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笑道,“没错,是良辰。宅范书斋怎样,少鸿可还满意?”
傅少鸿一怔。“奶奶开什么玩笑?良辰不是您的丫鬟吗?”
闻言,良辰的面色一紧,随即俯身跪下,“奴婢良辰,给老夫人和少将请安。”这副恭顺的模样,委实极为识大体。
傅少鸿不说话,只是将视线投注在良辰身上,若有所思的凝了眉头。此刻的良辰确实姿色不错,一眼看去。身材凹凸有致,曼妙玲珑,丝毫不逊色眠月楼的姑娘们。
只是……
若是芙蕖穿上这身皮,似乎也该有这样的效果。
他顾自想着,嘴角竟微微勾起浅薄的笑意。
见状,傅老夫人便以为傅少鸿满意,毕竟她这个孙子,对于女子的挑剔程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她可是按照傅少鸿的心思,来装扮良辰。
只不过……
傅少鸿的视线在触及良辰身上的缠枝荷花图案时,双眸冷不丁的淡漠下去。“奶奶这是什么意思?把良辰塞给我吗?”
傅老夫人道,“良辰自小养在我身边,对你的生活习性甚是了解。有她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奶奶这是已经决定了,还是打算问问我的意见?”傅少鸿起身。
闻言,傅老夫人蹙眉。“怎么,你不满意?我没让良辰给你当正室,她这身份,也当不起镇国将军府的少夫人。只是给你做个侧室而已,你何必大惊小怪。”
横竖傅少鸿在外头的女人不少,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大区别。
傅少鸿深吸一口气,心头有些凌乱。“奶奶,容我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傅老夫人愣住,“你……说什么?”
傅少鸿已经转身往外走,“我不喜欢荷花,下次别让我看见府里任何人,穿着任何绣着荷花的衣裳。”及至门口,他顿住脚步,“至于良辰,奶奶还是先放一放,我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纳妾之事也不急于一时。”
音落,傅少鸿已经离开。
良辰眸中噙泪,一语不发的跪在那里。
傅老夫人蹙眉,“不是瞧着他挺喜欢那荷花绣的荷包吗?”所以她今夜刻意让良辰穿着,精绣荷花的衣衫,还以为能打动傅少鸿。
难道这小子转性了?
不能吧?
这时常夜不归宿,整天不着边际的,还不是傅少鸿吗?没瞧着有什么变化!
按理说,良辰的姿色尚算可以,怎的……
“老夫人……”良辰面色平静,眸中却难抑情绪波动,“是奴婢不好,奴婢没能……奴婢该死!让老夫人失望了!”
傅老夫人轻叹一声,“好了,你先下去。凡事必有因,想必当中还有些事。”
良辰张了张嘴,没敢多言,到底还是行了礼下去。
及至良辰退下,傅老夫人才稳稳坐定,杨叔从外头躬身进门。
这杨叔不是旁人,正是那日瞧着傅少鸿与芙蕖相约河边,而后跟着芙蕖回相府之人。年过四旬,换去了昔日的青衫,换回将军府的衣裳。
杨叔名杨默,算是傅家的远亲,是故众人都称其为杨叔,表示尊敬。
“确定是相府的?”傅老夫人冷了眸。
空荡荡的厅堂,她的拄杖带着沉重的闷响,重重落地。
杨叔颔首,“是。奴才跟着那女子一路回去的,确信进了相府,没有再出来。”
“是相府的二小姐?”外头的人都不知道上官梨香之死,而傅老夫人想着相府嫡长女上官靖羽,早许配二王府,自然不可能跟自己的孙子厮混。那么剩下的,就是二小姐。
闻言,杨叔摇头。
傅老夫人一怔,“怎么,是上官靖羽?”
杨叔还是摇头,“都不是。”
傅老夫人起身,“这话是什么意思?”蓦地,她想起,一府之中,除了小姐们,似乎还有……丫鬟!比如良辰这种,容貌极好的丫鬟……
“是上官姑娘身边的丫鬟。奴才打听了一下,好似叫什么芙蕖,倒也颇得上官姑娘的青眼,惯来出门形影不离。”杨叔据实禀报。
“丫鬟!”傅老夫人冷然,“一个丫鬟,就算出自相府又如何?岂能在我傅家登堂入室?”
杨叔道,“夫人,奴才看少将军是动了心思的,若是纳妾倒也无妨。跟上官家连着关系,倒也不错,想必将军也不会……”
“哼!”傅老夫人眸色肃杀,“你懂什么!”
拄杖落地,她走在幽冷的回廊里,脑子却想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很多事情都能淡忘,唯独那件事,她刻骨铭心。
因为有时候她会在想,傅家人丁凋敝,与早年自己做的孽事是否有关?
是不是老天爷的惩罚?冬台尽亡。
杨叔上前,“可是少将军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如今傅少鸿,连良辰都拒绝了,想必是真的有心要迎娶相府的丫头过门。若然只是个丫头倒也罢了,偏生她是……
傅老夫人顿住脚步,“这女子留不得。”
杨叔一怔,“留不得?”
“傅家很可能会毁在她手里!”傅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闻言,杨叔颔首,“奴才知道,只是……夫人,有必要这么做吗?少将军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惯来说风就是雨,许是这会子感兴趣,改明儿就抛出脑后了。从边关至东都,一路上有多少女子……”
“不管少鸿感不感兴趣,她都得死。”傅老夫人下了最后通牒,眼神甚是怪异,“你还记得当年的季家吗?”
杨叔的眸子骇然瞪大,“夫人的意思是……那女子跟季家有关?”
傅老夫人点头,“如今你该明白,为何我如此执着了吧?”
“奴才一定做得干干净净。”杨叔倒吸一口冷气,“此事,少将军还不知情吧?”
“当年的事,我以为就此干净,没想到还有活口。”傅老夫人轻叹一声,“去办吧!记得,别让少鸿知道,也别把他搀和进来。若是真有罪孽一说,那么就由我来背,无谓牵连少鸿。”
杨叔稍显犹豫,“您说,她既然在相府,跟丞相大人是不是也有什么关系?”
“上官凤不会傻得把仇人放在自己府中养着,而且养在女儿身边。我估计,连上官凤自己也没料到这件事。”傅老夫人凝眸冷然,“这事不可长久拖着,尽快处置吧!”
杨叔点了头,“奴才这就去安排。”
瞧着杨叔离去的背影,傅老夫人轻叹一声,恍惚间,依稀又见那年的烈火冲天。
那年……自己还没有两鬓斑白。
当年的季家,真可谓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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