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光是那条路上铲的煤,起码都有一两吨,没办法,没有多少司机愿意自己交钱的,反正这煤炭都是给单位送的,一车煤一两吨呢,铲个一两百斤又不容易被发现。
“这事儿吧,其实就看你跟运输公司的关系了,让他们把货给你往最下面装,基本上就没事儿,如果说这么一路算下来的话,从槟城到咱们这里,大概也就是半个月左右吧。”叶培然又说道。
“半个月……”曾毅心里开始盘算了,铁路公路联运大概一个月左右,而汽车运输半个月左右,他后续的一些计划想要实施的话,就必须得打通这个运输环节,否则还真有些恼火。
“行,我知道了,谢谢叶股长!”曾毅沉思了一下,先把情况问清楚再说,“那我先出去了。”
“小伙子,你是想长期跟咱们单位合作吧?这个你拿去。”叶培然就拿了一张折叠好的印刷纸出来,很厚实。
曾毅有些好奇,摊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全国地图,只不过没有地图那么详细,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还有各个城市的名称。
“这些城市都是省会城市,除了北疆、还有那个高原之外,其他的地方,咱们基本上都能发货,这个红色的圈圈,是咱们有驻点的货场,蓝色的圈圈代表的就是没驻点,但是可以发货的地方。”
“这些蓝色圈圈的省份,只要你有办法把货给送到省城,都能发,不过他们当地的一些小运输公司,都能干这事儿。”叶培然又说道。
“行,我知道了,谢谢叶股长!”曾毅便说道,这份运输地图倒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有了这个的确方便很多。
“行了,我也是看你做生意不容易,现在的人,可没你这么胆子大的。”叶培然笑着说道。
“您看出来了?”曾毅一楞,心说对方难道真看出来他是给自己在送货?
“咳,能来我们运输公司问价格之类的,好多都是倒客,唉,不少倒客都赚钱发财了。”叶培然便感慨着说道,“但是像你这么年轻的倒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曾毅笑了笑,顿时明白了,其实在八十年代,真正能涉及到长途货物运输的生意人并不多,或许一个普通人,一年都碰不到一次这样的人。
但是这对货运公司来就很常见了,就好比一个普通人,他自己认识的人,或者说左邻右舍,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乃至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阑尾炎发作的。
但是你一去医院的普内科,躺着的十有八九都是阑尾炎做手术的。
所谓倒客,就是倒腾货物的客人,在八十年代,内地很多人眼光差,格局没放开,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有眼光,他们往往就是借助这个信息差的优势。
将外地的一些特产或者说本地人感兴趣的东西,通过运输公司给弄进来,然后再以比较高的价格卖出去,赚中间的这个差价。
八十年代做生意困难,但是做生意却真的是很赚钱的,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倒客赚钱,但是他们依旧不敢去做。
最大的原因就是倒客要到处跑,八十年代的人格局真的很低,不敢到处去跑,曾毅认识好几个文化馆画油画的老师,粤海省、福海省好几家画社曾经都通过发函邀请他们过去画画,工资待遇高多了。
但是一个个的都不敢去,原因就是从来没出去过,万一死在外边都不知道,哪怕就是询问美院的老师,老师也摇头,说不建议不支持,因为他也没去过,万一出啥事,担不起责任。
这就是人们的格局限制,而这个限制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眼光,有能力,敢闯的人,在这个时代发家是很容易的,在曾毅的前世,那些身价上亿的老板们,他们的原始资金积累,基本上都是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开始的。
现在已经是八六年了,处于中末期,所以曾毅也必须得加快自己的进度了,尽快赚到自己的第一桶金。
“叶股长好眼力,等以后我再来省城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请你喝杯酒,这次因为是随着单位的车过来的,实在是不好脱离大部队太远!”曾毅笑着说道。
曾毅知道,如何让自己的货最快,最安全地到达,叶培然肯定有自己的方法,只是这个方法是他挣钱的工具罢了,信息和人情还有点子,都是值钱的。
曾毅这么说,只是为自己以后走货设下一个口子罢了,这次他并不打算走汽车物流。
“明白,好说!”叶培然也笑道,他也明白,好多人都是趁着给公家办事的时候出来办私事。
有钱赚的事情干嘛不做,他相信对方只要真的需要运输货物,就得找自己,因为超长途运输,整个南江省,就只有他们一家能做,其他家都没办法做。
从运输公司出来后,曾毅又去附近转悠了一下,随便打发一下时间,等到快五点钟的时候,他就坐上了公交车,回到了招待所,晚上吃完了饭也就没在出去了。
不过赵仑倒是心情很激动,到晚上十一点多了还没睡着。
“曾毅,你不兴奋吗?”赵仑问道。
“兴奋什么?”曾毅有些疑惑,出个差,有这么兴奋吗?
“算了,没事!”赵仑本来还想说说出差和坐飞机的事情,毕竟这都是第一次,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坐过飞机呢。
但是当他看到曾毅一副很淡定,而且昏昏欲睡的样子的时候,赵仑猛然就醒悟了过来。
自己真是太混账了,怎么这么没有城府?如果说让一个领导看见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态,领导肯定就会认为曾毅是最沉稳的一个,而自己则是要被领导剔除在欣赏的范围之内了。
所以最后他干脆也不说了,免得让曾毅看轻了自己,不就是坐飞机出差嘛!你那么兴奋做什么?
这就是不同的人,心中有不同的想法,赵仑心中想的,永远都是如何不被曾毅给压着,如何能超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