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1 / 1)

马车内,柳织织被唐离拉到腿上搂住。

他不悦盯着她问:“刚才你和薛雁南在说什么?”

柳织织瞧着他那霸道专.制,醋意过分浓郁的样子,倒是没想到,她不过和薛雁南说几句话,就能令他这般介意。

果然是神经病。

索性对他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她便实话道:“之前我和你分道没多久,就被人挟持,争执间,我磕破脑袋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反正再醒来就得知薛雁南救了我,他看到我的伤口愈合。”

“磕破脑袋?”

唐离闻言,便捧住她的脸,瞧着她的额头。

当下的她没有任何异样,额头没伤,精神极好,看不出受过伤。

他抿起嘴,未想他们才刚分开,她就受伤。

他又搂住她,目光寒凉:“可知挟持你的人是谁?”

柳织织摇头。

她想了想,道:“他蒙着面,我没看到样貌,但听声音,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他是冲着我来的。”

“少年?”唐离稍思,问她,“人呢?”

“我不知道。”柳织织哼了声,“我本想再问薛雁南情况,你就来了。”

“可知还有多少人看见你的伤愈合?”

“不知道。”

唐离默了会,又问:“你如何与薛雁南解释的?”

柳织织道:“我与他说了实话,我救过他,他答应过会护我,会处理这事,关键是,事已至此,我也无法瞒他。”

唐离闻言,显然更不高兴。

他的妻子,可不需要别的男人来护。

他讽道:“偌大一个王府,却是能轻易进刺客。”

话语间,他将她往怀里紧了紧。

马车平稳前行间,他许久没有再说话,似是在就着柳织织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琢磨着些什么。

太子府。

景初下马车由回廊缓缓往后走,负手间,他一直有所思。

王雾跟在他身后,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因着之前王雾未进国师府,便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

景初眸视着前方,一时未答。

直到进入院中,他由亭中坐下,接过婢女给他倒的茶低头吹了吹,才不徐不疾地问道:“你觉得,这世上可有妖?”

王雾诧异:“殿下这是?”

他看着殿下想了想,又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属下不敢妄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景初琢磨着这句话,思起之前在武昭王府,明明是寒凉的早晨,柳织织却轻轻松松地从水中起来。

当时的她,给他的感觉,首先便是想到妖。

她只说是掉水里了,其实未必吧?

正是景初就着柳织织身上的事继续想些什么时,戚若瑶踏入院中,看她的神情,明显透着焦急。

景初闻声抬眸,喝茶的动作停下。

戚若瑶过来便问:“殿下可见到凡凡?”

景初默了瞬,叹道:“若我说,他被雁南抓了起来……”

戚若瑶大惊:“你说什么?”

景初道:“他闯入武昭王府,确实落在雁南手里。”

戚若瑶自然愤怒:“为什么?”

景初觉得,若让她知道是因为柳织织,对她来说免不得又是场打击,他便道:“其他的,你亲自问雁南吧!”

戚若瑶的眉头紧拧着,她稍思,马上离去。

景初看着她的背影,一声叹息。

戚若瑶让人给她备马,便骑马往武昭王府的方向奔,她没想到凡凡会闯入武昭王府,更没想到薛雁南会抓住凡凡。

难道没人让他知道,那是她弟弟?

思起弟弟的身子,戚若瑶一夹马身,更加快速度。

快马加鞭下,她很快到达武昭王府,下马就要往里头奔,却被守卫拦住,她便道:“我是戚若瑶,要见雁南。”

她以为自己的名字好用,偏偏守卫道:“等通传。”

戚若瑶不愉,但忍下。

守卫的办事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出来,却是对她说世子不见客。

戚若瑶沉下脸:“什么?”

守卫没理她。

在她看来,薛雁南简直越来越过分。

若是平时,他不见她就不见她,以她的傲气,转身便走,可这次她弟弟在对方手里,她断是不可能作罢。

她管不得那么多,施用轻功便跳入。

守卫见了,立即喝道:“来人,有人硬闯王府。”

不少人马上追过去。

因着戚若瑶轻功不凡,且对武昭王府极为熟悉,她躲开追来的人颇为容易,并成功由薛雁南的院中落地。

在练剑的薛雁南见到她,便收招。

戚若瑶上前就质问:“你抓了我弟弟?”

薛雁南接过吴意递来的帕子,低头拭剑,没否认。

几名侍卫追过来,将戚若瑶围住。

看来事情明显属实,而且对方知道那是她弟弟,戚若瑶压下怒火道:“他做了什么,你要抓他?”

薛雁南道:“该抓。”

戚若瑶的声音拉大:“他做了什么?”

能让他这般不讲情面。

一次又一次,他究竟将她置于何地?

每次跟她见面,都是吵吵闹闹,薛雁南越发不耐烦,他便直接面无表情地说道:“擅闯王府,刺杀柳织织。”

戚若瑶闻言怔住:“柳织织?”

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所以是因为柳织织?”

薛雁南转身就要走,被戚若瑶拦住。

她再无法压下怒意:“你是不是被她灌了迷魂汤,忘记她是怎么纠.缠你,怎么要杀我,怎么下作的?”

她真是受够了。

她盯着薛雁南,又问:“莫不是你喜欢上她了?”

话虽如此问,但她并不信。

薛雁南闻言,身子微僵,像是被戳到什么。

他一时未答。

戚若瑶越发觉得不妙:“薛雁南,你是不是喜欢上柳织织了?”

薛雁南默了会,说道:“我只是答应过要护她周全。”

这话倒有点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戚若瑶闻言,便咄咄地又问:“为何要答应护她那种人?她是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让你不得不护她?”

她愿意相信,他肯定是被逼的。

薛雁南未语。

戚若瑶讽道:“你倒是守信,连那种人都愿护。”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弟弟,她随即道:“你要跟那种人玩诚信,我不拦你,但你把我弟弟还我。”

薛雁南仍未吱声。

戚若瑶厉声道:“薛雁南,我弟弟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杀了你。”

这话她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她的话音才落下,就有人来报:“世子,那位少年忽然晕了。”

戚若瑶大惊:“凡凡。”

薛雁南闻言微怔,倒是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他看了戚若瑶一眼,便在稍顿后迈步离去,打算去牢房。

戚若瑶立即跟上他。

他们到牢房,便看见瘦弱的戚凡倒在地上,极为可怜。

戚若瑶过去唤他:“凡凡!”

戚凡毫无动静,门被打开后,戚若瑶忙过去将他拉入怀中,见到他消瘦的小脸比之前苍白得多。

她怒视薛雁南:“你太过分。”

为了一个柳织织,居然如此对她弟弟。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弟弟重要,其他的,她暂时没心情与薛雁南计较,便抱起弟弟就往外走,被吴意上前拦住。

她便喝道:“让开!”

吴意看向世子。

戚若瑶抬脚就去踢吴意,逼得吴意不得不让开。

戚若瑶马上抱着戚凡离去。

吴意想去追,却见世子没反应,便问道:“世子就这样让那少年出去?就怕他在外面乱说话。”

柳织织的事,太严重。

薛雁南沉默了会,终于道:“随他。”

吴意出声:“可是……”

薛雁南转头看了眼外头,稍思后,便吩咐吴意:“注意外头的风向。”

事情说出去,也不见得有人信。

戚若瑶带着戚凡离开后,并未去太子府,等不及的她而是就近去了家医馆,让大夫给戚凡看情况。

好在大夫说戚凡并无大事,只是过于体弱,受了些折.腾。

戚若瑶安了心,才带戚凡回太子府。

后来她一直守在床边,未离开过半步,等了好一阵,才等到他悠悠转醒,便忙问:“凡凡怎么样?”

戚凡看着她:“姐,我没事。”

戚若瑶扶着他坐起,转身欲给他倒茶,却被拉住。

她回头问:“怎么了?”

戚凡紧抓着她,似是在害怕什么。

戚若瑶坐回床边,抚着他的脑袋,又问:“凡凡怎么了?莫不是武昭王府的人对你做过什么?”

戚凡只道:“是姐姐把我带回来的?”

“嗯。”

思起薛雁南为了柳织织,对戚凡做的事,戚若瑶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柳织织……

她暗暗握起拳头。

戚凡最难以忘记的,还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见屋内没有别人,便对戚若瑶道:“姐,柳织织她……”

“她怎么?”

“她……好像是妖。”

“……”

戚若瑶瞧着戚凡,伸手抚向其额头。

戚凡将她的手拿开。

他说道:“是真的,我入武昭王府,就是为了杀她,争执的时候,她撞破头,我亲眼看到她的伤马上愈合。”

“马上愈合?”

“对,是马上愈合,速度极快。”

戚若瑶不大相信,便道:“是不是看错了?”

戚凡摇头:“绝对没有看错,这事薛雁南和太子都见到。”

戚若瑶瞧着弟弟,见他不像犯了糊涂。

她问:“太子也看到?”

她思起之前找景初时,他似乎神色有异。

戚凡点头。

戚若瑶稍思,便让戚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都与她讲了遍,听过之后,她陷入沉默。

未亲眼见到,她仍难以相信。

可是她不由想起之前她给过柳织织的那一匕首,当时明明是直中要害,能直接毙命,可对方却并未死。

当时她还以为,是她失了手。

戚凡拉了拉她:“姐,那是不是邪术?她是不是妖?”

他在话本里看到的妖,就会这样。

戚若瑶回神,见弟弟害怕,便抚着他的背,安抚道:“不用多想,无论她是什么,有姐姐在。”

话语间,她若有所思。

戚若瑶默了会,又对戚凡道:“你现在太虚弱,再歇息会,让素缘陪着你,我去太子那里问问情况。”

戚凡点头。

戚若瑶扶着戚凡躺下,给其盖好被子,将素缘唤了进来。

她对素缘稍加嘱咐,便离去。

她踏出院中,未想抬眸就见景初正朝这边走来。

她便顿足。

景初由她面前站定,与她四目相对了会,才出声:“我听说你已将戚凡带回来,他的情况如何?”

戚若瑶看着他,怀着探究。

景初知道她在想什么,便道:“戚凡将柳织织的事,都告诉了你?”

戚若瑶问他:“所以事情是真的?”

如此,倒是惊奇。

景初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道:“无论如何,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你最好还是闭好口风。”

戚若瑶压下不悦:“你在护着她?还是薛雁南的意思?”

景初道:“他的意思。”

他没忘薛雁南是如何因为柳织织威胁他的,事情若传出去,肯定会被算在他们这几个人头上。

他并不想得罪薛雁南,也是为戚若瑶好。

何况事情确实太大。

这个答案,自然让戚若瑶不快,她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意又升起,随即忍耐着问道:“他如何与你说的?”

景初实话道:“为了柳织织,威胁我。”

戚若瑶闻言怔住。

景初看着她的反应,叹道:“若瑶,对于他,你还是不要抱太大指望,或许你们真已经过去了。”

以他看,他们的感情该是回不去。

戚若瑶难以置信,薛雁南为保护柳织织,能做到如此地步。

居然威胁景初?

她思起今日薛雁南对她说过的话,一时未语。

他明明是被逼的,何必如此尽心?

景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想再说什么,她却忽然沉沉地打断他:“你不用多说,此事我会保密。”

话罢,她转身入了院。

景初现在说的每句话,都不是她愿意听的,她也绝对不会相信薛雁南会放下她,转而喜欢上样样不如她的柳织织。

那个下作的东西,算得了什么。

但那种祸害确实该死。

她的眸中露出寒光,一定要柳织织死。

此时远在城外的马车里,一直被唐离固执地搂在怀里的柳织织,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颇为不巧,溅得唐离一脸湿。

“……”

唐离的脸色不大好看。

柳织织忍下笑,抬起袖子给他擦脸:“别气,平时你也吃得欢。”

唐离闻言,脸色稍有缓和。

他看着她:“经你提醒,我发现今日我还没吃过。”

话语间,他搂紧她的腰身。

柳织织想了下,道:“之前不是亲了?”

“但没吃。”

唐离低头就要去覆上她的唇,马车却在这时停下,外头宴七道:“公子,已到之前您挖少夫人心的地方。”

“……”

唐离抿起嘴,脸上失了表情。

柳织织闻言,马上推开他,过去撩开车帘。

她将周遭瞧了瞧,发现是个寂静的林子,极为荒凉,哪怕是白日,也透着阴森森的感觉,怪让人不适。

她道:“这就是你挖我心的地方?”

估计这里时常被人弃尸,才会如此死气沉沉。

唐离没给她回应。

柳织织没管他,便要马车,却忽然被他拉了回去,重新撞回他的怀里。

她不解问他:“怎么了?”

唐离绷紧着俊脸:“以后不要再给我提心字,更不要提挖心,以后任何有关字眼,都不要说。”

柳织织问他:“为什么。”

话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原因,不过问都问了。

唐离道:“听我的便是。”

柳织织点头:“好吧,随你。”

才多大的事。

她推开仍旧不愉的他,过去下了马车。

她缓缓行走着,继续打量四周。

说起来,她当初穿越过来时,这具身体的心刚被挖走,那时的她浑浑噩噩的,对这里还真无半点印象。

她唯一印象,就是疼。

她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胸口,想想当时那个窟窿,真恐怖。

无意间,她见到地上有东西,便上前蹲下查看。

是血,黑乎乎的。

大概是因着当时留在这里的血量太大,哪怕经过这么久的风吹雨打,地上的血迹仍旧极为明显。

所以这是她的穿越点?

她朝周遭看了看。

马车的车帘已经被挂起,唐离环胸坐在里头,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不知琢磨着什么的柳织织身上。

她似乎不觉得这里是噩梦。

他却不喜这个地方。

他缓缓将眼闭上,想起药阁中,那剩下的三块心。

宴七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回头看向公子。

他壮着胆问:“公子怎么了?”

唐离沉默着。

宴七以为他不会回答,便只能压下担忧。

却未想好一阵过后,公子忽然迟迟地幽幽出声:“你说,把她的心吃了,是不是也算得到她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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