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施良打着雨伞走到一见破房子前,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门后,门慢慢的打开了,施良快速的闪了进去。79免费阅
给施良开门的正是等待多时的郑勇,只见郑勇将头伸出门外,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关上门。施良将伞收了放在一旁,自己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便坐下了,郑勇给施良端来了一杯热茶。而姚万清早已经在屋里等待着施良的到来。
姚万清上来便开门见山道:“怎么样,见到婧雯同志没有,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施良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是见到了,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她现在的情绪还是很不稳定,似乎已经抱定了要跟日本人对抗到底的决心,我担心这样下去,对她会非常的不利,毕竟土肥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怕他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再继续纠缠下去,这次他已经是黔驴计穷,万一他失去耐心,那婧雯就危险了。”
“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姚万清也不禁叹了口气,显然对于王婧雯的处境他也非常的担心,却也拿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
“施良,你对松岛的地形非常熟悉,你认为我们有没有可能设法潜入进去,将王婧雯同志救出来?”姚万清思索了片刻,直接开口问道。
“不可以这样,姚局,虽然土肥原没有向我们布置,但我知道这次他其实是早有安排,在松岛公馆设下了埋伏,如果我们贸然前去营救,不但救不出婧雯,还有可能要把其他的同志搭上,那太危险了,我不同意这样的方案。”施良马上拒绝了姚局的这个安排。
“那我们该怎么救她呢?”姚万清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明白松岛公馆现在肯定是戒备森严,在这种情况下救人,是九死一生,难有胜算。但是他又不能看着王婧雯牺牲,于公来说,她的身上掌握着铀矿的秘密,且是革命同志,于私来说,她和施良是恋人关系,也应该设法营救。
施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皱着眉头抱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内心也是非常的痛苦。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插话的郑勇,这时忍不住开口了:“姚局,施良,你们说,如果王小姐把铀矿的秘密告诉土肥原,土肥原会放了她吗?”
姚局不满地瞪了郑勇一眼:“胡说什么呢,王小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吃了这么多的苦,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怀疑她的忠诚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郑勇赶忙想要解释,施良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打断了他,兴奋地说道:“姚局,郑勇说的对,如果婧雯能说出铀矿的秘密,土肥原肯定就不会再为难她了,我们也就不需要去营救她了。”
姚万清诧异地看着施良,片刻后他明白了施良的意思,使劲地点了点头:“说的对,说的对,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要你能做通工作,这可能是最有效的保护她安全的办法。”说着话,姚万清转头看着郑勇赞许地说道:“郑勇,行啊你,有长进,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好!”
郑勇茫然地看着姚万清和施良,想不清自己只不过随意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两人会如此兴奋,他们到底想到了什么营救王婧雯的办法……
一缕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了病房里,躺在病床上的王婧雯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色,虽然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是比起刚刚被送来急救时,已经是好了许多。
王婧雯静静地站在窗前,尽管窗外已经是一片万物升腾的景象,她的心里却始终蒙着一层灰纱,提不起一点精神,她始终还是无法接受,母亲竟然是日本特务,就是害死父亲的凶手之一。经过这一次死里逃生,她反而是把生死彻底的置之度外了,尤其是那天见到了施良,更使她觉得心里已经没有了遗憾。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王婧雯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又是来做说客的吧,回去告诉你们长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不,我今天来不是想要说服你,而是想带你去看一个人。”说话的是施良,他的声音非常的平缓低沉。
“见谁?”王婧雯听到是施良的声音,回过头观看,眼中闪出欣喜的笑容,但瞬间又收敛起来,变成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施良看着王婧雯也是眼中闪过瞬间的笑容,随后也恢复了平静。
王婧雯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两个日本兵,也不再多话,直接向外走去,施良让开路,领着她向外走。
穿过医院的走廊,施良把王婧雯带到了二楼的一间病房前,然后示意日本兵等在门外,他将病房的门轻轻推开,然后招呼王婧雯跟她一起走进:“进去吧。”王婧雯迟疑了一下,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布置的非常简洁,只有一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人却正是南造云子,她的脸色苍白,正昏昏沉睡。王婧雯看到病床上的母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带我要见的人就是她?”“是的,就是你的妈妈。”施良回答道。
王婧雯狠狠地瞪了施良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有这样的妈妈,我是一个中国人,我的爸爸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我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日本特务做我的母亲。”
“不许你这样说!你妈妈是欺骗了你,可你知道,这次为了救你,她吃了多大的苦吗?”施良也瞪起了眼睛,尽管他的内心中也非常痛恨南造云子这样的日本特务,也对她之前一系列的辣手招数感到深恶痛绝,但是看到她为王婧雯所做的一切牺牲,看到一位母亲对子女的深爱,还是深深的感动了他,情不自禁地开始为南造云子说话。
“从你被关押开始,你的母亲就一直在不断的恳求土肥原长官能够释放你,在你生命遇到危险,垂危之刻,又是她用她的血输送给你,才使你活了下来。就算她之前有千万的不对,你也应该原谅她了。”施良继续的开导着王婧雯
听到母亲为了营救自己,竟然还输血给自己,王婧雯的心里微微一颤,因为她是知道的,母亲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患有贫血,经常头疼,这次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确实是相当不容易。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王婧雯的嘴上却是非常的倔强:“我又没有求她救我,是她自己愿意的,她以为这样做了,就可以洗刷掉她以前的罪恶吗?”
“毕竟对于她来说,日本代表着她的祖国,她做的一切也是在为她的祖国,只是她的手段缺少了最起码的人性而已。”施良还想劝说王婧雯。
“够了,我不想听你为他的辩解,请你送我回我的病房,或者直接带我回你们的牢房。”王婧雯却不听再听施良说下去。
“你怎么这么糊涂?!”施良有些急了,“为了救回你的生命,你的母亲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而你自己在小号中坚持了几天,又都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活下去吗?而你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施良突然的一番责怪之词,让王婧雯微微一愣,她在细细品味着施良的话。
“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你不要以为一个人有了必死的决心,就是英雄,有时候活下去远远比死更难,因为你所要承受的压力与困难更大。”施良看到王婧雯的情绪有变化,马上继续的劝说着,“你要明白,你坚持不说出铀矿的秘密,日本人是得不到,可中国人一样也得不到。而如果你说出来了,日本人可能得到,中国人也同样可能得到。”
听到这句话,王婧雯诧异地回头看了施良一眼,从这句话中,她已经感觉到了施良的暗示,而施良这时看着她,也做出了一个狡黠的眼神,向她传递着一种信号。王婧雯看着施良似懂非懂。
施良马上继续说道:“当然了,我说了这么多,该怎么做还是决定权在你,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出来,对我是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做为你母亲的同僚,看到她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来救你,最后付之东流,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样吧,我先出去,你陪你母亲坐一会儿,冷静地想想,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你自己考虑。”施良说完,也不等王婧雯做出反应,就径直走了出去,只把王婧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陪伴着还在昏睡的南造云子。
王婧雯慢慢地坐在了南造云子的床边,看着沉睡中的母亲,她又开始回忆施良所说的话,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施良的话是在给她一种暗示,可这种暗示到底是要告诉她什么,她却始终没有琢磨明白。活下去……说出来……,她反复的再推敲着施良话语中暗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