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勇气去挡吕布一击,这个少年……”
不远处,贾诩喃喃自语着,双眼中闪烁着刮目相看的眼神。
显然,先前的贾诩,以为貂雄只是个为了谋利,单纯的告密者而已。
而眼前这惊人的一幕,貂雄所展示出来的凡勇气,精准的判断力,却让贾诩大感意外。
他已经在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跌落车驾的董卓,在众军的搀扶下爬了起来,抬头望向车驾上那少年,眼缝之中,自也涌动着感激与惊奇。
貂雄回过神来,一跃跳下车驾,拱手道:“貂雄见过太师。”
董卓肥硕的身形上前,拍着他的肩膀,用欣赏的语气道:“小子,很好,你救了老夫和白儿的命,老夫要重重赏你。”
“都是贾先生和徐将军之功,貂雄万不敢居功。”貂雄倒也不贪功。
这时,贾诩也飞奔而来,参见董卓。
董卓便问他如何知晓,吕布要作乱之事,贾诩不敢隐瞒,便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当然,貂雄也隐瞒了自己身份,称他是王允家门客,只因劝说王允不听,得罪了王允,被迫逃离,才找了贾诩前来救董卓。
貂雄救下董卓,这是铁的事实,董卓自然也就不会有所怀疑。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貂雄,点着头道:“我董卓素来赏罚分明,你的这大功暂且记下,待老夫平定了这场叛乱后,再重重赏你。”
说罢,董卓上得车驾,率领着大军向内宫进,同时连号令给京城内外诸军,分路围剿叛乱的并州军团。
“貂兄弟,你今天的表现,当真是叫我刮目相看,我贾诩先前是看轻你了。”
贾诩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语中也不掩饰欣赏之意,遂也跟着董卓而去。
贾诩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轻易不对任何人做评论,今对貂雄这番话,实属难得。
少年轻狂,受到董卓和贾诩的接连欣赏,脸庞间,自然少不得掠起了几分得意。
“貂雄啊貂雄,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虽然救了董卓,搏得了第一桶金,但却让董卓知道了姐姐的存在,早晚必有后患,况且我貂雄岂甘屈居人下,还当想方设法,带着一班兵马,尽快脱离董卓才是,只有自立为雄,才能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智能芯片的存在,很快让貂雄恢复了理智,压制住那小小的得意,迅分析形势,已经在谋划下一步。
“你叫貂雄是吧。”
身后,传来一个清灵的女声,打断了貂雄的神思。
貂雄猛然想起,董白还在身边,转过身来时,果然见董白正笑望着她。
这位董大小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骄贵的气质,即使笑起来都不例外,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貂雄不由想起先前那一撞,便拱手道:“适才情急之下,对小姐有所冒犯,还请小姐恕罪。”
他不提便罢,这般一提,董白立时想起,方才自己酥胸被撞,那尴尬的一出,脸畔不由泛起丝丝红晕,就像那天边的云霞一般。
她便小嘴一嘟,假嗔道:“你救了我和祖父,这功劳祖父他老人家自会赏你,不过你冒犯了我,却是过错,本小姐当然也要罚你。”
“小姐打算怎么罚?”貂雄眉头暗暗一皱。
“这个嘛……”
董白翻身上马,手里把玩着马鞭,秀眉微凝,装模作样想了半天,却道:“我还没想到,想到了,我会去找你的。”
说罢,董白马鞭一扬,纵马从貂雄身边驰过。
擦身而过之时,她两瓣朱唇轻轻一抿,嘴角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
“找我?”
目送着那一袭红影飞驰而去,少年的眼神,却有几分茫然。
……
金殿外。
高阶上,王允如苍松傲立,双目半开半闭,手捋着飘然的白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
他的身后,站着数十名大臣,这些人都是跟他密谋诛董,匡扶汉室,所谓的大汉忠臣。
前方处,北掖门附近,兵变已经开始。
王允和他的同谋们,能清楚的看到,并州军团一往无前,将董卓几百卫士杀得尸横遍地。
似乎,功成在即。
身后,却仍有人担心道:“也不知道吕布能不能诛杀了董卓,若是事败,我等性命忧矣。”
王允一笑,傲然道:“老夫布下的天罗地网,董贼就算插翅也难飞,尔等何须担心,只等着跟老夫一起做汉室中兴之臣,名垂青史吧。”
王允自信的回答,稳如泰山的气势,还有眼前那越来越有利的战事,将大臣们的担忧,渐已扫清。
这时,却又有人提醒道:“吕布骁勇,性情反复,别杀了一个董贼,又来一个吕布,司徒还当提防才是。”
“这种事,用不着你们提醒。”王允不屑一笑,“吕布有勇无谋,以老夫的智计,足以叫他言听计从,为我们死心踏地的效力,无须担心。”
众臣疑虑更消,情绪越的轻松,皆已在勾勒起诛董之后,中兴汉室的蓝图。
突然间,一人惊叫道:“不好,你们快看,北掖门被打开,西凉援军杀进宫里来啦,是徐荣,是徐荣的旗号!”
一声惊叫,众人皆是一震,纷纷望向宫门附近,无不骇然变色。
王允那胸成成竹的傲色,顷刻间烟销云散,苍老的脸上,转眼间被震惊错愕所取代。
数不清的西凉军破门而入,并州军迅败溃,战势急转直下。
紧接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并州军团全面崩溃,就连吕布也败逃向这边,西凉军如潮水般的辗追而来。
刺董,失败!
“老夫布局如此周密,董贼当全无提防才对,怎么会有援兵,这怎么可能?”
王允声音颤抖,老脸的褶皱都在抽动,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和茫然之中。
身后的同谋大臣们,眼见兵变事败,恐惧之下,很快就一哄而散。
片刻后,一身是血的吕布,带着败兵逃来,冲着王允大叫道:“王司徒,刺董失败,长安城我们是呆不下去了,随我趁乱杀出城去,另谋出路吧。”
王允这才从震愕中惊醒,厉声质问道:“老夫布局这般精妙,董贼为何会有防备?”
“都是你府上那个小贼貂雄,是他给老贼通风报信,适才我差点单骑取了老贼级,也是那小子在关键时刻坏我好事。”吕布咬牙切齿的骂道。
竟是貂雄!
王允身形剧烈一震,眼眸中闪过匪夷所思的神情,分明是不敢相信,自己酝酿已久的大计,竟会毁在貂雄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手里。
“貂雄,又是这小贼,先杀我爱侄,现在又坏我大事,小贼,我王允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怒极的王允,气得胡须都在抖,仰天大叫,出毒誓。
身后,杀声已近,大批的西凉军,已追击而近。
吕布沉声道:“司徒放心,那小贼不过一无名之徒,他日咱们卷土重来,再将他碎尸万段不迟,此地不可久留,先走为妙。”
情势紧迫,吕布也顾不得许多,叫人将王允强行拖上战马,一路向长安城南门杀去。
残阳西下时,身后的长安城,已渐渐远去。
王允回望着帝都的轮廓,苍老的脸上,尽是不甘的愤恨,咬牙切齿,口中反复的念着“貂雄”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