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苏安阳这个修道种子第一次来勾栏这种灯红酒绿之地,眼中充满了好奇之意。
沈瑶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女扮男装,可是每每看到那青楼女子半露香肩,都要捂住双眼,从指缝里偷偷的剐两眼,低头看看自己的,从心底里把背挺的更直了些。
要是让勾栏中文人学子知道自家学宫祭酒的女儿来这种文人墨客喜欢卖弄学问的地方,一个个的眼睛都会跌到地上,不说五官,三观肯定尽失。
来这里的学子无非是想卖弄9下学问,好引起几位花魁注意,好成为花魁的闺中客。
花魁们大多也曾经是达官显贵的家眷,自尊自爱早已刻在心里,大多都是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也都幻想着真正有着真才实学的秀才或者举人为自己赎身。
进了胡同,司教坊的红灯笼铺了一条红毯路,路边莺莺燕燕揽客的声音好生热闹,时不时还能听到弦乐,不少的清倌人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有不少读书人酒后吟诗。
选了一家门面看起来最气派的里外里有三别院,皆有三层,最里面应该就是花魁待客的地方。
三人落座便有莺莺燕燕围了上来,讥笑声不断。
司教坊有三类客人:
第一类书生学子,谈吐文雅,好伺候也是姑娘们最欣赏最喜欢的一种,若是我有幸得到一两首传世的诗词记录史册,更是让自己身价暴涨,说不定就被那个达官贵人看上,为自己赎身。
可是难免有不少负心人,正是应了那句古话负心总是读书人,每年又不少姐姐妹妹们被骗去积蓄,想不开自杀的。
所以啊在这些地方,对于秦谷这样的常客来言,叫自己读书人就是在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脸。
第二类也是秦谷往往自诩的一类,富甲豪绅,姑娘们往往有些不喜,过于油腻,可是也不乏有秦谷这样的公子哥惹人怜,也正是这样的人往往是给姑娘们赎身最多的。
第三类在这京城中并不少见,那就是达官贵人,这种人仗着自己有官职在身,对姑娘们毫不怜惜,常常下手过重,弄得姑娘们遍体鳞伤。
也是这勾栏之中最不讨喜的一类。
秦谷带着苏安阳和沈瑶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这司教坊中自然有规矩,那便是更靠前的桌子上的茶品质更好,自然价格也更高。
秦谷带着两人不方便太过于引人耳目,挑了张中等偏后的位置,有时候往往喝的茶决定了身份和地位。
一个婢女给桌上端了壶普洱茶,这壶普洱放在茶馆之中,也就值个三五文钱,可是熟知勾栏生意的秦谷自然知道,这壶普洱可比得上苋生的一顿大餐了,少说五两银子,一个普通人家三四个月的伙食了。
此时一位婢女敲响了铜锣,宣布今夜的春闱开始了二楼红幕拉下来。
赫然出现了四个房间,房间门前挂着透纱的红幕,每间房上都挂着一个名字。秦谷细心的在向苏安阳和沈瑶解释着规矩。
这第一部便是砸钱,众人将手中银钱丢到自己心仪的花魁门前,花魁以扇遮脸,就站在红纱之后露出隐隐约约的身材曲线,直到认为银钱足够打开这层纱,今日才会露面,展现财力,这才是第一步。
第二部则是作诗或者展现才能或者钞能力,若是花魁心喜,或者银钱足够,或许才有机会进入房中,为了防止抬价,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这进入房中才算是真正的考校,若是花魁真正心仪你,相中你了,则会真正考量一番才华,若是有真才实学,花魁愿意为你破身,那便会传出一连串的佳话,包括今夜你所为花魁作的诗同样会被流传出去。
铜锣声响,春闱开始。
众人散碎银子往台上不停地扔着,全当捧场只为了见花魁露面。
秦谷看了看,一脸无奈,靠这些书生闹春闱简直太费劲了,随手掏出四锭金子精准的丢在了四个门前。
这一举动惊动了周边的读书人,众人连忙起哄,叫好。
更是有不少读书人上前结交,秦谷一一拱手回礼,互换家境性命,方便结交,当然秦谷留了自己仰止的字。
“仰止兄你不知,今日这四位花魁司柔、司雅、司兰、司韵都还是清倌人,均未破身,从前进入闺中的客人也是相互欣赏,听完一曲之后便被送客,还未有人过夜。”
秦谷一听更是来了兴致,从前在秦武洲,秦谷也是喜欢做第一位过夜客人,可是从未行过男女之事,放秦谷自己的话便是:“我更喜欢被人伺候,而不是取悦别人”,这境界一下就高了,更是有不少花魁事后抱怨,做不成了秦武洲王妃。
要知道秦谷当年在勾栏中为了桃稚,提笔留下的诗词可是为数不多的被计入史册,那句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更是在读书人的圈子炸开了锅,只可惜如此好的诗句成就了个清倌人。
从那之后才坐实了秦谷纨绔子弟的名头,更是被读书人称为“嫖圣”。
随着弦音的落笔,四位花魁分分出现在众人面前,简直各有千秋,若能得此一位红颜知己,死又何妨。
四个姑娘的眼神火辣辣的盯着秦谷,不仅长得帅,还腰间挂着剑鞘,不是再说没有剑配得上他么?
秦谷一下就成了抢手货,沈瑶和苏安阳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偷偷拉着秦谷裤腿悄声说道:“咱们回去吧,有点晚了。”
秦谷并未看台上的花魁,则是对着沈瑶与苏安阳笑了笑,你们要是不习惯就先回去吧。
苏安阳其实挺想留下来的,可是碍于第一次见这种阵仗,是真的怂了,起身说:“我去找个厕所。”
秦谷噗一声笑出来,“关键时刻掉链子啊,早点回来,这四个美人我可享用不过来。”
苏安阳一听更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沈瑶碍于面子,骂了声胆小鬼,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去把他抓回来”便也一路小跑的溜了出去。
秦谷差点没忍住,折扇一甩“人生何时有知己。”
悦耳的弦音起伏,开始有不少的才子起身吟诗,而实在腹中无几个文字的便只能往上丢钱,期盼着多留点眼缘,今后能有朝一日念旧情,唤自己进之中。
与众人不同的是,其他几位花魁都在很认真的打量着每一位书生的诗词,偶尔开口品鉴,唯独那名叫做司柔的姑娘不做回应。
一旁的司雅冷哼一声:“故作矜持。”
秦谷倒是较有兴趣的看着二楼的司柔,从仪态来看,更像是大家闺秀,而不是司教坊培养出来的那种妩媚,还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全场书生一个一个做完诗后所有人目光皆抛向了刚才一掷千金的富家公子。
一个一个常常光顾司教坊的老主顾突然成为了客人,而今夜的光环好似都围绕着那名叫仰止的同龄人。
刚刚与秦谷互换姓名的年轻人说道:“今夜的花魁皆是为了仰止兄露面,不知仰止兄弟有没有好诗能得花魁青睐,载入史册。”
一旁的文人举子酸酸的说道:“纨绔子弟,估计是外地来的乡绅土豪,腹中哪有几滴墨染,我等学宫弟子都未让花魁挪步,他除了有两个臭钱,满身铜臭气的有什么值得几位小姐期待的。”
秦谷不以为意,咧了咧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那名主动交心的学子,眉头皱了皱,心想此人好不识抬举,仗着有两个钱目中无人,既然如此,也懒得做和事佬了。
一众学子更是群情激奋,有人更是撸起袖子要给秦谷好看了:“好小子目中无人。”
这些个读书人心比天高,哪里受得了如此对待,平日中不管走到哪里,最起码得礼待还是有的,毕竟笔杆子可以写死人。
眼看着一发不可收拾,其他花魁自然乐呵看热闹,司柔眉头一紧,不喜读书人此番做派,反而那名不像是读书人的公子,反而最有读书人的涵养,口诛笔伐之下,面不改色稳如一匹老狗。
场面有些混乱了,司教坊的老鸨也眼看着拦不住了,赶紧拎起肥胖的衣裙跑上阁楼,拉了拉司柔的衣袖。
平日里老老鸨对她们也算是比较招呼,司柔自然也不会驳面子,开口道:“文人雅士,断不该如此浮躁,大考将近,各位学子平心静气,养身养韵。既然仰止公子不愿作诗,也不用强求,不过姐妹们收了这么些银钱,还是可以为公子倒酒抚琴的”
秦谷看着二楼为自己解围的女子,举杯示意感谢。
混乱的秩序渐渐安定,最开始撸袖子的学宫学子作揖说道:“谢司柔姑娘,若不是你真叫这厮乱了众学子心境。”
秦谷呵呵一笑,轻声道:“这马屁拍的有水准。”
司柔身材婀娜多姿,浮扇遮面,双腿微曲蹲身还礼,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淋漓尽致。
满身透露着大家闺秀的秀美和文雅,秦谷呆呆的看着那身材,这样的身材,也只有在桃稚胸前风景可以相互媲美。
耳朵尖的学宫学子隐约听到了秦谷的嘲讽,一下又重新炸开了锅,秦谷则是痴痴的看着司柔。
司柔心中也有些不悦,若是读书人,怎会如此没有礼貌直勾勾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