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医便是之前在锦院之内给顾老夫人医病的那位老者,江湖之上极为有名气。
但近十年来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是不多,因为他早已成为了顾家养在府上的客卿,除了顾家人,他是不会再接外诊,给别人看病了。
这李神医,不止会医人,还极其擅长解毒,是难得的奇才,在顾家,很受重视。
顾惜年刚才从锦院那边回来时,顺便请了他过来。
只为证实自己的一些猜测。
李神医见了礼,才开口说道:“老夫已查验过了,大姑娘所用的茶碗内被人下了七绝毒,哪怕只是嘴唇沾了沾杯沿,也会在顷刻间丢了性命,此毒极其霸道,虽非无药可解,却根本不留时间给人寻医保命,毒发即毙命。”
此言一出,芳菲阁内哗然一片。
奴才们各怀心事,脸色变幻。
绿娥尤其紧张,“大姑娘,这件事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顾惜年只是发出一个声音,充满玩味。
绿娥便开始哭着解释。
“奴婢入府时年岁还小,一晃十年,就在这顾府内长大,能够在大姑娘身边做个小丫鬟,奴婢感恩又知足,是万万不敢做出危害主子的事情来的。”
赵嬷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是不是你做的,总会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在主子面前你嚎什么嚎,来啊,先把绿娥关起来,等候发落。”
绿娥大声求饶,说什么不能因为绿珠犯了过错,就连累到她。
还嚷嚷着她与绿珠虽是亲姐妹,但她跟绿珠真的不一样。
完全是划清界限的姿态。
只是根本没人听她讲什么,连拖带拽,就把人拉走了。
托盘上,放着那只染了毒的茶碗。
顾惜年正打算拿起,李神医很是紧张的提醒:“大姑娘,小心着些,千万不要碰到了。”
“无妨。”顾惜年不介意的笑了笑。
单手捏着碗的底部,旋转了一圈,夜里光线昏暗,但挂在碗壁上的水渍却是划过了一道道妖冶的七彩光泽。
似乎是与顾老夫人那儿所用的一样毒。
顾惜年狠狠压下心头的恼火,若无其事的把茶碗放回了原处。
她冷笑,“见血封喉的毒,下在这茶碗里,就等着我喝下去呢,这种行为,就是意图害主吧?”
没人敢吭声。
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芳菲阁内,死寂一片。
“诸位,我顾家可有对不住诸位的地方?”
佣仆们纷纷摇头。
“那么,我顾惜年可是无意间犯下大错,得罪了哪位?”
佣仆们惶恐不己,否认的更加利落。
顾惜年的表情,瞬时收敛,她站起身,俏脸紧绷,声若寒冰:
“我顾家素来家风正直,对佣仆更是宽厚以待。我自小与父兄一起生活在军中,极少归家,是做错了什么事,就换来了这么一碗毒?”
声声质问,依然无人敢应声。
绿娥被架走,佣仆们还以为已经找到了罪魁祸首,悄悄的松了口气呢,等着事情被揭过呢。
却没想到,顾惜年的身上泛起了滔天的怒意,她针对的是芳菲阁内的每一个人。
“都不肯讲话吗?”
被她的目光锁定了佣仆,下意识的把头缩的更深了些,不敢与她目光直视。
浅梨的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要解释一二,可看到了赵嬷嬷森冷的神情,她想到什么,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的芳菲阁内,只需忠仆,不留隐患。既无法分辨忠奸,索性也就不去分辨了。”
顾惜年的这番话讲的突然,下人们来不及琢磨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听她已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赵嬷嬷,明天把牙婆唤来,除你之外,芳菲阁内的佣仆一个不留,索性全打发了,心里头也就干净了。”
佣仆们面如土色,万万没想到,顾惜年一出手便是斩草除根,不容分说,全不念旧情。
赵嬷嬷也是气着了,劝都没劝一句,直接按主子的吩咐着手去准备。
到了这一步,不少佣仆急了,连连磕头,哭着喊着:“大姑娘,万万不可如此啊,只奴婢们冤枉,真真的所冤枉。”
主家发觉有人下毒,未查出凶手便发卖了下人,这些被打发走的佣仆们将永远背上洗刷不掉的嫌疑,往后谁还敢要他们这些坏了名声的人来做佣仆呢?离了顾府,怕只会是死路一条,即使侥幸留了一条命,往后的日子也是极其难熬。
“大姑娘,使坏作怪的人,绝不能姑息,但咱们芳菲阁内,大部分下人都是无辜的呀,不可因为有那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坏人,就搭上其他对您、对顾家忠心耿耿的佣仆呀。”
“奴婢等愿意接受任何审查,只要能够证明自身清白,大姑娘要我们怎么做都行。”
“顾家家风正直,主子们宽厚仁慈,是决计不会拿无辜的下人来开刀,求大姑娘饶了我们吧。”
哀哀戚戚的哭声,在院子内响起。
顾惜年神情倦怠,“这种时候,你们要做的是自证清白,而非是等着我替你们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