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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涵最终并没有再反抗周泉北的意思,将填报了东原大学的志愿书,交给了老师。
两人一起,并肩走出了校门。
周泉北点燃了一颗烟,齐涵也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校。
“在想什么?”周泉北笑道。
齐涵也一笑,“没什么。过了今天,咱么就要告别这里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不是这么伤感吧。咱们的家,毕竟在萍州,上大学之后,时间也会宽松不少,你什么时候想回来看看,我都会陪你。”周泉北说着,轻轻抓住了齐涵的小手。
齐涵俏脸微红,却并没有挣扎,小声道:“我要回家了。”
周泉北一笑,“我送你。”
齐涵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并没有开车,而是像普通的情侣一样,顺着马路,一步一个脚印,朝着南方走去。
周泉北也第一次有机会,体会齐涵这三年来,每一天,都要走过的路。
齐涵并不跟父母住在一块,而是在距离学校不远的牌楼村。
牌楼村是城中村,几乎位于萍州的正中心,村子四面,都已经盖起了最低三层的沿街楼,但里面,却依然是‘原汁原味’,颇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
街面上,并不算整洁,旁边的污水沟里,臭水横流,流经每一家、每一户的门口,却并没有人理会。
这其实也是很多城中村的通病。
位置好的地方,基本上都盖起了沿街楼,‘既得利益者’,就算只是收收房租,就已经衣食无忧,甚至,好一点条件的,门头房多的,早已经迈入了真正的中产。
但村子里面的,却无疑要差上很多。
不过,本村本土人,当然有巨大的优势,仅是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租房,已经可以让他们,比大多数工薪阶层,过的都要好。
可惜,具体到齐涵家里,却是一个例外。
她们家,具体说,是她和她奶奶的家,位置并不好,处在最深处的一个小胡同里。也不像是别人家的独门独院,只有一个很小的院子,两间小瓦房,也已经破败的不成模样,至少得有十年,没有好好修缮过了。
到了这里,齐涵的心情明显明快了不少。
她指着附近几个深宅大院对周泉北道:“这几个院子,都是我们家的。不过,现在,都分给我爸和我几个叔叔了。”
周泉北点了点头,房子这种东西,是好东西,但要用得好,否则……
此时正值旁晚,夕阳的余晖均匀的散在了地面上,几个在门口聊天的大娘大妈,纷纷调侃齐涵道:“哟~,涵涵,这是高考完了领男朋友回来了嘛?”
“哎呀,像是涵涵这么漂亮的闺女,她男朋友,咱们可是得好好把把关啊。”
齐涵也不生气,微笑着对她们点头,带着周泉北,来到了她家的大门口。
周泉北这时忽然想起来,“涵涵,你看,咱们走的太急了。我第一次来,都没带礼物。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买点。”
周泉北说着,就要往回跑。
齐涵却是拉住了周泉北,“不用了,你能陪我来看看,我已经很开心了。”
周泉北见她态度坚决,只得点了点头。
等两人走进小院儿,周泉北这才发现,小院儿虽然不大,但却别有洞天,院子里到处都是花花草草,院子顶上,还架起了葡萄架,走在里面,花香怡人,十分清凉,将傍晚的燥热,也消散了不少,让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这时,一条小黑狗,摇着尾巴跑过来,吐着舌头,欢快的对着齐涵叫起来。
“小将军,真威风。”齐涵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引着周泉北走进屋里。
周泉北不由一笑,想起了被丢在公司后院的小白。
这小家伙,最近的体重可是突飞猛涨,现在,一天三斤牛肉干,都不够它吃饱了。
“奶奶,我回来了。”齐涵说着,已经走进了房中。
周泉北赶忙也跟了进去。
房间不大,不会超过20个平方,一边有一张小床,一个写字台,虽然有些破旧,但却收拾的整整齐齐,旁边墙上,贴着几个卡通的hellokit。
这应该就是齐涵平日里生活休息的地方了。
这时,齐涵从里屋里,扶着一个差不多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走了出来,“奶奶,他叫周泉北,是,是我男朋友。”
齐涵轻轻咬了下红唇,似乎是付出了很大的决心。
周泉北一愣,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赶忙迎上前去,在另一边搀扶住老太太的手臂,“奶奶您好。我叫周泉北,现在是涵涵的男朋友,将来是涵涵的老公。”
齐涵听周泉北这么说,俏脸一下子红了。
老太太欢喜的打量着周泉北,“好,好啊。好孩子。涵涵这闺女不容易,既然有了男朋友,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啊。”
周泉北的眉头不由皱起来,这时,他已经发现了,老奶奶虽然眼睛在看着自己,但却仿似看不到自己。
周泉北忙看了齐涵一眼,意思是怎么回事?
齐涵道:“白内障。被我爸和叔叔们气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似在说一件似乎跟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周泉北不由愣住了,看来,齐涵和她父亲之间,矛盾并不是一般的深啊。
周泉北这时也忽然想起来,齐涵的父亲齐天铭,虽然也被调查组传唤了几次,却好像并没有大碍。
这就说明,他的手脚应该还算干净,或者说,数额并不大,并没有过线。
但随即,周泉北也想明白过来,作为牌楼村的坐地户,这片地,早晚是要被拆着的,更何况,是专门研究政策的齐天铭呢?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只要多占下几块地,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齐涵陪着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就把老人家扶到了里屋里,对周泉北道:“要不要在这里吃饭?不过,这里肯定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周泉北忙道:“你去做?”
齐涵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下一把蔬菜,到外面开始收拾。
“我帮你。”周泉北赶忙道,帮着齐涵摘菜。
齐涵似乎很惊讶周泉北居然会做这些,而且还有模有样,忽然笑道:“大名鼎鼎的周少,也会做这些活么?”
周泉北一笑,“当然。伺候我将来的老婆大人,绝对没有问题。”
齐涵俏脸一红,却并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一起,效率明显加快了不少。
齐涵的手艺很不错,不多时,三菜一汤,便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来,咱们先吃吧。”齐涵给周泉北盛了一碗饭,先拿起了筷子。
周泉北道:“咱们不等奶奶么?”
齐涵看了周泉北一眼,“等咱们吃完了。我去喂她。”
周泉北点了点头,赶忙拿起了筷子。
感受着齐涵亲手做的饭菜,周泉北很想开口,但齐涵,却只是低着头吃饭,根本不给周泉北机会。
等两碗饭吃完,周泉北再也忍不住了,握住了齐涵的小手,“涵涵,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涵看了周泉北一眼,放下了筷子,“很简单。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周泉北不由语塞。
两人吃完饭,齐涵又盛了一碗,去伺候她奶奶,周泉北则是点燃了一颗烟,来到了院子里,逗弄着齐涵的爱犬‘小将军’。
小将军似乎也了解了周泉北的身份,拼命摇着尾巴,舔着周泉北的鞋子,说不出的讨好。
看着窗户里那个窈窕的身影,周泉北忽然发现,自己对齐涵,真的没有一点点了解。
想必,上一世时,齐涵之所以答应马天行,根子,就是出在这里吧。
不过,周泉北却是也着实佩服齐天铭,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不顾,这心肠,可以的。
这时,院子外忽然响起了车子发动机的轰鸣,片刻,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看到周泉北,他有些诧异,但却并没有理会,直接走到了里屋。
“涵涵,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你拿着。”
“谢谢二叔。”
齐涵的语气波澜不惊,很快,中年人便走出来,开着车子离去。
不多时,又有车子响声,又一个相貌有些相似的中年人走进来,同样是留下了一些钱,迅速离去。
周泉北这时已经明了了,恐怕,这是兄弟几人已经分工明确了,每月给一定量的生活费,但他们的母亲,却是要丢给齐涵来照顾。
“怎么?很诧异么?”齐涵这时已经服侍完了她奶奶,将她扶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躺下,坐在了周泉北的身边。
周泉北心中也说不出的滋味,“涵涵,我忽然发现,我以前,并没有真正了解你。”
齐涵忽然一笑,捋了下耳边被风吹散的秀发,“这没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只要自己努力了,尽力了,就好了。”
周泉北却是用力握紧了她的小手,“涵涵,相信我,这个家,交给我来照顾。”
齐涵却是调皮的一笑,“这不是你的责任嘛?”
周泉北也笑起来。
这时,门外又传来汽车的响声,片刻,一个戴着眼镜的熟悉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正是市政研室主任齐天铭。
周泉北这时正低着头,逗弄着小将军,他并没有看清周泉北的脸,不过,看到齐涵居然跟一个男孩子坐在一起,面色明显有些不善,“涵涵,考的怎么样?”
他总算是没有忘记一个父亲的责任,还记得自己女儿的高考。
齐涵道:“马马虎虎吧。上东原大学应该没有问题。”
齐天铭一笑,“还不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软妹币,“这是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这几天,爸爸手头也有点紧,等过几天,你上学的时候,爸爸再多给你一点。”
齐涵没有犹豫,直接接过了齐天铭的钱。
只是,齐天铭刚想转身离开,却正看到周泉北抬起了头,不由一下子石化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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