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鄢淮正在和送密信的暗卫交谈,薄媗揣着一叠银票走出了院门后冲头顶招招手问道:“阿丁你在吗?”
‘喵。’
听到了这声猫叫她才放下心向着巷口走去,阿丁是暗卫中唯一的女性,现在就负责跟着保护她,能文能武用处十分之广,就比如现在。
薄媗看着面前的岔路口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让我回忆下去珍宝阁的路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话音刚落就见左边那条路旁边的树叶无风自动轻轻摇了起来,于是她便抬脚走了过去,就这么一路找到了珍宝阁的位置。
珍宝阁顾名思义就是贩卖各种奇珍异宝的商铺,从金灿灿的牌匾到两边摆放的硕大青玉狮子都体现出了四个字,没钱别进。
摸着怀中那叠银票的厚度薄媗底气十足的踏了进去,一进去就看到正在翻账本的掌柜拿着个金算盘在‘噼里啪啦’的拨着,周围是各种金玉或珍贵木材雕刻而成的飞禽走兽。
想着速战速决她就直接点明了来意,“掌柜,我要看扳指。”珍宝阁是宋平推荐她来的,她想买的东西也就只有这里才有。
“哎呦,扳指我们这儿可是有好些个呢。”看到来生意了,圆润的掌柜连忙迎了过去问道:“牙雕的、翡翠的、墨玉的、金的银的……哦不,银的没有。”
“我听说您这儿有前朝玉雕大师龚泰清的扳指。”薄媗刚说完就看到掌柜正在拿东西的手一顿。
郝掌柜转过身来一脸为难地说道:“龚大师临终前可是把自己的作品都给砸了个干净啊,这一共也就没传下来几件。”
拿出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薄媗说道:“你放心,钱够。”
眼尖的瞄到最上面那张银票的数额后郝掌柜随即喜开颜笑的说道:“真是巧了,那扳指个头小没被龚大师给砸到,您稍等,我现在就去给您取来。”说完掀开玛瑙珠帘走到了后面的小隔间。
郝掌柜并没有让她等多久,旁边的学徒刚把茶水倒上他就拿着个红木的小方盒子从后面出来了,指着盒子说道:“我保准这世上除了宫里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件龚大师的扳指了。”
错了,宫里现在也已经找不出了,薄媗伸手接过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装的是一个墨玉雕刻而成的扳指,雕工和样式确实和鄢淮从前那个差不了多少。
想着已经耽误这么久了便直接开口问道:“多少钱?”
郝掌柜用那带满金戒指的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只要八千两。”一副不贵不贵买到就是赚到的语气。
数出来七千两的银票放在柜台上,薄媗扬了扬下巴说道:“多了一分也没有。”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哪怕手里还明晃晃的拿着剩下的银票。
“好,成交。”伸手将银票捞到了自己怀中,郝掌柜在心里感慨着终于把这个积压多年的扳指给卖出去了。
这龚泰清虽然雕工非凡技艺高超,但可惜是个疯的所以想买他作品的人并不多,难得遇到个冤大头。
见他成交的这么果断,薄媗忽然有些后悔了,她刚才应该对半砍的。
看着郝掌柜正在点银票的样子她估摸着是要不回来了,既然银货两讫就也没再纠结,拿着盒子转身出了店门。
只是这么一会儿天就泛起了青灰的颜色,云层压的低低的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正向着回去的方向走,薄媗忍不住将扳指再次拿出来看了看。
墨玉之上雕刻出的痕迹被云母粉所填充,黑白映衬之下更显得气势磅礴但也增添了几分的诡异,应该是鄢淮会喜欢的风格。
路边矮小精瘦的男人正在买酒,一回头远远地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想到那张比花神娘娘还要惊艳三分的容颜便动了心思,拉着同伴缩到了巷子的阴影里。
孤身一人的少女从巷口路过时他猛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抓进来,但却没想到不但抓了个空反而自己还被人给拽了出去。
暗卫丁从天而降将人反缴着压在了墙上后问道:“夫人,是就地解决还是带回去交给公子来处置。”
虽然因为天气原因周围行人稀少,但薄媗还是感觉当街解决有些不太妥:“带回……”话还没说完便察觉有一只手从背后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极大的力量拉扯着让她向后倒去。
更加瘦小丑陋的男子窜出来对着暗卫丁威胁道:“你快放了我哥,不然我就宰了这个小娘们。”
挥手就是三根银针精准的射向了那个男人的手臂,‘咔嚓’两声暗卫丁踢折了身边这个男人的腿后将他推倒在地去解决另一个。
男人因为疼痛而松开了手,正在挣扎地薄媗一时没站稳便向着旁边倒去,发现盒子从手中脱落直直的向着地面摔去后,她连忙扑过去想要接住。
这可是最后一个了,要是再摔碎了她就只能去刨龚泰清的坟将人挖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救了。
地面细碎的石砂在手背上擦出了一片泛红的伤口,忍着痛意打开盒子发现扳指仍旧完好无损的躺在绸缎中时她才放下心来。
看到贵妃摔倒时暗卫丁整颗心都提起来了,手下的力道也更加狠辣,几下重击将人打的吐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后连忙走过去扶起了薄贵妃,“夫人,属下这就带您回去包扎伤口。”
第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了她手背的伤口上,刺痛越发的明显,同时腹部也开始隐隐地有些抽痛。
薄媗忽然感到一阵心慌,拉着暗卫丁的衣襟焦急到有些语无伦次,“最近的医馆,去,快!”
“是。”看到薄贵妃攥着盒子的那只手指关节都用力的泛着白色,暗卫丁也不敢再迟疑,将人抱起便向着医馆跑去。
长街的地砖很快就被浸湿了,宁州城的春季雨水向来是丰润的,晴了好几日后像是攒在了一起一般,这次落下得格外的急也格外的大。
正在燃烧的灯烛被人遗忘,长时间没剪的烛芯爆出声响惊动了正在看折子的男人。
鄢淮见暗卫甲从外面进来便问道:“夫人还没回来?”
“还没。”跪在地上的暗卫甲说话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方才属下去联系跟着夫人一起出去的丁,没有收到回应。”
忽然外面沉闷的雷声‘轰隆隆’的砸了下来,鄢淮垂下眼帘平静的说道:“召集人手,备马。”走到门口时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又补充了一句,“把太医也带上。”
云水巷子在这场磅礴大雨中陷入了极端压抑的气氛之中,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一队又一队的侍卫出发去寻找贵妃的下落,韩捷也拿着令牌去见了知府要求即刻封城。
粗壮的闪电仿佛蛟龙得水般砸向人间,衣袍湿透也无人顾及,他站在小院门口,准备翻身上马才发觉自己手里还拿着那封奏折,那封奏折被握出了褶皱,被浸泡的发软。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的长街之上,鄢淮向着珍宝阁的方向纵马疾驰,是他太纵容小贵妃了,等这次将人找回来了就打造一副金链,一副带锁的金链。
哪儿都不能去的话,就永远不会遇到危险。
珍宝阁的门被踹开时郝掌柜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声响睁眼抬头就看见八个身材高大提刀带剑的人走了进来,一个个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的。
他还以为是遇到了劫匪,虽然畏惧但明显更舍不得钱财,硬撑着说道:“你你你……你们来这儿之前有没有打听过我和知府的关系,要是现在离开的话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没打听过,也不知道。”暗卫甲一刀劈在了这个胖子坐着的椅背上,“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
黄花梨的太师椅从中间裂成两半,郝掌柜一下便摔到了地上,身上的肥肉颤了颤这次再也硬气不起来了,“来过来过,她花七千两买了个扳指,我这就把钱还给您。”
用刀挡住了胖子向后爬的动作,暗卫甲继续问道:“她出门后往哪边走了?”
“这我哪儿知道啊,当时也没顾上看,好汉饶命啊。”
忽然听到了有脚步声朝这边跑来,鄢淮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公子,属下在珍宝阁东边的一处巷子口发现了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小侍卫越往后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已经被这遮天迷地的雨声给彻底掩盖住了。
鄢淮伸手擦了把脸上的雨水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些被雨水冲淡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写不出那种特别惊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