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开车向水城驶去,躺了一会儿,我终于有了一丝力气。
林诗涵还在小声抽泣,陈强一只手抚摸着她,这个曾经的女友现在有人疼,我也算放心了。
“徐凯,谢谢你!”
陈强很真心地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他知道我的情况,所以很是感激我。
“没事。”
我笑着说,有气无力。
林诗涵止住哭声,转头惊讶地看着我,眼里满是不相信。
“你,你是徐凯?”
她不敢相信地问道。
我擦,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没有认出我,我气结,无话可说。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她流下眼泪,伸手好像要摸我的脸,然后她看了陈强一眼,又把手缩了回去,低下了头。
我明白她为什么没有认出我了,要是苏姐见了我说不定也认不出我,我心里一阵疼,莫名其妙。
“先不说这个,刚刚胖子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不安,我现在没力气了,你赶紧打电话问问。”
我焦急地跟他们说。
林诗涵点点头,拿过陈强的手机就拨号。
一连好几个电话,胖子都没接,我知道肯定出事了。
“快,用我的手机给柱子打。”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给了林诗涵,她刚接过手机,我的手便自己垂了下去,我真的一丝力气都没了。
林诗涵紧张地开机,我跟陈强都紧张地看着她,那次开机感觉真慢。
开机后,林诗涵找到柱子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开扩音。”
我说。
嗡嗡嗡!
我心乱如麻。
嘀!
我的身体跟着一颤。
“哥,不好了,胖子哥出车祸了,他车上的老太太当场死亡,胖子哥也正在抢救。”
柱子急吼吼地说。
轰!我感觉我的脑子里响了一颗炸弹,胸口一阵闷痛,只觉得一股暖流上仰。
噗!
一口血喷出,我晕了过去。
娘说老天是公平的,甘苦参半,受了多大罪以后就会享多大福,造了多大罪同样也要受多大刑。
都是定数,所以逃不过,也免不了。
我想我造了那么多罪,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我相信娘说的每一句话。
昏睡了不知多少天,我醒了过来,空洞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人。
我感觉自己只剩了半条命,身上痒痒的,我想抬手挠挠,却没有一丝力气,难受得要命。
总觉得除了头,我身上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哐啷!
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我想抬头看看是谁在门口,却无能为力。
“你醒了吗?”
急切激动紧张又不敢相信地询问声在门口响起,掺着哭声,带着颤音。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时我日思夜想做梦都想听到的声音,我的嘴在颤抖。
“姐。”
我喊道,那声音像是七八十快要死掉的老头发出的,无力又沙哑,极像鬼叫。
苏姐疯了一样的大哭,我看不到她,她怎么不过来,为什么不过来让我看一眼。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苏姐的哭声让我的心碎成了渣。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那次的哭声,那么无助,那么悲凉,那么……,我实在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语。
我的苏姐就在那哭着,也不过来,我想她可能是害怕我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应该跟鬼一样,我越这么想心就越痛,连她都害怕我的样子。
眼泪干了,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苏姐依旧在哭,声音小了,但却更加悲伤。
我想安慰她,或者干脆让她离开,可从喊了那声姐后,我再难说出说出一句话。
那张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带着泪痕笑着,那是苏姐最丑的一次笑容,却是我心中最美的一次。
我张嘴,只能啊啊,我那时想说,你走,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跟个废人一样。
她后来问我那是啊啊的什么,我抱住她跟她说,我那时说的是我爱你。
看着我的样子苏姐噗嗤一声笑了,她说那是她见过的最滑稽的一次变脸,我真被她打败了。
看到她笑我便什么也不想了,那么害羞又迷人的笑,跟个小女孩一样,我呆呆地看着她,如果可以,我愿意每天都这样呆呆地看着她笑。
我看她看得痴迷,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她了,我想她,想得死去活来。
看着我的样子她接着又不笑了,伸手摸着我的脸,她的手还是那么暖,脸上痒痒的,弄得我都有些犯困。
“你看看,姐不在你身边,你都把自己饿成啥样了,还想跟别的女人,小混蛋,那个女人能比姐好?”
她说的那么委屈,还有些生气,然后直接一跺脚,转身背对着我。
我都这样了,她还使小性子,我就啊啊,说,姐,我不跟别的女人了,就跟你,这辈子都跟你,你可被丢下我,我要让你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啊啊了好久,苏姐就是不理我,实在啊啊不动了,我就特委屈的不出声了。
小时候娘一生气揍我,我就这样一声不吭,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一会儿她就消气了。
听我不啊啊,苏姐偷偷回头瞄了我一眼,我闭上眼睛装晕。
看我闭眼了,她急了,连忙转过来叫我。
“小凯,你没事吧,你别吓姐啊。”
苏姐急着说,带着哭腔。
我就吓你,让你不理我,我继续装。
苏姐一下子急哭了,一听她哭我就怂了,立马睁开眼睛,可她已经不见了,只听到走廊里大喊着医生。
我心想,完了,玩大了,医生一来还不得露馅啊,看苏姐这么急,要是知道我骗她指定更加生气。
我当时特别着急,医生进来了,我一看完了,死装到底吧。
我的心狂跳,祈祷着别让他看出来我是装的,我微微睁开眼,看到那个医生仔细的给我坐着检查。
苏姐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医生带上听诊器,然后开始听,卧槽,这个大杀器,我的心噗通噗通的。
我自己都能听到我紧张不安的心跳,更不用说医生了。
他听了一会儿就笑了,我看的清楚,笑得特别精彩,然后转身对苏姐说。
“病人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导致的,没事,这个时候多睡对他有益。”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医生也是性情中人。
苏姐这么一听就放心,连忙向医生道谢,然后把医生送了出去。
那个医生临走还故意对我挑了挑眉毛,我都快给他跪了。
苏姐回来后,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点了我的头一下,然后朝我嘀咕几下,也不知道说的啥。
最后,她便坐在窗前发起呆来,这个女人,我看着她发呆的样子。
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放在腿上,太美了,她坐在那就像一副油画,散发着悠久动人的气息。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等我好了,一定找一个油画大师,为苏姐画一幅画像,我要让她的美永远的保留下去。
就这样,我在医院里修养了起来,每天跟苏姐这样呆在一起,一切痛苦,一切不愉快我都抛到了脑后。
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本就是件幸福的事,我又何必自找烦恼。
可这终究不能长久,该来的总会来,我逃脱不了。
醒了的第五天,陈强来了,那时我已经可以开口。
陈强似乎老了很多,他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我们两个就那样对视,不需多说什么,一切都明白了。
“陆,陆姨……”
我有些悲痛地说,可却不知道再往下说什么。
“我妈死了,是陈国富故意制造的一场车祸。”
陈强很低沉地说,眼里转着泪花,我闭上眼睛,努力的克制着,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我怎么这么傻,陈国富怎么会甘心任人宰割呢。
“这是苏晴的合同书,我拿来了,等你好了,你们就离开水城,走得越远越好,我也会马上离开。”
陈强把合同书交给苏姐,转身离开。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苏姐拿着合同书呆呆地站在那里,她的手,她的身体都在颤抖,我知道,苏姐真正被解放了。
我为此感到高兴,走吗?我问自己,能走的掉吗?就算走的掉,我甘心吗?
我的心特别矛盾,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红姨会不会放过我。
“姐,都结束了。”
我颤抖地说。
苏姐点点头,走到我的面前,然后趴在我的胸膛上,她哭了。
“都结束了。”
苏姐喃喃,像是丢了魂一样。
“姐,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我的眼泪再难抑制。
“嗯,姐也累,等你好了,咱们就离开这里,去你的家乡,再也不回这了。”
苏姐抬起头,握着我的手说,那一刻我真幸福。
苏姐说要跟我去我的家乡,我明白她的意思,那一刻我说不出的激动。
“姐,真的吗,你,你真要跟我走。”
我激动地问。
“哎啊,谁跟你走,我,我只是……哼。”
这个女人刚说好的,接着又变了脸,都那啥了,还这样,我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但看到她羞红的脸,我还是特别开心,口是心非的傻女人。
我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永远无法忘怀。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我知道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