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女孩直直向我们走来,刘宝山的脸顿时苦了起来。
这个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哥们,现在紧张到不行,看他那个样子,怂到不能再怂。
说实话,当时我也有些紧张,毕竟是初来洛城,人身地不熟,我是真害怕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我在国内再怎么牛逼,到了这里也站不住脚。
真要是惹了事,我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心中紧张地思量着对策,这时,女孩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她看上去就没有多少敌意,即便这样,我也不敢放松警惕。
微微一笑,女孩站在了我们的餐桌前,刘宝山假装出一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的样子,在那里心虚地向窗外张望。
“你这样很容易挨打。”
女孩开口,说的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一听这话,刘宝山立刻扭头,然后皱着眉头问道:“中国人?”
女孩一抿嘴,挑了一下眉毛,不置可否。
尴尬一笑,刘宝山苦哈哈地说道:“误会,误会,我刚刚听你们说话还以为你们是东瀛人呢,不好意思啊。”
女孩大方坐下,然后说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个,他们确实是东瀛人。”
爱国心高涨的刘宝山眉头一拧,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悦:“你一个中国人跟他们混在一起干嘛?”
“谁规定中国人不能跟东瀛人混在一起了?”
“忘本。”
女孩脸色一凛,威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说,你刚刚在骂他们是东瀛猪,还要草他们祖宗?”
刘宝山这下乐了,摸着下巴,他笑道:“你去,老子打小就听我爷爷讲东瀛猪侵犯我们的事情,所以老子就是看他们不爽,你说,正好老子现在手痒,来一个打一个,来一两个打一双,不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我特么……”
看了一眼,人数占优势的东瀛人,刘宝山喉咙翻滚了一下,然后怯怯地说道:“我,我就喊他们龟孙子。”
看着这么识时务的人才,我也是无奈。
女孩听了他的话,愣了愣,笑得前俯后仰,那个样子,哪有一点淑女范。
我看着她,知道她没有敌意后,便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仔细打量着她。
女孩约莫也就二十岁出头,或许还不到二十岁,或许是她打扮的太过成熟,所以影响了我的判断,她那如星辰一般的眸子并没有符合她年龄的纯真。
她的鼻梁高挺,嘴不是很大,可能是嘴唇太薄的缘故,第一眼看去,会觉得这姑娘的嘴有些大,即便这样,也并不影响她整体的形象。
而她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她的头发,一瀑黑长的青丝中夹杂着一缕淡紫色,如青草地里的一朵紫罗兰,很是醒目。
身具东方典型的典雅美,打扮得又洋气十足,再加上她那有些甜腻中透着一点英气的嗓音,很容易吸引人的好感。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看不惯东瀛人的刘宝山并没有跟她脸红脖子粗地大吵,虽然言语有些不和善,但并没有硝烟弥漫。
大笑过后的女孩,将她那一口整齐白亮很是好看的白牙藏了起来,她看着刘宝山,眼眸如夏日烈风,狂躁却又不冷。
“你这人真有意思。”
刘宝山冷哼:“我不只有意思,还有很多没有意思的,但我懒得跟你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抱着双手他重新将头撇向一边,不再搭理这个在他眼里亲佞远亲的同胞。
见到刘宝山这个样子,女孩微微有些失落,但她并没有生气,下一刻,眼睛盯在了我的身上。
“你这朋友也太爱国了吧。”
她说,很随意地喝了一口水。
我轻轻一笑,然后说道:“嗯,这家伙刚下飞机就大唱《我的中国心》,要不是我拦着,说不定他就接着抱头唱国歌了。”
“真逗。”
我丝毫没有觉得她说的哪里错了,点点头,然后问道她:“来这留学的吗?”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你就比他圆滑。”
我……
就当她是在夸我。
“我哥哪里长得圆滑了,我不许你侮辱我哥,你走开,去跟你那群东瀛猪朋友说话去,赖我们这干嘛,走走走。”
刘宝山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女孩置若罔闻,看着我说道:“我叫张翠华,加州理工的留学生,你们可以叫我……”
“翠花。”
刘宝山咧着嘴喊道,似是找到了可以调侃张翠华的点。
张翠华眉头一皱,微微有些生气地吼道:“骂人精,我姓张,名字是青翠年华的意思,不是你嘴里那个腌酸菜的农村妇女。”
“哟,还青翠年华,我看你就是腌酸菜的,别狡辩,我都闻到味了,嗯,酸臭酸臭的。”
说着刘宝山闭着眼睛抽了两下鼻子。
啪!
睁开眼的刘宝山惊愕地瞪大眼睛,很不相信地看了看脸上那只粉嫩的小手。
“你丫是不是觉得老子不敢打女人啊。”
刘宝山怒吼。
张翠华一撇嘴,缩回手冷哼道:“我最讨厌别人拿我的名字调侃我,你要是再说,下次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咋,还想让我请你吃烧烤啊,要不要请你吃两顿?”
张翠华白了他一眼。
我却有些蒙了,还有下次?这个女孩想干什么,难不成也要死皮赖脸地跟着我们?
我刚想完,她便开口说道:“看你们英语水平也就是三岁美国小孩的水平,要不要让我给你们当翻译啊,我也不按时收费了,一天一百美元怎么样?”
懵逼了,感情这丫头是上门推销的啊,一天一百美元可倒也不贵,我们恰好也需要这么一个人。
想着我看向刘宝山,然后对张翠华说道:“诺,你问问他,金主在哪呢,他要是愿意花钱雇你我没意见。”
一听我这话,刘宝山立刻硬气了起来,干咳一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襟危坐。
装逼装到这个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心中暗暗想着,说不定有了翻译的刘宝山会因此离我而去,这样我就可以独自上路了。
那知我刚说完,张翠华冷哼:“如果是他的话,一天两百美元,还要管我吃住。”
装模作样的刘宝山很不敢相信地说道:“凭啥到我这了就成两百了,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看你不顺眼,想讹你,咋了。”
“嘿,大姐,就你还想讹我,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翻译还不好找?老子一会儿出去五十美元就能拉一个过来,长得还比你俊好几倍。”
“那你自己去找好了。”
说着,张翠华起身,一副你能找到算你能的样子。
一看她那个样子,刘宝山有些懵逼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把拉住张翠华,讪讪笑道:“那个,再商量一下,一天一百刀,管吃住怎么样?”
“成交。”
张翠华一笑,回答的很是干净利落。
她这个样子让我瞬间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而我们也确实被坑了,其实在美国找个一般的中文翻译根本用不着花那么多钱,二十刀就会招来大批的人,在这个华人烂大街的地方,这个职业很不值钱。
但我们当时还觉得赚了便宜,在我眼里一天一百刀根本不算什么。
奸计得逞的张翠华笑得很是灿烂,谈成生意的刘宝山也开心万分,就跟自己捡了多大便宜似的。
反正是他出钱,我也就没有过多的计较,唯一让我有些失望的便是这个跟我一同前来的土豪并没有撇下我不管的意思,很是讲道义,如果他不是个话痨,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就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有些暴发户,有些烦,但农村人的淳朴在他身上还是很好地体现了出来。
饭菜上桌,张翠华走到东瀛人那里,跟他们说了一声便回到了我们身边。
没有任何一丝的拘束,她很不客气地动起了筷子。
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遇上这两个自来熟的人。
吃完饭后,刘宝山当仁不让地去结了账,回来,他的脸就有些苦了,看了我跟张翠华一眼,他便开始一五一十地掐算着,似乎在算他的钱够我们挥霍几天。
算了一会儿,刘宝山大惊,很郁闷地吼了一声:“卧槽,钱带少了,照这个样子下去我特么在这里玩上一周,能不能回去都是个事,不行,赶紧给老头子打电话,让他给我打个几百万过来。”
听着像是在吹牛逼,我却心头一震,本来打算想耗光他的财产,然后让他不得不回国的,这下似乎有点悬了。
我装出一副平静无奇的样子,而听到几百万的张翠华也没有大惊小怪,似乎对她来说几百万根本不算什么,能出国留学,还这么有气质的女孩,我可不认为她是个穷人,之所以给我们当翻译或许是想玩吧。
话痨刘宝山很是雷厉风行,刚说完话,便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爹,这瘪犊子也没说二话,开口就是要钱,一通怒目圆睁,最后,他微微一笑挂断电话,不要脸的嘀咕道:“哼,还不给我钱,我一提他孙子那还不是乖乖就范,哈哈,五百万到手,老子可以尽情潇洒了。”
张翠华一撇嘴,我脑门一阵黑线,我们两个一对视,异口同声地说道:“坑爹的玩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