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长崖也好,黄土也罢,甚至是共工手上都没有太多兵力;于是他思忖片刻后,才缓缓道:“不,应该先传令钦原,让他带他练的新军先与黄土长崖他们回合。”。
此时此刻,虽东南已定,但只是初定,啸风平原上恢复秩序,拱卫边界和维持治安等等琐事,都需要大量的精兵良将;故而萧石竹手边可调遣的军队,也就是只有钦原在石竹城招募训练的那五万新军了。
语毕之时,他脑中回想着冥界十洲地舆全图上,祝融国的地势地形,又沉思良久后,对菌人族长说到:“让钦原结集大军后即刻出发,与长崖的大军回合后,把新军一分为二,其中两万交给长崖,由他率领从重明郡出发,进入毕方郡后快速占领所有已揭竿而起的城镇乡村,就不可再进一步。”。
“就地练兵,稳定当地百姓情绪,恢复当地治安秩序和防御吴回反击为主要任务。”萧石竹顿了顿声,又叮嘱道:“剩下三万由钦原带领,从重明郡出发前往星火郡,与水师的步兵军团回合后,由东至西进入祝融国西北之地的渔火郡,任务和长崖的一样。”。
萧石竹语毕,又沉吟片刻后,觉得共工他们所在的涕竹郡上,无险可守之地太少,便又赶忙交代道:“共工黄土按兵不动,固守好涕竹郡和螟蛾谷就行。”。
可他又不愿意放弃涕竹郡南方的焰塞郡的控制,又问了一句:“赤火不也一直在聚星郡训练新军吗?现在有多少兵马了?”。
菌人族长赶忙回想了一下他曾经接手过的情报消息,若有所思地道:“步兵大概一万多,路骑兵有五千吧。都是陆吾大人挑选的路骑骑手,*出来的。”。
“让他继续守着聚星郡,但他手下这两万新兵,由他的副将胡兀鹫率领,入焰塞郡;任务也和其他将军们的一样。”萧石竹不假思索的说到。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在为往后征伐杜子仁做准备。
祝融国的焰塞郡虽也多出是光秃秃,但地势却是积石阻云,沟壑纵横,下自成溪由西北至东南后在杜子仁的地界汇合成江,而这些小溪小河,可使九幽国内陆水师的战船顺河南下,轻而易举的进入敌境。且郡内多山而又险峻,多处地区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山口山谷,以及峡谷。
这么好的进攻跳板地,不先拿下来优先稳定当地,恢复秩序与经济,那么与杜子仁的战争便会推后。
萧石竹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故而想出了用新军去占领此郡的办法。虽是新军,但胡兀鹫是萧家军的老兵,稳重而又谨慎,加上后有赤火为后盾,北面有黄土和共工为援,派他去占据焰塞郡,便利用郡中地利固守是不成问题的。
当下他又补充道:“告诉胡兀鹫,遇山势巍峨,道路险峻的山口崖谷,便选要地之处修建关隘炮楼。”。
“诺。”菌人族长应了一声,正欲转身去办,萧石竹却又想起来了什么,赶忙叫住他。
“这次与吴回的战争,你们一族功劳不小,我答应过给你们赐姓的,如今该兑现了。”萧石竹望着那族长,沉吟思忖,脑中联想到菌人遁地可日行千里,来去神速后灵光一现,切声道:“就赐姓‘神’,神奇的神吧。”。
那菌人闻言一愣后,顿时激动得眼泛泪花,转瞬间已然老泪纵横;他做梦也没想到,萧石竹不但让他们一族摆脱了最终都会沦为补品的命运,还让他们与人魂妖魂一般,有了自己的姓。
当下激动的浑身颤抖几下,给萧石竹双膝一弯,跪了下去连连叩头,颤声道:“多谢主公!”。
“行了。”萧石竹最不习惯应付这种事情了,于是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佯装怒声道:“我的治下不需跪礼,收起你高贵的膝盖,抬起你高贵的头颅,滚去把你该办的事办好,我就谢谢你全家了。”。
那破涕为笑的菌人族长起身,一抹脸上的鼻涕眼泪后,又道谢一声,才转身小跑着的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萧石竹摇头轻叹一声后,扬起嘴角轻轻一笑。
“主公,你又做了一件善事,还做得如此自然,比起那些一边为了自己的锦衣玉食,劳民伤财,却喊着为百姓造福祉的冥界诸侯王伟大多了。”满脸钦佩的范锦鸿上前一步,恭谦的说到。
“有吗?我不也是锦衣玉食吗?”萧石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见他身着的绸面挺括细密的锦袍,也是用冥界中,马皮可变成茧的蚕马兽魂的皮茧制成,其上线条流畅绣工细密的花纹,全是以最好的七彩蚕蚕丝,用锁绣法绣成后,转头望了范锦鸿一眼,悠悠问到:“还有这算善事吗?”。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淡去......
逃回毕方郡的吴回,并未能改变原本的狼狈。九幽国散发到他的国内的那些证据确凿的传单,简直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加上吴回为了巩固王位,迎合酆都大帝的屠杀国中小鬼举动,更让他离心离德。
这日夜里,满脸尽是苦恼的吴回独坐玄火殿中,皱眉听着殿外黑夜下,草石间的蟋蟀叫个不停,更是心烦。
近来就连毕方城四周,也开始动荡不安了。虽然还不像其他郡那样,敢明目张胆的脱离他的统治,但吴回也看得出来,毕方城的民怨也不少。
故而他天天缩在宫中,不敢出去。深怕自己也被暗算了。
“咳咳。”为这些烦心事而上火许久的吴回,忽地咳嗽几声,心里也猛然觉得急于和萧石竹开战是个错误,当下不由得长叹一声。
“父王。”叹息落地时,桌上石灯里豆大火苗,轻轻的摇晃了几下,吴回的儿子长风应声而入,手里捧着一碗肉粥:“吃点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说话间已走到桌前站定,把肉粥轻轻的放到了吴回身前的桌上。
“长风。”吴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拿起调羹缓缓搅动着那肉粥,问到:“你说本王是不是错了?或许就不该和萧石竹开战?”。
长风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或许没错,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鬼鼾睡。往日只是共工在,不足为惧;而萧石竹狡诈,强大......”。
他话未说完,就听到殿外远方一阵嘈杂,顿时闭嘴,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注视着殿外黑夜下,那些树木花草,假山殿堂的阴影又皱了皱眉。
吴回也放下了调羹,举目眺望前方殿门外;那些在夜风中,不断变幻形态的树影中,似乎藏匿着什么看不到,摸不着的危机,令他也是和长风一样皱眉的吴回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嘈杂声越来越近,更是刺耳了几分。吴回和长风侧耳细听,不一会就都听出了这些嘈杂声中,隐约还有一些叫骂和惨叫,和金属碰撞的咣当声响交织在一起,顿觉不妙的吴回,脱口喊出:“不好!”后,猛然站起身来。
怒视前方的他,圆睁双目中浮现点点怒火,嘴里沉声吼道:“是兵变!”。
话方才出口,就听得“嗖嗖”破空连响,从殿外接二连三响起,随之伴随着三五道刺破空气的耀眼寒光,朝着吴回疾射而来。
“父王小心。”眼看寒光近在咫尺,吴回却尚未作何动作,长风已是一个闪身,跃到了他正前方,挺起他那结实的胸膛,毫不犹豫的迎上了那几道寒光。
转瞬过后,长风闷哼一声,胸膛上已然插上了五支箭镞。衣袍后背撕裂开五个口子,五支带血的艾叶状箭头,从口子里刺出。
看着那滴血的箭头上,刻着祝融的天火图纹,吴回顿知是有鬼来给祝融和长琴报仇了。惊怒交加之下,却见儿子前襟后背鲜血直流,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吴回却也顿时手足无措。
殿外传来几声咒骂,与此同时,之前箭镞射出之处,有几道剑光刀花在黑暗中一闪后,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长风喉结一动,哇的出一处一口黑血来;那箭镞上,明显是浸毒了。此时毒素已入骨三分,流遍他的浑身经络和五脏六腑,就算是古神在世,也怕也无力回天了。
“长风。”吴回这才微微缓过神来,顾不得其他,单手杵着一跃而起,跃过石桌后站到儿子身边,扶住长风那已瘫软的体魄,老泪纵横的怒嚎道:“鬼御医,快传鬼御医”。
应声而入的,是几个提着正在滴血刀剑的卫士,方才的暗杀者就是被他们干掉的;可他们才步入大殿,就见到惊慌失措的吴回和胸口满是新血的长风。
一愣过后,为首之鬼黯然间,轻声道:“大王,禁军和毕方军半数谋反,我等前来护送你出宫避难!”。
“快逃。”而也是憋着最后一口气的长风,闻言后奋力推开呆愣的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