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时已至五月,但山内凉风习习,众人骑在马上,竟有秋高气爽之觉。
日暮时分,众人已来至大山深处。一路行来,竟无一处人烟。刑无稽便安排众人宿在山沟溪旁。
溪水凉甜,清澈见底,偶见鱼虾游动。刑无稽至深水沟内用剑刺出几尾肥鱼,烤来给众人分食。众人来了兴致,便有人和他一起同刺。山中鱼虾竟不畏人,在水面之上来回翻动,不一刻便刺了十几条鱼。
马辰宇见众人生起火堆,边烤边吃,笑意盈盈,全然忘却了此次乃危险之行,不由心中感叹,暗想若无战争,百姓安居乐业,那还会有这么多武林纠纷?
起身来到丁冠山跟前,给他解开眼上绷带,细细查看。
丁冠山乍见火光,眼睛眯了起来,随即大叫一声,跳起身来高声喊道:“我能看到了,我又能看见了!”语气中充满狂喜,来回跳了几下忽然俯身跪在马辰宇面前,抱着马辰宇的腿,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父母和苍天。马辰宇没有想到丁冠山心情激动之下,竟然会对自己下跪,赶紧扶他起来,连声安慰。
丁冠山站起身来,冲众人说道:“丁某行走江湖近二十年,虽闯下一点薄名,但也得罪了不少绿林好汉,若不是得马少侠救治眼睛,丁某定会被仇家所杀。马少侠就是丁某的救命恩人,日后谁若对马少侠有意见,先要问问我华山派同不同意。”他在派中地位较高,以华山派的名义讲来也不为过。
众人心中一凛,知华山派剑法卓绝,谁也不愿惹上这个麻烦,再说马辰宇侠肝义胆,武艺高强,众人俱各心折,也无得罪之意,故均不说话。
马辰宇心觉不妥,赶紧上前一步,把丁冠山摁到地上坐下,诚恳说道:“丁大侠千万莫说此话,在下只不过稍尽武林同门之义,不管是在座的哪一位,若有难处,在下都会鼎力相助。我相信在我遇难之时,诸位大侠也会如此做法。区区小事,不值一提,切莫再为此多说一句。”
丁冠山还待再说,却被马辰宇拦住。
刑无稽看在眼里,却不讲话,眼望大山深处幽幽神思。
众人食毕,各从行李中拿出备好的草毡和被褥铺上,不一刻便鼾声四起。
刑无稽却不入睡,盘腿坐在地上打坐,那把长剑便斜放在胸前。见马辰宇来到身边,微微欠身说道:“马少侠休息吧,我来守夜。”
马辰宇微微一笑,道:“刑大侠剑术高超,在下佩服!”
刑无稽睁开眼睛看了马辰宇一眼,又咪上,淡淡回道:“在马少侠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哦?”马辰宇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
“在下以剑为生,对习剑之人颇为熟悉。马少侠虽手中无剑,但一身剑气,瞒得过别人的眼睛,却逃不过我对剑与生俱来的敏锐。在下只是不知马少侠为何身不佩剑?莫非已到了心中有剑,草木皆剑的高深境界?”
马辰宇心里微微苦笑,心想那把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剑是师父交给他的,取名“月缺”,剑身锋利,也是把难得之刃。但自己下山匆忙,竟然忘记带在身边,以至于对敌时只能凭借内功和掌力,使用铜币也属无奈之举。答道:“在下下山匆忙,竟然忘记拿剑,让邢兄见笑了!”
刑无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来普通兵刃也是难入少侠法眼。”
马辰宇摇头道:“师父教我的剑法过于霸气,不带在身边也免得多生事端。不知刑大侠师父是哪位前辈高人?”
刑无稽又睁开眼睛,眼望漫天苍穹,缓缓答道:“我已经十几年未见到师父了。”
马辰宇见他不说,脸上却呈现出思念和忧愁之色,虽心中奇怪,但也不便再多问。抬头看那漫天星辰,不由也开始思念起师父来。却不知师父是否还在山中?
一夜无事,雪山派竟再也没派人来。
翌日一早,众人取出干粮,吃毕重新上路。
山路崎岖难行,走到后面仅剩羊肠小道,众人身负武功都觉行走困难,马匹再也爬不上去,众人只好弃马步行。
又连行两日,日暮来到一个小镇,得知乃“孝义厅”(今陕西省商洛市柞水县城)。
众人连续几日在深山行走,乍见小镇,虽不繁华,但各个心中大喜。
小镇依沟而建,四周均是高山,仅中间十几亩平地,只有数十户人家,每家院前均垛满麦草柴枝等物。
丁冠山嚷着要请众人喝酒,众人所带酒水早已在山中饮尽,见丁冠山豪兴大发,均欣然答应,一行人兴冲冲往挂着“莫家酒楼”的店家走去。
马辰宇和刑无稽也跟了过去,见那酒楼不过是一户农家,院中搭了一座简易的二层小楼,院中种满青菜。
刚走进院里,丁冠山便大声喊叫掌柜的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小镇之中久不来人,掌柜老板未曾想到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赶紧招呼伙计招待,又叫来左邻右舍帮忙,态度甚是热情。
马辰宇见此处民风淳朴,心想深山之中虽交通不便,但未免不无好处,免遭多少战争之苦。
等众人坐下之后,马辰宇问刑无稽:“不知还有多少路程可到?”
“今晚大伙就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中午即到。”刑无稽答道。
众人心中喜忧参半,心想明日说不定是场大战,索性现在吃好喝好,管他明日咋样。众人行走江湖惯了,早已将凶险看淡。也不管以前有无仇怨,升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互相举杯敬酒,一片热闹之气。
正在酒酣之际,突听院中传来一声清脆浅笑。马辰宇扭头一看,不由心中一动,却是蓝溪绫走了进来。
众人均识得她,各自停箸不动,看她走到马辰宇身边坐下,笑意盈盈地说道:“各位大侠请继续用餐,小女子在此等候多时,这顿饭便由我来请客。”
丁冠山大声喊道:“蓝女侠这是欺负丁某外乡之人,丁某已对大伙说了由我请客,蓝女侠要请也是放在下顿方妥,大伙说对不对?”
群雄虽知蓝溪绫身份诡异,搞不清她来此用意,但见她妩媚纤弱,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一身鹅黄长裙煞是醒目,在这深山小镇之中犹添几分艳丽之色,不由心情放松,均轰然答应。
蓝溪绫浅浅一笑,也不再坚持,对丁冠山笑道:“那就让丁大侠破费了。”说完转过头来,对着马辰宇嫣然一笑,“马兄弟真乃守信之人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