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要进京入宫的日子。
天气还没有见暖,黑的特别早。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起程,这次安排的也是住在白家的别苑内,对于这件事,苏叶先前让白子胥先不要告诉林佩云,但是白子胥不这么想,觉得有什么事都不应该瞒着,否则反而将来会更难解释清楚。
白子胥的这个性子,苏叶也是认同的。
这世上没有不被拆穿的谎言,让人难以接受的,并不是事实的真相,反而谎言才会。
关于苏叶和白子胥这次入宫的事,等同于无声的向京城那边的权贵正式声明苏家和白家早前联姻之事,虽然三年之期还未到,但是苏叶现在的名声和权势可以说是举国上下再没有哪个民间女子能比得上,却仍然只能居住在白家的别苑,而不是白府,林佩云的心里,要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舒服,那是不可能的。
林佩云想不明白,之前大婚,她可以接受这三年之约,也不是因为觉得现在苏家好了,就可以忽略这三年之约,如果不进京不入宫,她也不会觉得不妥,只是这都要入京了进宫了,还要住在白家的别苑,她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而且,现在苏叶个人的声誉和地位,还受这样的待遇,这也太委屈了苏叶了。
苏叶当然不这么想。
“白家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么做一定有理由,绝对不可能说为了委屈一下我或是别的什么心思,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林佩云不由的顺着苏叶的话就想起了当时与白家的人接触的那阵子,说实话。当时她是紧张,是激动,无论是当时的苏家还是现在的苏家,当朝就算再重商,但毕竟比不起权贵,那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高门,但是白家是真的没有半点架子。这是她亲身感受的事实。
苏叶都没有觉得委屈了。而且也有道理,她当然不会再说什么,也不想让苏叶听多了之后心里反倒不高兴起来。只要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过的实实在在的好。林佩云也乐得如此,如果将来不回京城的白家,她觉得更好,苏叶留在苏家陪着她。她不知道有多高兴。
当即就释然的笑了,苏叶伺候着她歇下了。这才回了栖林院去。
白子胥早就在等着她了,看见她回来,立即笑呵呵的迎上去拥住她,苏叶心里一片温馨。却是笑着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秋华她们还没休息呢!”
秋华正端着水盆进来,放下水盆就捂住眼睛笑着往外走:“这就睡了这就睡了!”
门从外面一合好,白子胥立即就过去把门栓上了。嘿嘿一笑凑到苏叶的颈边,从背后将苏叶拥住。轻轻的就开始往苏叶的耳朵根处吹气:“前两天,你看见你祖母对你大姐的儿子有多喜欢了没,还吵着你三哥赶紧成亲呢,我今天听说你四姐这两天食不知味一直犯呕的,商盟会的人都说让齐铭赶紧找大夫去看看,十有*你四姐这是有喜了,你说,咱们再不努努力,你到时候就该被你祖母催了是不是……”
他说着就要把苏叶抱起,苏叶急忙就按住了他:“你少拿这些来当借口,你洗澡了吗?”
白子胥闻言笑着把苏叶直接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根本就不理会苏叶的言语,苏叶无奈只得伸手推他:“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个正经,明天还要早起进京呢,你……”
白子胥抱着苏叶坐在床上,脸贴着她的脸:“那我特地早早的就洗干净了等你,你这不是让我失望了嘛……你可忍心……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多长时间才回来一趟……你就心疼心疼我嘛……”
苏叶抓了他不规矩的手,皱眉看他。
这般一本正经,白子胥只得停了下来,很是不满的看着她。
“你说,明天要进宫,你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后,明摆着是把我们二人分开来审问的,我们怎么着也得想想说些什么吧!”
白子胥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商量什么?怎么商量?我都不知道皇上要问我什么,难道你猜得到皇后要问你什么?与其串供,不如到时见机行事,最真实的反映才最有诚意才最不会惹人多疑。而且,什么审问,哪有那么严重,你是去受封的。”
“受封……”苏叶说着眉眼一挑,冷笑着不再说话了。
白子胥见状就安抚她,正色的点头道:“你和我心里都明白此举的用意何为,也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呢,做足了准备的事,何惧?到时候,看谁更胜一筹就是!”
进宫受封,而且不是做为命妇的受封,即使是身为男子,得到苏叶这样的声誉和名誉,也是极为难得的一件人生大事,这不仅仅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之事,苏叶的这个荣誉,意味着会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第一奇女子,以苏叶对本朝做的贡献和经济推动,绝对实至名归。
而且苏叶还是苏家的主母,是已嫁入白府的媳妇身份,做娘家的主母。
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是苏叶知道,明儿个少不了得要话语间打一场大机锋,你来我往好一番应对。她既要以苏家主母的身份相对,还要以白家的媳妇相对,更要以第一商女的身份去应对。
三重身份,每一句回话都要顾及,每一个字都不可出半丝的纰漏。
但是,就算再是如同踩钢丝,她也得让皇家的人明白,白家不仅没有反骨,苏家也绝无傲骨,但是同样的,白家和苏家,也绝不是任人可欺可压的。
有了这番心思,在与白子胥温存亲热后的时间里,她没有多少的睡意,想了半天后,最后还是起了身,拿出锁匙打开收藏起来的小饰盒,把那个鸡翅木的藤镯子拿了出来。
“明天要起大早,进宫的流程很是磨人,你怎么起来了,翻腾什么呢?”白子胥听着苏叶的动静,起了身坐起问她。
苏叶把藤镯子戴上:“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镯子还是戴在手上,心里才安心。”
这是当时齐大夫人从手上摘下亲自戴到她手上的,不值什么钱,白子胥听苏叶提起过。
苏叶坐回床边,看着手里的镯子,反复的摩挲着上面岁月斑驳留下的痕迹。
“其实齐大夫人和我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当是我也是后来在齐大夫人下葬的时候偶然听齐铭念叨了两句,说齐大夫人一直贴身戴着的镯子不知去向,有人顺嘴问了两句,才知道这镯子是齐大夫人幼时做姑娘的时候,她的教习嬷嬷从手上摘下送给她的。”苏叶轻声说着,脑海里却映出齐大夫人当时把镯子送给她时的情形。
也是因为知道这镯子的意义重大,她当时回来之后就赶紧摘了下,怕被齐家的人看到不太好。
看着这镯子,白子胥抿了抿唇,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半晌后下了决定,对苏叶道:“这两天齐铭找了我一次,说这次进京,希望能给齐家也争个荣誉……”
戴着齐大夫人的镯子,听着白子胥说出来的齐铭的请求,苏叶微怒却是也感觉有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意思。
“我今天要是不戴这个镯子出来,你也不准备告诉我,你这是借着齐大夫人来压我?”苏叶说着就把自己的手强行从白子胥手中抽了出来,起身披上外衣就往外厅走去。
白子胥立即起身披上衣服追了过去。
苏叶坐在外厅,自顾自倒了盏茶,也不看白子胥,道:“我们这次进京是干什么的,是要面对什么的,他齐铭不觉得他也太过分了?他齐家如果真的有过人之处,该到他头上的不会少,哪有张嘴拖别人去要的?白子胥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你要是明天真的替齐铭说好话,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白子胥就怕苏叶这样,上前忙就给苏叶又是捶背又是捏肩的:“你别总是这么急脾气,话总是不让人说完,你听了一半甩袖子走人了,下半句就不听了怎么行,齐铭后来找我来道歉来着,看那样子也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你,拉不下来面子,就找到了我,说要给齐家添个荣誉什么的也就打头提了一句就没再说过,想必也就是说一说,他齐铭再怎么也着也懂得进退和分寸的,主要还是来找我辗转一下向你道个歉……”
“道歉?”苏叶微微一笑,颇有嘲讽之意:“说我现在财大气粗也行,说我现在骨头硬气也行,我不怕说的不好听,齐铭现在拉不下来脸了,当时找到商盟会,在我房里大喊大叫的时候,他一个男人还是我姐夫,在商盟会对我那么大的脾气说那么难听的话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有觉得拉不下来面子。不是我说不好听的,齐家这么分家我是非常赞成的,倒不是希望看见齐家败在齐铭的手里,我是觉得只有这样,齐铭他才能看清他自己有几斤几两,等到撑不下去的时候早点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让苏青去打理,别让齐家一无所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