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理君的专员办公处大院儿,到金谷园火车站,有一条贯通南北的通道,直穿树林而过。79免费阅路东侧约一百米处,有一口古老的枯砖井,由于年代久远,且井里无水,再加上隐蔽在林阴深处,所以它的存在,好象早已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逝,。只有当在无意中偶然走到枯井边上,才会徒然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口枯井。
但是,由于职业的性质所决定,左顺新对这一带的地形,地物都特别熟悉。因为他经常执行“秘密任务”,所以整个机场的树林里,遍地都留下了他的脚迹。因此他对这里的环境不仅非常的熟悉,甚至于那一棵树挨着那一棵树,哪一棵树是什么样,以及什么地方活埋过多少人等等,他都非常清晰,心中有底。
林阴深处的那口枯井,不论从那个方向去,距离有多少步远,他都有非常精确的数字。因此,不要说在晴朗的大白天,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地走到枯井边。这就是由他的职业性所引发出来的浓厚兴趣。
这天夜里,左顺新一伙人,在执行完“特别任务”之后,押着8个“俘虏”,带着“胜利品”,径直来到林阴深处的枯井边儿,暂时停了下来。
这时,左顺新向大家宣布:“大家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待命。”并特别强调:“一定要把俘虏看好!现在我去请示!”交代完毕之后,左顺新穿越树林而去。疾步走进专员办公处的大院儿,径直朝专员办公室走去。
但是,来到门口,他站住了,把胸脯紧贴住门,探首侧耳倾听了片刻,室内没有一点动静。他心里想:深更半夜的,一定是睡了吧!可不敢惊动啊!专员的脾气……
但他又转念一想:这可不是一般问题啊!必须及时处理!否则,如果等到天明,那可就误大事呀!想到这儿,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他听出这是赵理君的声音。
左顺新推门进去,却看见赵理君并没有睡,而是坐在写字台前的转椅上,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拿着什么文件。于是,他向前紧跨两步,一个立正姿势,弯腰行了一个四十五度的鞠躬礼,然后带着一副“胜利归来”的喜悦神态说道:“报告专座,我们回来了!”
这时,赵理君猛然扭过头来,迅速放下手中的文件,带着满脸微笑和期待的神色,以极其温柔的语气说:“哎呀!你们全都回来了!很好!很好!我热烈祝贺你们的成功!”
缓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今晚上我一直没睡觉,专等着你们归来的好消息呢!你们辛苦了!快坐!快坐!”赵理君一面高兴的说着话,一面伸手从写字台上角的圆铁桶里抽出了两只香烟,递给左顺新一支,随手塞到自己嘴里一支。
“不敢!不敢!这纯是专座英明领导、正确指示的结果。卑职只不过认真执行了专座的指示而已!”左顺新恭恭敬敬的接过香烟之后,赶忙把打火机打燃给赵理君点着烟。
“坐下!坐下!不必拘礼!。”这时,赵理君说。
左顺新遵从的坐下来之后,自己也点燃烟,吐出一口烟雾,然后说道:“韦孝儒和洛阳中学校长,一共8个全部抓获了!”
“好吧!你谈谈经过吧!”赵理君点点头,表示赞许。
左顺新立刻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将自己与行动小组描绘得英雄无比,来博得赵理君的赞赏。
“很好。你办事得力,任务完成得很好!应该嘉奖!”赵理君很满意的说。“不过,你们有没有留下足以引人注意的痕迹呢?”赵理君惟恐有所失,所以接着又提问。
“报告专座:由于认真执行了您的正确指示,再加上队员们个个谨慎从事,所以不仅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而且手脚干净利索,并未留下任何痕迹,也无任何惊扰”。左顺新非常痛快的回答道。
“不过……”左顺新觉得似乎有一个既可讲又不值得讲的小枝节问题,脸上立即现出一种犹豫不决的态度。
“不过什么?”赵理君以为有什么差错,所以表示出一种很惊疑的神态,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左顺新说道:“只是在我们出水之后,走在大街上时间,碰见军警宪联合巡查队,被盘问了一下……”
“他们是怎样盘问的?你们又是如何回答的?”还没等左顺新把话说完,赵理君就急迫地打断他的话头追问起来。
“我们正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巡查队走来,心里猛然一惊,觉得事情不秒,但是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好迎了上去。待得走近跟前,那带队官模样的人问我们是哪一部分,干什么的?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是长官部特务团,奉命执行任务的!因为对答无隙,他们便没有再往下问了”。左顺新如实做的了回答。
“很好!很好!你们这个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赵理君对他的部下这在哄随机应变的能力和沉着应对的态度非常赞赏。
紧接着,赵理君又开始给部下做指示了。他说道:“人抓住了,但你们的任务还没有完。因此,现在我命令你,行动小分队队长左顺新同志听着:一、这次执行任务所缴获的战利品,全部交上来充公;二、所擒8名俘虏,一个不留,全部给活埋掉——还是以往的老规矩:手脚要干净利索,绝对不能留下丝毫痕迹;三、要严守团队纪律,绝对保守秘密!你去吧,马上执行!”
左顺新听到赵理君宣布命令,“呼!”地一下站起身来,用立正的姿势,即恭敬而又严肃的接受命令。当他听到任务下达完毕,又应了一声“是,”随即向赵理君行了鞠躬礼,转身走出督导专员办公室,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迅速走去。
左顺新回到枯井边,马上向他的部下传达赵理君的指示,然后,在他的亲自指挥下,20名行动队员一齐动手,把8个俘虏“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的全部推下枯井之后,紧接着,就七手八脚,一锹一锹地填土。由于每个人的嘴都被堵着。只听见他们“呜哇!呜哇!”乱叫,但辩不出究竟叫些什么。随着一锹一锹的泥土下去,那“呜哇!呜哇!”之声越来越稀,声音也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没有了一点声息,只不大功夫,8条生命就活活地葬身于枯井之中了。
就这样,一个漆黑的深夜。又凭添了八个冤魂。然而,在8个人当中,除韦孝儒一个人能够意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之外,其余的七个人,永远是糊涂鬼!
赵理君是行动员出身,他自己早有切身的体验,干杀人这种勾当,只有重金才能够刺激“积极性:。因此,在左顺新一伙人圆满完成“特殊行动任务”之后的第2天,他就亲笔批了一张条子。那条子上写道:“左顺新等同志执行特殊任务有功,着即发给5000远。左顺新实得1000元,其余20名队员,每人实得200元,并放假一个月,以资鼓励。”
但左顺新等一伙人,拿着这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并没有办一点儿正事儿,而是在洛阳市吃喝嫖赌,随心所欲,痛痛快快的玩乐了一个月……
翌日,河南省府开会不见韦孝儒到场,得知韦住在洛阳复旦中学,派人查找,不仅不见了韦教儒及随从,学校校长等三人也一齐失踪。省府急了眼,即令洛阳专员李杏村及各督察机关四出查访,结果韦氏等六人杳如黄鹤,踪影全无。
国民党第一占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得到河南省府的呈报,也感到奇怪,六个人凭空消失,这中间定会有文章。于是急忙召集军统河南站负责人兼河南省政府调查统计室主任岳烛远、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长王鸿骏、协助第一战区长官工作的军委会西安办公厅少将参议艾经武以及赵理君等人开会,限令十天内弄个水落石出,活着要找到人,死了要见尸首。让贼去捉贼,贼能捉住吗?赵理君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大手,心中暗笑……
新春佳节刚过,古都洛阳街头仍然笼罩着一派节日气氛。街道里彩楼高耸,两旁的商店彩幻高悬,满街穿红着绿的男女老少。指指点点,舒心玩赏,一片欢声笑语。
突然一阵吆喝声,吸引了所有的游人。
“号外!号外!今天的号外!”
“请看惊人消息:洛阳行政专员韦孝儒等8人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三三两两的报童,在洛阳市的街头巷尾,响起了一片卖报声。
人们闻声一下子全围了过去,“号外”不到一刻钟全部被抢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