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是个冷冰冰的杀手,她和南柯一样,渴望温柔,渴望毫无理由的偏爱和信任。
可这些东西,南柯给不了。
他从来都不是个温柔的人,他从小就对沈暮凶巴巴的,为了让她活下去,看着她在格斗场上被人打倒再爬起来,看着她的手被枪磨的出血。
可霍云骁是。
霍云骁像个已经将自己的领域打造的完美无缺的神,就等着沈暮这个命定之人走到他的身边。
那个时候,他将倾尽所有对她好。
南柯甩了甩手,随手扯了一张纸巾把手擦干,才走回座位。
霍云骁还坐在位置上等着,面前的泡面一动没动。
南柯将一碗面端到自己的面前,拿起筷子就开始吸溜。
霍云骁已经习惯南柯这个吃相了,他懒得纠正,也坐在对面安静的吃着面。
南柯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这么晚你不是应该在睡觉吗?”
霍云骁点头:“知道我在睡觉你还打电话给我?”
南柯:“……”
他就是脑子一热试了试,没成想真的就实现了。
霍云骁瞥了南柯一眼,问:“以前我没来k洲的时候,你饿了都找谁?”
南柯低着头吃面,胡乱的答了一句:“忘了。”
霍云骁勾唇浅笑,并没有追问。
南柯有点心虚。
他以前不大会半夜饿,就算饿了也不会去找什么人来给他煮面。
他能找到什么吃的就吃一口,找不到就去大街上溜达,能买到什么就吃什么。
可自打霍云骁来了,他晚上总是饿。
他一饿了……就想找霍云骁给他煮泡面。
南柯想,也煮不了几回了,反正霍云骁迟早都要回滨海去的,连带着把沈暮那个丫头一起带回去。
到时候南柯又成了那个半夜饿了就在街上游荡的孤魂。
霍云骁突然出声,说:“你为什么一直嚼筷子?”
南柯一愣,回神看见自己那一筷子的面已经吃完了。
他正走神的时候一直在咬筷子尖,看起来……
霍云骁适时补充:“像个弱智儿童。”
南柯:“……”
你才弱智儿童!你全家都是弱智儿童!
霍云骁又问:“出什么事了?”
南柯吃着面,含糊不清的答:“没事啊,就是饿了。”
霍云骁便不再说话,两人安静的吃面,外面的风呼啸着像是要将房子都掀翻。
几分钟后,南柯终于还是没憋住,说:“霍云骁,我想不明白。”
“说。”
南柯撇撇嘴,有点不情愿霍云骁这样冷漠。
他说:“将军早就知道沈暮会生病,看样子古雄手里也早就有治疗方案,为什么他们不早点给她治?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
霍云骁抬眼看着南柯:“你也察觉他在等了?”
南柯一愣:“什么叫也?还有谁察觉了?”
霍云骁无奈道:“他明显是在等,等到现在,就像是一个棋局,他之前一直按兵不动的,现在突然开行动了。”
南柯拧着眉:“所以,他在等什么?现在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跟之前那些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霍云骁看着南柯,说:“你才是在将军身边长大的人,如果你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
南柯撇撇嘴:“你也没有比我聪明到哪里去嘛!”
霍云骁:“……”
霍云骁说道:“如果将军有一项持续了二十几年的计划,连你都被蒙在鼓里,那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第一,这项计划会毁掉你对他的信任,或者会牵连到你,总之是对你有害的,所以瞒着你。”
南柯点点头,表示赞同,问:“那第二呢?”
霍云骁说:“第二,这项计划确实对你有害,他瞒着你是不想打草惊蛇,也就是说,你是计划的一部分,或者说……”
南柯急着问:“或者说什么啊?你别吞吞吐吐的行不行?”
霍云骁拧着眉,有点难以开口。
“或者说……你就是计划的最后一环,所以前面发生的事情你都不用知道,你只要……”
南柯一怔,幽幽开口:“我只要在终点等着就好了。”
霍云骁的眼神落在南柯的身上。
南柯一身黑衣,如果不开灯,他可以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霍云骁突然想到,过去那些年,南柯的身份对外界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就像是将军故意将他隐藏在黑暗之中,包括让他建立死亡骑士,独立于组织之外。
可最近这两年,南柯在外界的活动越发频繁,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组织所谓的少主,就是死亡骑士的首领。
这简直像是舞台剧快要结束的时候,将所有人的身份都亮出来,准备谢幕的感觉。
南柯出神许久,说:“所以不管计划是什么,反正都会伤害我,对吗?”
霍云骁皱了皱眉,说:“只是推测而已,并没有实证,你自己留个心眼,别横冲直撞的。”
南柯点点头,将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随手抽了两张纸擦干了嘴巴。
“走了。”
他走到门口,又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
“霍云骁,你猜出将军书房那个保险柜的密码了吗?”
霍云骁一愣,摇摇头:“没有。”
他破解密码一向是靠黑客技术,或者要用特殊工具,纯靠猜?这不是要让他去猜出将军的心意吗?
他怎么可能猜得出来?
南柯也并不意外,他挠挠头,说:“我总觉得那个保险柜里的东西很要紧,我在组织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保险柜。”
霍云骁点头同意:“以你对将军的了解,你再猜猜就是了,这件事你自己办,我暂时没机会再潜入组织。”
南柯点头:“知道了。”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门上的铃铛又清脆的响起来,像是送别。
霍云骁靠在座椅上,眼神中闪过寒光。
“沈暮……和南柯,都是计划的最后一环吗?等什么呢……等一个人病重吗?那南柯的作用是什么?”
他轻声呢喃着,那种捏住一个小小的线头的感觉再次出现,却始终无法解开这个线团。
可总觉得那藏在暗处的人正朝他们发出轻蔑的冷笑声。
嘲讽他们的愚蠢,嘲讽他们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