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棠扑在他的怀里,下意识环着阮亭劲瘦的腰。
阮亭身子一僵,怀里的姑娘身姿纤柔,掌心里的肌肤柔滑细腻,他手上的力道稍稍紧了些,然后松开甄玉棠的手腕。
甄玉棠也松开环在阮亭腰间的手,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阮亭身上的气息挺好闻的,是淡淡的皂角香和雪松的清香。
掌心的触感犹在,阮亭摩/挲了下指腹,目光落在甄玉棠的面上,“多有冒犯,望甄小姐见谅。”
“无妨。”刚才形势危急,阮亭也不是故意的。
不过,阮亭不愧自小习武,胸膛硬硬的,和他这个人一样,极是冷硬。
唐老三趔趄倒地,手里的木棍咕噜噜滚到一旁,腰间的骨头像是断了似的,连连哀嚎。
王氏赶快过来把他搀扶起来,唐老三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阮亭,身子不由得瑟缩一下,不敢再阻拦。
这时,甄府的小厮匆匆忙忙赶过来,“小姐,找到唐小姐了,唐小姐在柴房里。唐小姐听到动静,在里面唤了一声,柴房上了锁。”
甄玉棠脸色一变,赶忙朝柴房走去,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唐苒被唐家人锁了起来。
甄玉棠扫了唐老三一眼,“把钥匙拿出来。”
唐老三愤愤不平,“我凭什么给你!”
“不给?”甄玉棠冷笑了下,懒得再费力气向唐家人要钥匙,“平安,把这柴门踹了。”
平安兴致勃勃的应下,“好嘞,小姐您退后。”
甄玉棠往后退了几步,顺道拉了下阮亭的袖子,“阮亭,往后退一点儿,你不知道,平安的力气可大了。”
低下头,看着甄玉棠葱白纤细的手指揪着他的衣袖,阮亭唇角不禁扬起浅笑,听话的跟着甄玉棠后退几步。
“砰”的一声,木门倒地。
甄玉棠迫不及待的进去柴房,柴房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她也顾不上讲究,“苒苒。”
唐苒就在柴房的最里边,看到甄玉棠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亮起来,她以为没有人会来救她,可甄玉棠出现了。
她使劲全身力气从破破烂烂的木床上直起身子,啜泣起来,“玉棠。”
柴房里光线黯淡,甄玉棠看到唐苒泛白的嘴唇,还有脸颊上留下的指痕,她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苒苒,你别怕,我带你去甄府。”
她和樱桃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唐苒出去屋子。
阮亭毕竟是男子,不方便帮忙,他默默跟在甄玉棠身旁。
出了柴房,甄玉棠发现唐苒不止脸上有伤痕,胳膊上还有着一道道青紫的痕迹,包括唐苒走路也是脚步一轻一重,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甄玉棠着急的吩咐,“平安,你背着唐小姐去马车里,动作轻点。”
甄府的小厮背着唐苒出去唐家,唐老三不依不挠,“唐苒是我女儿,你们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女儿!”甄玉棠冷冷出声,“她全身上下那么多伤痕,是你拿着棍子亲手殴打的,你不配当她的爹爹。”
唐老三直直瞪着甄玉棠,“唐苒流的是我的血脉,她就算死了,我也是她爹。甄小姐这是要抢走我的女儿?”
阮亭去到甄玉棠面前,冷厉出声,“你把唐苒锁起来,若不是甄小姐及时赶到,许是唐苒会出意外。你恼羞成怒,又要对甄小姐动手,恶意伤人。平时,把他送到县衙去。”
平时是甄府的小厮,看到今个阮亭护着甄玉棠,已把阮亭当成了甄家的一份子,“好嘞,姑爷。”
姑爷?甄玉棠看了平时一眼,她还没与阮亭定亲呢。
甄玉棠轻轻道了一句,“叫阮公子。”
平时从善如流的改口,“好,小姐,阮公子,那我先把唐老三送到县衙里去。”
阮亭墨眸半垂,他觉得叫姑爷挺好的,阮公子太生疏了。
一听说要把他送到县衙,唐老三连连求饶,甄玉棠摆摆手,示意平安快点把唐老三绑起来送走。
她看向阮亭,“阮亭,我准备把唐苒送去医馆,让大夫看一看。今个多谢你,你先回家吧。”
阮亭不想就这么离开,但他确实没有借口继续留下来。再者,涉及到唐苒,他也不方便跟着一道去。
看着甄玉棠上去马车,阮亭又摩/挲了下指腹,攥着甄玉棠的手腕时,她的手腕细细柔柔,让人不想松开。
————
唐苒红着眼眶,“玉棠,多谢你,若不是你,可能我还要被关在柴房里。”
甄玉棠拉着她的手,“苒苒,我们是好朋友嘛,好了,你先别说话,省些力气,我们去医馆,让大夫给你把一下脉,看看有没有异常。然后我带着你回甄府。以后,甄府就是你的家,你不要再回去唐家了。”
唐苒虚弱无力的出声,“我可以不回去唐家吗?”
经过这一件事,她对唐家彻彻底底失望了,不再把他们当一家人对待。
甄玉棠安抚道:“你放心,我有办法。”
唐苒安了心,慢慢闭上眼睛。
去到医馆之后,大夫检查一番,好在唐苒身上都是皮肉伤,修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
回到甄府后,甄玉棠吩咐樱桃去熬了养胃的小米粥,她陪着唐苒说了几句话,看着唐苒把粥喝下,又涂了药膏。
等唐苒睡下后,甄玉棠找到徐氏,把情况告诉了徐氏,“大伯母,以后我打算让苒苒待在咱们府里,她平常都在府学读书,只有休假的时间才回来,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徐氏并未反对,她也很是厌憎唐老三这样的人,“为人父母,却是铁石心肠,你让她不要多想,安心待在咱们府上就是。”
甄玉棠露出笑,“多谢伯母。”
徐氏又道:“对了,你与阮亭生辰八字占卜的结果很是不错,姻缘顺遂,天作之合。等阮亭下个月休假的时候,举办个宴席,把你与阮亭的亲事定下。”
甄玉棠轻轻点头,“嗯。”
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不管阮亭为何向她提亲,她与阮亭算是各取所需,她也不算太亏。
唐苒在唐家修养了两天,精神了许多,“玉棠,就快秋闱了,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想去府学读书。”
甄玉棠不赞同,“学业重要,身子更重要,你才休息了两日,再多休息几天,有一个好身体,才能有精力温习功课。”
唐苒抿着唇,“我就是担心,别的学子都在读书,我心里着急。”
甄玉棠浅浅一笑,“急是急不得的,苒苒,你好好修养,等你痊愈了,就可以去府学了,明日我让樱桃去阮家走一趟,让阮亭去府学后帮你告个假。”
唐苒叹了口气,“好。”
顿了下,她又问道:“玉棠,我爹怎么样了?”
甄玉棠道:“平时把他送到县衙里,县令大人把他关起来了,要在大牢里待十天。他以后不敢再随随便便动手打你了。你就安心待在甄府,我大伯母也说了,让你安心养病,以后甄府就是你的家。”
唐苒眼眶红起来,很小的时候,她的弟弟哥哥门可以出去玩耍,她却要在家里洗衣烧饭,唐老三一不顺心,就拿着棍子打她骂她。
王氏有时候会偷偷摸摸的维护她,可她更喜欢几个儿子,吃穿用度都是紧着儿子来。
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看清了唐家人的面目,再也不会对他们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
“玉棠,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我会努力读书报答你。”
甄玉棠拿着帕子擦拭着唐苒的眼角,“苒苒,若是我遇到了这样的事,你也会帮助我的。我知道你想离开泰和县,想去京城,想当女官,你一步步实现你的梦想,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前世甄玉棠爹娘不幸罹难,那一段时日甄玉棠情绪很是低沉,是唐苒陪在她身边,想方设法开解她。
唐苒是她的好朋友,甄玉棠很珍惜这段情谊。
唐苒用力点点头,为了她自己,也为了甄玉棠,她会努力的。
*
樱桃进来,“小姐,阮公子又来了。”
甄玉棠准备让樱桃去阮家跑一趟,没想到阮亭来到甄府了,刚好省了功夫。
“阮亭,苒苒还未完全痊愈,暂时不能去府学,要麻烦你帮苒苒告几天假。”
阮亭应了一声好,他正是想到这一点,于是来到了甄府。
适逢甄远山、甄远林也在府里,甄远山留阮亭用膳,“阮亭,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与玉棠也快定亲了,咱们还没有坐下来好好用过膳。不如趁着今晚这个机会,在一起吃个饭,你也与玉棠的堂哥堂妹们认识一下。”
晚上用膳的时候,甄府的男人挨个举着酒盏,向阮亭灌酒。
阮亭推辞几下,奈何甄府的男人不少,即便一人一盏酒,一圈下来,他也饮了不少杏花酒。
甄家规矩并不严苛,又都是一家人,也未讲究男女大防,在一起用膳。
甄玉棠看了阮亭一眼,烛光在他眉眼间,映照出一道摄人心魄的光华,越发显得他肌肤冷白俊秀,薄唇泛着潋滟的水光,微凉而又清隽。
这一世的阮亭,和上一世有太多的不同,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察觉到甄玉棠的视线,阮亭看过去,眼眸在烛光下,愈发湛黑深邃。
徐氏招呼着,“少喝些酒,阮亭明日还要去府学,多吃点菜,阮亭,尝尝这道菜肴,这可是府里厨子的拿手好菜。”
阮亭微微一笑,“多谢伯母。”
甄玉棠给自己倒了一盏酒,大伯母倒是挺喜欢阮亭,阮亭改口也挺利索的。
月上柳梢,这顿晚膳方结束。
徐氏低声道:“玉棠,阮亭饮了酒,你送送他。”
甄玉棠也不好拒绝,毕竟甄家人是真心实意想要撮合她与阮亭,若是她与阮亭太过疏离,徐氏等人定是会担心。
甄玉棠应道:“伯母,我送阮亭出去,您也早些歇下。”
夜色浓浓,院子里的烛光朦朦胧胧,甄玉棠让樱桃又取来一盏小灯,她提在手里,送着阮亭出去甄府。
临到府门口时,阮亭身子摇晃一下,甄玉棠微怔片刻,下意识扶着他。
这人是喝醉了吗?不应该呀,前世阮亭的酒量可没有这么差。
甄玉棠问道:“阮亭,你是醉了吗?”
晶莹的月华洒落在阮亭肩头,眉眼间似是卧着长山清水,他慵懒的“嗯”了一声。
甄玉棠又问了一句,“就快到府门口了,那你还能再走一段路吗?”
许是夜色太深沉,阮亭的声音也是低低沉沉的,“不能。”
甄玉棠有些为难,“那怎么办?”
过了会儿,阮亭伸出手掌,“甄小姐牵着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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