟壑还是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找上门来一样。
身后有脚步声，不用看都知道苏城放他们进来了。
宋清河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不知道是在骂谁，面儿上却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苏城快步跟了上去，有意识地想把宋清河挡在身后，可后者偏不吃这套，捏了捏他的手心，道，“别这么紧张，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他站起来，一副老派作风，比起青涩的苏城，他显然能更游刃有余地去处理这种事情。
“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当宋清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苏城的身体就跟着颤了一下，有种灵魂即将出窍的错觉，像是被猛地抽干了灵魂，他连忙开口，打断了警察即将说出的话，“清河，清河你先上楼去吧。”
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没关系，可他不想宋清河听见什么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这种挑拨离间的字眼，万一，万一因为这种话，宋清河意识到自己的可怕要跟他们离开自己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苏城第一次慌了手脚，冷汗涔涔地往外冒，不一会儿就湿了手心。
“清河？”为首的一个警官听见苏城这么叫宋清河，就道，“你就是宋清河？正好，你们两个都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不行，他不能跟你们走！”苏城立刻抓住了宋清河的手将他整个人都挡在身后，转过身眸子死死盯住了那几个人，狠戾和暴怒即将在一瞬间爆发。
“苏先生，”警官低沉的嗓音好似阁楼里的钟，沉闷又让人警醒，“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就要以妨碍执法定……”
“警察先生，不好意思，他还小不懂事，我们这就跟你们走。”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宋清河觉得头疼，更头疼的是身边这个男人竟然还这么执拗，他低声对他道，“苏城，别闹。”
宋清河是第一次坐警车，身旁的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处于微微出神的状态。
车子开到一半停了下来，接了另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好像是出警才刚刚回来，他上车，接着就往后座瞟了一眼，直接望到了宋清河身上，他似乎是惯性地吹起口哨来，有些轻浮，对驾驶座上的人道，“这俩犯什么事儿了？”
“谁知道呢？带回去再好好审问，这些人一天天的尽不让人省心。”
穿着便服的男人笑了，看向后视镜，不知道在看谁，那股子调调也一直没有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苏城咬紧牙根差点就要冲上去揍那男人一顿，却被宋清河拉住不能动弹，他向他摇了摇头，道，“别总是这么冲动。”
“年轻人就是气血方刚。”那男人对苏城的态度也不在乎，只是无所谓笑笑。
到了局子里，就有人安排做笔录，宋清河觉得奇怪，但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等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喝杯茶吧。”那个穿着便服的男人此刻已经换上了制服，端了两杯茶给宋清河和苏城。
宋清河向他道了谢，苏城就紧紧握住苏城的手像是不敢放开。
“名字。”
“宋清河。”
“性别。”
“男。”
“年龄。”
宋清河沉默了一下，自己几岁了，好像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就在宋清河想大概说个数字的时候，他就听见苏城冷淡的声音响起，“三十二。”
男人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问话。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等全部都问完之后，做笔录的那个男人才这么问道。
“他是我弟弟。”宋清河一直带着那种处变不惊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翘，带着无尽的笑意。
苏城听见宋清河这个回答，眸子却暗淡了下来，在宋清河眼里，自己始终只是他弟弟的化身，从头到尾。
他记得，宋清河第一次见面和他说的话也只是一句，你长得好像我的弟弟。
“你们两个……”
“没有血缘关系。”宋清河淡定地好似在和老朋友聊天似的，但他能感受到苏城握着自己的手在颤抖，于是他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心，就像以前一样。
没人在意他们是否是亲兄弟，他接着道，“我们接到报案，苏城先生，有人指控你非法拘禁，故意伤人。”
苏城的眼神不自在地闪躲了一下，那个原先穿着便服的男人靠在一边端着一次性纸杯，将苏城的表现尽收眼底。
“我没有。”他道。
“宋清河，你说，有我们保护你，你不用害怕。”
如果苏城现在是个实打实的杀人犯，那他一定不是个作案高手。
宋清河服了这样的苏城，不自在地松开苏城的手，也没有想要先回答警察的话，刚要拿出口袋里的烟，就被人制止了，“最好不要抽。”
宋清河抬眸往那人那儿瞧了一眼，依旧是那个男人，暂且就叫他便服男吧。
“这点儿规矩还是懂的，我只是扔个垃圾而已。”宋清河笑着把手里空烟盒捏扁，扔进了便服男脚边的垃圾桶，恰巧，宋清河没有戴手表的手腕就露出了一道不太明显的淤痕。
宋清河的身体总是这样，伤痕似乎都赶不上时间的步伐，即使过了很长时间也来不及消退。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才正面回答问题，道，“怎么会呢，我弟弟对我很好。”
他三句话离不开弟弟，似乎他们真的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他这样太不像一个受害者了，反倒是一旁稍微不安的苏城更像是一个被迫害的失足少男。
便衣男放下了手里的纸杯，上前抓住了宋清河的手腕，刚想质问，苏城就已经扑了上去拽掉便衣男的手，道，“你想做什么？”
“苏先生，请您别妨碍我们办公。”
“办公需要动手动脚的吗？”便衣男刚上车，苏城就觉得这人太过恶心，对着宋清河吹口哨简直是恶心又猥琐。
“那倒不必。”便衣男不自在地轻笑了一声，“只是想问问宋先生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伤，方不方便我们检查呢？”
苏城此时就像一头盛怒的狮子，之前的担忧和害怕都在便衣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变得怒火中烧，“不方便，滚！清河，我们走。”
“苏城，”宋清河先是呵斥了他一声，而后又对便衣男笑脸相迎，就怕一会儿没事，苏城反而还被抓，“对不起啊，平日里他在家这样惯了，见不得别人碰我，本来不想说，因为我家孩子脸皮有些薄，所以……身上的伤痕是我们玩儿的时候不小心弄出来的，个人性癖而已。”
“你刚才不是说……”在场的一大堆男人包括一个女人都被宋清河这句不大不小的声音给弄安静了，先不说男人和男人，光是性癖摆在台面上就已经很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了。
“哦，”宋清河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而道，“情弟弟嘛，反倒是我们一头雾水，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希望警官严查。”
便衣男又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和笑意看着宋清河的手腕，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又似乎没有，直到被送出警局的那一刻，宋清河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待他回眸看苏城的时候，后者还是一副呆愣的表情，宋清河拿肩膀撞了他一下，随后笑靥如花，“怎么的，吓傻了？”
宋清河还以为他是害怕坐牢，却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只是因为他说两人是情侣关系而沉浸在自我兴奋中久久不能自拔，“我……”
“行了，”宋清河一拍他的头，走在了前面，好像之前挨打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以后别动不动就发脾气，被人抓到了吧，让你吃吃苦头也挺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苏城瞧着宋清河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转而回眸凝视身后的建筑物，眯起的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阴狠，他喃喃着，极轻的声音，咬字也不清不楚的，“杀……杀了……”
宋清河不知苏城的性子有多阴暗，走在前面的他还不知道苏城因为今天这件事，产生了多大的不安和负面情绪，他每向前走一步，这每走一步就离苏城越来越远。
“苏城，快点。”
他久久没有跟上来，宋清河还觉得奇怪，喊完再转身，苏城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自己身后，吓得宋清河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第一次见他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宋清河倒是被他那副样子逗笑了，“别不开心了，想吃什么，今天让你尝尝你宋哥的手艺压压惊。”
他想到什么，停住了脚步，头微微往后仰，在苏城耳侧轻轻道，“这次可不许打我屁股。”
苏城之前都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反射弧倒是不慢，抓住了宋清河的手，耳尖都能滴出血来，“清河，我错了，别生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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