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泰帝今日是接连受到不断的刺激,先是死去多年的人死而复生,后是劫持为人质、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另外一个人。
“汉王?又是你。”
隆泰帝一想到汉王与娄氏的所作所为,气恨难耐,咬牙切齿地训斥,“你胆大包天,勾结叛贼,害死了皇后,也害死了我的两个儿子,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此地!”
想当初,先是娄氏之乱,再是汉王叛乱,隆泰帝几乎当没有几天舒心皇帝的日子便急匆匆地忙于镇压叛乱了。
汉王敢犯上作乱,也无非是当年他是宪宗的爱子,慧贤皇后的养子。敬慧皇后生前仅有一女存活,当时宪宗为了安抚慧贤皇后的丧子之痛,于是便把年幼丧母的汉王送给敬慧皇后抚养,并且也因敬慧皇后之故,待汉王颇为眷恋爱护。
对比爹不疼娘不爱的隆泰帝而言,汉王的人生简直别太滋润。
然而,敬慧皇后芳魂早逝,宪宗悲痛欲绝,先是追封她为皇后,再是辍朝十日服丧素服。而汉王,也因为敬慧皇后的薨逝,失去了宪宗的偏爱。
不过,比起毫无感情的隆泰帝来说,汉王反倒是借丧母之痛为自己博得了不少同情。
宪宗此人,凉薄寡性,无情狠绝,除去生他护他的懿仁太后,宪宗也就对敬慧皇后有几分真心。
至于先帝指婚的皇后,宪宗登基后没几年就把她废了,此后中宫空悬,直到敬慧皇后的出现,宪宗才开始考虑册立皇后一事。
隆泰帝一想到汉王几次三番的挑衅与构陷,愈发愤恨起当年的所有人。
“哼!我为什么会害你儿子?那是你的宠妾们想要争宠,想要当皇后,自然要除去你那对优秀卓越的嫡子,对了,你的那位皇后,可真是国色天香啊。”
说完,汉王用手指轻轻挑起被推上来的女子的下巴,然后又嗅了一下,露出一丝痴迷。
隆泰帝见状,惊呼:“阿芫!”
得亏此地并无第三者出现,否则的话,昭德皇后之清誉必然荡然无存。没错,汉王推上来的人,正是昭德皇后霍芫初,见她面色如生,完全没有一点被折磨的痛苦模样,一时之间拿捏不准昭德皇后是生是死了。
汉王眸光一狠,掐住了昭德皇后的脖子,然后对着隆泰帝高呼,“狗皇帝,你配叫她的名讳吗?你对芫儿如何,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谱吗?我告诉你,芫儿,是我的王妃,也是大兴未来的皇后,不允许你如此叫她,你不配。”
此等挑衅之言,大大地激怒了隆泰帝,病弱多时的苍白脸颊,顿时充血脸红。
“荒谬!”隆泰帝横眉冷对,“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真以为自己占得了便宜吗?”
话音刚落,长生殿中一神秘的军队突然出现,将汉王的部队来了一个包饺子。
“御林军已经被我支开了,不可能的!”
汉王猛烈摇头,想要矢口否认,毕竟,他精心布置了一个大局,御林军与骁骑营里,都有他的暗线,事发之后,果断来一招釜底抽薪,绝不可能有机会发兵援救隆泰帝。
同时萧越的部队跟随他去崖州镇压匪军,按理来说,不太可能这么快就回京的。
除非……
“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一身银甲的纪韶元从天而降,恍若天神降临。
汉王的部队见来者的人数远远超他们,顿时军心涣散。
汉王见状,将手掐住昭德皇后的脖子,“我警告你们,敢轻举妄动,我就把这个贱人挫骨扬灰!”
死者为大,明明昭德皇后已然去世了这么久,却不得安宁,该死的汉王。
纪韶元语调冷冷,“汉王叔,你还执迷不悟吗?”
想当年,汉王何等意气风发,被人赞颂贤王风度,不曾想到,时过境迁,汉王竟面目可憎。
汉王一见到与昭德皇后面容相似的纪韶元,立刻明白了她的身份,不禁冷笑,“小丫头,你懂什么?皇位本来就是我的,当初父皇说好的,要把皇位传给我,想要我将来登基后,不忘敬慧皇后香火,我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你……你……”
说着说着,气喘吁吁,似乎是身体不适。
“宪宗皇帝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你当皇帝。”
纪韶元一脸冷漠,“皇太子是我父皇,宪宗驾崩前就已明确说定了,由他成为大兴皇帝,而你,汉王,宪宗皇帝担心你死性不改,又贼心不死,于是和我父皇说了,若汉王忤逆,着以处置。换句话说,汉王,你输了。”
如果说宪宗有意叫心爱的儿子汉王当天子,那问题来了,汉王不仅没有朝中德高望重之辈辅佐,甚至,名不正言不顺。
敬慧皇后之女旗帜鲜明地支持隆泰帝,反而汉王,不得人心。汉王不比隆泰帝出色,手段上,也是逊色太多。宪宗除非是脑子有病,才会选择样样不着调的汉王当储君。
“你胡说八道,你一个小兔崽子,懂什么?来人!动手啊。”
汉王走投无路了,欲用玉石俱焚的手段来和对手不死不休。
不过……
纪韶元挑了挑眉,汉王的部队根本就没有听从汉王的命令,反而用兵锋指向了汉王自己。
汉王不可置信,“你们……可恶!”
很显然,他的部队里“反水”。
纪韶元勾唇一笑,“将这批乱臣贼子,诛杀!”
“是。”
汉王的手中劫持着昭德皇后,一时半会,旁人近不了他的身,汉王由此猖狂起来,“说起来,芫儿不愧是我最心爱的女子,之前煞费苦心地帮了我,死后,还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隆泰帝凝眉怒瞪。
汉王心狠手辣,桀骜不驯,早年隆泰帝很喜欢汉王的主要原因就是只有他遗传了他年轻时的脾性,兼具敬慧皇后抚养,宪宗愈发把汉王当做自己的爱子了。
不过,宪宗年迈后,本身就是精神不济,大不如前,宠爱贤妃与皇贵妃,便是他逃避的表现。而面对处处像极了自己的汉王,宪宗再也没有过去的欢心,待他冷了不少。
当然,也与敬慧皇后病逝有关,没有了敬慧皇后,汉王在宪宗这边的分量不可同日而语。
汉王是不甘心的,他果断利用着宪宗为数不多的心软与偏心,成功赢得了宪宗的同情。
回忆着汉王的得势与败北,隆泰帝心神大定,“不要以为你说了几句傻不拉几的话便可挑拨朕对阿芫的一片真心。阿芫不是你所能诋毁的。”
汉王的人品在隆泰帝这边近乎等于零,信他是话,约莫相信何年何月何日他会羽化成仙。
汉王闻言,笑得更痛快了,“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好皇后,曾经也是我的……”
说到一半,背后的一把剑刺穿他的肉体,抽出刀刃时那溢出的鲜血,与汉王脸上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杀了汉王的人是荀致清,而荀致清出现,那证明萧越回来了。
汉王想说什么,无人得知了。
荀致清率先作揖,“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爱卿不必多礼,”隆泰帝叹气,“将汉王余孽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参与人员的处理,由大元帅萧越负责。”
他是无心力再理会这些事了。
“微臣遵旨。”
荀致清下去把一干人等全部清除了一遍,至于惨死的汉王,纪韶元下令,“汉王虽兴兵作乱,但仍为皇族,以国公礼厚葬。”
“是。”对这个结果,众人心知肚明,毕竟汉王也不能以反贼的名义曝尸荒野,当然,乱臣贼子,也不配拥有亲王尊荣的风光大葬了。
能以国公礼入土为安,完全是隆泰帝纪韶元的慈悲心了。
纪常登被纪韶元萧越的人马保护在东宫里,汉王的部队攻讦不得,大败而归。
对此,纪常登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姐姐和姐夫太厉害了。”
他并没有忘记,当年是纪韶元啦啦他一把走入隆泰帝的视线里,才有他的今日。
一边的春雨眸光一闪,“殿下,以前只听说襄黎公主与驸马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奴婢没想到,襄黎公主的武功,和她的暗卫,居然都如此厉害。”
此话一出,纪常登的笑容淡了些许。
春雨的话,听上去只是感慨襄黎公主的本事真大,可实际上,那是说纪韶元是一个实力强大的人,一般人难以匹敌。
“姐姐是我的亲人,春雨,你以后可得小心些。”
纪常登面色平静,语气却不失狠厉。
对待纪韶元夫妻,他不能犯糊涂,要不然,别人就得幸灾乐祸了。
春雨捂嘴,“是奴婢冒犯了。”
“我已恳求父皇下旨,正式封你为承徽,将来,你就是东宫的人了。”
纪常登看着春雨,神色忽而一柔。
与春雨相处时,他从未觉得有过这么轻松惬意的时刻。
未来太子妃柳令言,他并没有太大印象,也不喜欢她,可是春雨不一样,她温柔体贴,乖巧听话。
春雨一听,脸颊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