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急,茯苓真的不适合做太子。”。
很快,鬼母就不管不顾的给兴致勃勃的丈夫萧石竹,泼了一盆冷水。
浇灭了萧石竹决心已定的热情和怒火。
“茯苓这孩子,真的不喜欢去把控权利也不喜欢高坐宝座,危襟正坐在在高高宝座之上。”顿了顿声,鬼母在眼角肌肉抽搐几下的丈夫,对她投来了困惑目光时,缓缓说到:“我这几天都反复想了,想了很多,想到她似乎遗传了你只是喜欢学习和玩乐的这点,我也对立她做太子一事不抱希望了。你强行把她弄到太子的位置上去,茯苓只会心不在焉,她会觉得她没了自由,她喜欢自由。就像你为了你的自由我的自由,全天下鬼的自由会去战斗一样,到时候茯苓也会和你战斗的。父女反目成仇,是我不喜欢看到的,也是不愿意的。”、
苦口婆心的说完,鬼母轻轻的拍了拍丈夫的手背,萧石竹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萧石竹头脑清晰了不少。细细一想就发现了,鬼母确实说的没错。他自己小棉袄自己知道,这女儿一向是向往自由,没有束缚的生活的。
翁主的身份,她已经很知足了,至少这样她能在闲暇之余,做她想做的事情。比如出宫闲逛啊,比如去猎场狩猎啊,偶尔也可以有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图个开心。
想到这里,萧石竹忽然茫然了。
为了让他不胡思乱想,鬼母又亲启双唇,缓缓说到:“此事等茯苓长大了,能胜任太子之位了,有责任感责任心并且心甘情愿,你再去考虑立她做太子的事好吗?至于建功立业是可以的,小孩子也需要关注的目光,建功立业能让我们的茯苓自豪和骄傲。你还是想想,万一她骄傲过头了,又要怎么办吧?”。
说完,她莞尔一笑,眼中洋溢着一种对女儿萧茯苓感到的骄傲和自豪。
作为母亲和妻子,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做什么决定以后要做什么,只要不是会坏事的决定,鬼母都会支持,但是会先考虑他们的感受。
这是涂瑶清不懂也不会的,甚至是赖月绮也不如鬼母的地方。
所以萧茯苓虽然喜欢赖月绮,但是她更尊重敬佩自己的亲身母亲。也是萧石竹为什么取了三个妻妾,唯独把更多的爱心甘情愿的给了鬼母的原因。
萧石竹幼小无家,孤苦伶仃,是鬼母给了他家的暖意和感觉的。而鬼母能给他这些,急于鬼母往日的说话做事,都离不开万事会先考虑他的感受,且面面俱到。
他们就像天生注定要在一起走完一生的奇妙缘分一样。
此时鬼母笑的那么自然那么甜,看得萧石竹都醉了的同时,也欣然接受了她的意见,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你那个伟大的伪装计划。”然后,鬼母又说到。
“等把藏在啸风平原上的这伙人一网打尽后,大军会前往云梦洲,但是他们到了云梦洲不会在前进。”萧石竹回想了一下拟定好的计划,又言归正传,娓娓道来:“在这伙大军打击倒卖矿石,吃里扒外的犯罪势力时,云梦洲聚集的大军已经前往了东夷洲。当他们进驻东夷洲之前十天左右,东夷洲中也会集结好大军,渡海北上,悄然进入东瀛洲南部地区。而这些地方,已经完全在我国的版图上了,正在恢复秩序和生产。我看过奏报,恢复的还不错。所以大军从这里进入东瀛洲,不会一波三折的。”。
鬼母听得震惊,眼中柔情不见,取而代之的都是震惊。
萧石竹的这个计划,真正绝对能让人细想之后就拍手叫好的,就是在于——伪装。
他的一切行动都建立在伪装的基础上来布局的。先伪装了一支玄炎洲的西部九幽国大军,声势浩大的去支援东瀛洲,一来可以威慑蠢蠢欲动的青丘狐国,二来让所有敌对势力眼睛都盯着这支大军。
但是,萧石竹只是要他们这支大军去虚晃一枪,目的只有两个。先去啸风平原打击犯罪势力,然后进驻云梦洲。
然而,这支大军其实也只是去云梦洲换防,到了云雾缭绕,高山流水的云梦洲中之后也就原地稍息,一动不动了。
但是九幽国的敌对势力眼睛,还会因为之前的声势浩大一直盯着这支大军,全然不知道云梦洲驻军千万了东夷洲地区,让东夷洲有军力可以腾出来,直扑东瀛洲。
而东夷洲和东瀛洲相距不远,短途奔袭可以做到秘密部属。
只要九幽国大军行动够快,不大张声势,等布防和部属,增兵东瀛洲等计划都完成了后,九幽国的那些敌对们眼睛,还盯着之前声张要去东瀛洲,但是到了云梦洲就不动了的九幽国大军的。
等九幽国的敌人们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九幽国的大军已经讯如奔雷看如疾风一样出现在东瀛洲。而敌人们会猛然发现,东瀛洲中的九幽国军士兵数量已经倍增。
布防,军队部属和阵势已经拉开,甚至可以已经完成。就算青丘狐国有什么小动作,它也不能奈何得了九幽国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鬼母,惊讶了半晌后见左右无人,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也学萧石竹一样‘放肆’了起来。
什么端庄礼仪,去他妈的。现在的鬼母要做一个崇拜丈夫,表达难以抑制兴奋的小女人。
她立马起身,坐到了丈夫的腿上,双手环着萧石竹脖颈,狠狠地一亲丈夫的脸颊,连声夸张道:“你太聪明了,你太聪明了。这么巧妙的计谋,或者说是阴谋,可以轻而易举把我们的敌人套进去了,而且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发现了的时候一切都为时晚矣。”。
说出这些,鬼民心里更是舒爽。
萧石竹得意了起来,把脸揍了过去,佯装不悦的贪心说到:“我都这么聪明了你就给我这么一点奖励啊,真的是抠门。再来两下。”。
鬼母也没有多想,又狠狠地亲了他两下。
“那老婆大人没有意见的话,我就拟定这道军事命令了,然后让青岚再跑一趟玉阙城,把这个军令快马加鞭的,悄悄送去给春云了?”心满意足的萧石竹,得意的问到。
“好。”鬼母不假思索的开口应声,同时像个乖巧的小姑娘答应相好的要求一样,把头连连一点。
“晚上吧,反正也不缺这一两个时辰。”萧石竹这时候眼睛滴溜一转,抱着妻子站起身来,朝着后面的卧房走去,嘴里还不住的嚷嚷道:“你还是先趁着这兴奋劲儿,给我也生个儿子吧。”。
然后就是一阵嬉笑怒骂,听得还在外面的大花哼了一声,闭眼扭头,趴在窝里摇了摇尾巴,打盹起来。
大有佯装出装聋作哑之势......
啸风城中,大风依旧,走出了府衙正堂的萧茯苓镇定下来。
当画眉证实了萧石竹,确实同意封闭港口去下令后,萧茯苓也让手下去安排老二和老二家人的见面去了。
手下们忙碌了起来,她倒是清闲了,跑去和府衙里豢养的天狗玩去了。
人间有警犬军犬,这阴曹地府的府衙也有天狗,也是一样的受训,其实就等同于人间的军犬警犬。
这些天狗也一样可以可担负追踪、鉴别、警戒、看守、巡逻、搜捕、通讯、携弹、侦破、搜查爆炸和违禁物等任务,所以在行军打仗和刑事案件侦破中都是一个英雄。
啸风城中府衙中,只有三只天狗,都养在了后院之中。
但对于萧茯苓来说,三只天狗已经足够让她消遣的了。
萧茯苓让手下们放出了三只天狗,给它们喂食轻抚它们的长毛,当那些柔顺的长毛穿过萧茯苓修长的指尖时,大风拂来,尘埃扬起,萧茯苓忽然想到了大花。
在来这里之前,萧茯苓本来也要带上大花的,但走了还没多远,大花临时临为的不愿意跟她出门了,转身回去。或许是知道老主人萧石竹要回来了,大花有这个预感,所以更愿意等候萧石竹的原因。
萧茯苓看着此时眼前乖巧的天狗,就想起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大花。
她经常听自己母亲鬼母说起,他们家豢养的天狗大花其实是一只谛听,是天狗里的佼佼者,通灵性。
但在萧茯苓看来,大花就是个朋友和玩伴,不是什么佼佼者,不是什么通灵性的天狗。
与啸风城的天狗玩耍,只是让萧茯苓想起了大花,也忘了此时此刻自己脚下的地牢之中,老二应该已经和他的家人见面了。
用不了多久,老二愿不愿意配合他们,要不要坦白从宽什么的,就都一目了然了。
“茯苓啊,你怎么在这里啊。”才玩了一会,赖月绮就下了车舆,走到萧茯苓身边问到:“怎么没有去你的帐篷里窝着了?”。
这些天,萧茯苓没事就喜欢窝在自己的帐篷里想事情。
她说大风拂动帐篷的声音,便于她思考问题。
“不想去,我有点想大花了。”站起身来的萧茯苓,一把抱住了赖月绮的腰,把头贴在来月前腰上,微微红眼着,吸了吸鼻子,道:“大花现在也不知道这么样了?在玉阙城的时候,都是我喂它吃食的。”。
小鬼就是小鬼,还是容易情绪化。
“它应该是会跟着你的母妃吧。”赖月绮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萧茯苓的长发,柔声细语的道:“其实你就是想家了吧,想你母妃和父王?”。
说罢,盈盈一笑,像一朵沙漠荒野里盛开的娇艳鲜花,在阴日之光下尽情绽放,也和阴日之光一样灿烂。
“才没有呢。”倔强的萧茯苓当即否则,松开了赖月绮,也笑了起来,昂首仰视着赖月绮,乖巧的道:“我有月娘呢,才不想他们呢。”。
说完此话,还嘟囔起了小嘴把头扭到一边。其实是不敢直视赖月绮询问的目光。
那目光,就像是在问她:“真的?”一样。
赖月绮怎么会不知道,萧茯苓这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狡辩,当即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去,去见你的父王,见你的母妃。”、
末了,赖月绮笑意不减,又补充说到:“还有你的大花。”。
萧茯苓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让狗监把此地的天狗关了起来。
“夫人,翁主。”就在此时,他们带来的一个菌人一路小跑到了她们娘俩的身前,行礼说到:“老二的家人已经都带进去了,他的妻妾儿女都带进去了,也按翁主的吩咐,给了他们独处的机会。”。
“知道了。”萧茯苓点头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对赖月绮说到:“娘,去我帐篷里玩会儿?”。
“好啊。”赖月绮应答着,牵起萧茯苓的手跟着她去了帐篷那边。
赖月绮发现,这年纪不大的小鬼,居然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慌乱。像极了她的父亲萧石竹一样,越是麻烦的时候,越是镇定自若。也有着她母亲鬼母的那种处变不惊。
萧茯苓的帐篷,在后院的墙角下。
和一般的毡帐一样简单,就是用的是青兕皮制成的行军毡帐。帐中除了火塘和案几,只有床榻和她的书架,上面摆满了萧茯苓带来的书籍。
任何女鬼闺房的影子都看不到,梳妆台和化妆品也没有,倒是像清静的一处书房。
她们娘俩在火塘左右,隔着火塘对立而坐。让宫女把茶和瓜果端上来,给她们娘俩享用。
萧茯苓和赖月绮都很镇定。
虽然老二的配合,或是不配合都是可以决定成败的。但是她们并不担心,是因为担心无用。
她们决定把这一切交给天意。如果老二愿意配合,那是最好的。如果不愿意,在想别的办法。
所以他们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瓜果,一边愉快轻松的聊着玉阙城的十大景色,和城外的江水湖光。
当然,也聊起了啸风平原上的粗犷和一望无际,还有特色的荒凉。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已经过去,范锦鸿从门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萧茯苓回报道:“翁主,老二的家人果然是劝他配合,然后能换回一条命。”。
“菌人传来的消息吗?”萧茯苓不急不慢的问了一句。
“是的。”范锦鸿点头应了一声。
“老二的家人呢?”紧接着,赖月绮也随口问了一句。
“才走,已经送走了。”范锦鸿站的笔直,继续说到:“而且会继续在我们的监视下的。”。
“嗯,知道了。”萧茯苓说着,就要打发范锦鸿出去。
“哦,对了。”临走前,范锦鸿想起来了还有事情,于是又补充说到:“现在的老二好像有点崩溃;听暗藏立马的菌人回报,他陷入了沉默,在家人走后又一直抓着牢门栏杆陷入了沉默,一言不发就看着家人离开的方向,跟雕塑一样。”。
“好知道了。”萧茯苓依旧镇定自若。
范锦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才离开了片刻的范锦鸿,紧接着又折身而返。
“范锦鸿你烦不烦,有什么事情一次性说完。”再见到他的萧茯苓,终于不赖烦的吼了一句。
“好事翁主。”范锦鸿嘿嘿笑着,道:“刚刚狱卒来报,老二要见你。”。
萧茯苓怒气消退,站起身来,说了句:“走。”。就丢下了赖月绮,带着范锦鸿朝着地牢而去了。
地牢都是昏暗的,没有多少灯火。
甚至不少地方黑暗无光。
萧茯苓的身前,有两个狱卒手提灯笼为她照亮。
他们一行鬼三五个,一路来到地牢深处,最严密看守的地方,见到了一门之隔,已经萎靡不振的老二。
这个于郎官的内弟不太矮小也不瘦弱,但是才来了地牢吃牢房几天,已经萎靡削瘦。现在更是消沉,眼中尽是绝望,没了才进来时候的无畏和坚决。
萧茯苓一见他,冷笑一声。
她没有先开口,对面的老二已经流泪满脸,对她哀求道:“我配合,我配合,你要做什么我都配合。求求你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给我一个能和家人有从别的机会,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一直重复一堆堆的说辞,都带着畏惧恐慌。
老二很怕死,没了之前的硬气。
“这得看你的表现了,你表现好,可以不用死。你表现不好,难说。”萧茯苓坐在了狱卒给她准备的椅子上,冷眼一瞥对面哭哭啼啼的老二,心里反感至极。
她瞧不起这样的人,瞧不起他们的吃里爬外,瞧不起他现在的软弱。
要是老二能硬气下去,萧茯苓说不定是会钦佩他的,
但是现在不会了。萧茯苓心里只剩下了鄙夷。
“我配合,我配合。”站着的老二颓然坐在了地上,不等发问就率先说到:“我们掌柜的,其实就在城中,城中有家酒楼,叫尝鲜楼。酒楼的老板,就是我们的掌柜的。她是一个狐鬼,青丘狐国的狐鬼。是在当年涂瑶清狐姬嫁进来时,跟着一批批来国中做生意的鬼们一起来的,都是青丘狐国的鬼。”。
之前萧茯苓需要他们的配合,但当老二配合来了时,萧茯苓又听得倍感诧异。
是的是的,萧茯苓也想过,幕后的黑手就是青丘狐国的狐鬼们,毕竟他们以狡诈闻名天下,他们是狡猾的代表词。但是,但是萧茯苓万万没想到美梦成真了。
她不需要这样的美梦成真。
“继续说。”事实让萧茯苓愤怒,克制着愤怒也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此话。
“确实,这个掌柜的也不是他们这个团伙的真正幕后主使,在他的上面,还有更高级别的上司。但是这个真正的幕后主使,就一直不在啸风平原上了,很可能也不在国内。连我都没有见过,但是偶尔喝大的时候,听他们狐鬼说起来过。”。
止住了哭声的老二,毫无骨气的说出了知道的一切。
“那个酒楼,都是狐鬼吗?”范锦鸿打断了他的话问到。
“是的。”老二点了点头,道:“都是青丘狐国来的生意人,男女都有,但是准确的说他们都是我们的掌柜的。因为他们经常在倒卖矿物之前,都会聚集在一起开会,商议一些机要之事。比如怎么倒卖矿物,怎么去运输等等。所以你们控制我不行,还得马上控制他们。而且,你们抓了我已经惊动了他们,行动要快,才能完全掌控全局。”。
萧茯苓骇然,赶忙给范锦鸿递了个眼色,让他赶忙去传递消息,同时抓紧时间控制这个酒楼,绝不能再出现晚了一步的事情。
这几日还在戒严的啸风城,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一切都还没有为时未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范锦鸿自然也知道,此事至关重要,一个转身就飞奔着出了地牢。
“行了行了,说的乱七八糟的。”他走后,萧茯苓发了威,对那老二盘问了起来:“既然你说你要配合,我来问你,你们一直是怎么盗取矿物到今日才被察觉的。”。
牢门后的老二咽了咽口水,想了想还是都把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回翁主,废弃了的矿井下方都是空洞,贸然炸毁了矿井会引发附近的多出地面出现塌陷,只能是填埋。我们会把带着矿物的土石放到了废弃的矿井里去。表面上是用做填埋,实际上不过是换个时间再悄悄的挖走。”。
“然后,悄然放上青丘狐国的贸易商船。因为是附属国,只是会查有无违禁品,但是矿物不是违禁品,不是枪炮,所以训练过的天狗也闻不到也闻不出端倪来。”
那个牢门后的老二很是配合,继续悠悠的说着,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然,我们也花钱买通了一些矿工,他们很乐意多拿一分钱为我们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是,由于郎官出名,以津贴为掩护,用这钱来引诱他们去做这个事情,多少有点威逼利诱。任何官矿的矿工都不敢多言废话,只是没想到给赖夫人看病的大夫鬼医,也故意拿过这份钱摸清楚了我们的运作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