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都司的衙门不同与其他,里面许多地方都架设有比武台,有些兵士在上训练。
张宏准确的找到都指挥使居住的地方,带着吕渭纶从房顶稳稳的落下。
可刚一落地,就有数百兵士围了上来,看来他们已经盯了许久了。
有一人从后面走出来,“你们两个是何人,敢擅闯都司?哦,其中一个还是文官?”
吕渭纶穿着官服,坦言道,“别啰嗦,你们都指挥使呢?”
“呵呵,我没认错的话,这是六品官服吧?指挥使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张宏见状有些不耐烦,但他也不想暴露身份,于是右手凝聚内力,一掌拍过去。
那人似乎也是个小统领,脸色瞬变,大叫,“不好!”
可张宏出手,他根本就没机会躲开。
一掌下去,那人直接被打退至五米之外,狠狠地撞到院墙之上。
再看之时,那家伙已经连爬都爬不起来了,受了很重的伤。
其他兵士感觉到情况不妙,立马有人从后方再围一层,他们手持火统和弓弩,目光不善的看着两人。
若是那些人开枪,他们两个必然会命丧当场。
……
屋里面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有脚步声缓缓响起,出来两人皆身着绯袍,上面绣有狮子,看来这两位都是二品大员,都指挥使必然在其中了!
吕渭纶掏出主考之印,“京城翰林修撰吕渭纶,现被派任为陕西主考,情况紧急,请两位大人借一步说话。”
接着下面有兵士提醒道,“两位指挥使大人,那蒙面人武功极高,一掌就将佥书官拍成这般模样了!”
他的话,那两位大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可是二品的武将,想必也是武功高强,其中一人淡淡道,“翰林……进来说吧。”
吕渭纶和张宏迫不及待的进了屋内,发现的确就他们两个。
于是张宏才放心的将面纱取下,他再次掏出那个所谓的大内金令,脸上有怒气,“司礼监张宏,奉陛下旨意来陕西,你二人可知罪?”
他们两个并不像吕渭纶那般不识货,看到那金令后,眼神中由原本填充的黯淡无光突变为惊恐,当下就抬服跪地。
一人慌道,“公公何出此言?陕西何患之有?”
吕渭纶从旁边开口,“无需说这些没用的了,两位大人还是速速派兵抵御西安府北部的北元人吧!”
“北元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两人听了之后一脸懵。
张宏冷哼一声,“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当上的二品大员!”
“北元人都杀都府门前了,两个指挥使还在这里全然不知!”
张宏将令牌收起,眼神尖锐,盯着那两人,“西安府北部的州、县,尽现上千北元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派兵去?”
一人慌忙起身,破门而出,在院子里大吼一声,“来人!出兵!”
……
等他出去后,剩下那人站起身来,“我是陕西都司的都指挥使万古,实在不知有北元人这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张宏看总算有人出去派兵,心里静下来许多,“若不是吕修撰派人去京师报信,恐怕你这个指挥使明日就要被北元人砍了头!”
“就算你侥幸从北元人手里逃过一劫,西安城门被破,陛下也定会杀了你!”
万古看着吕渭纶愣了愣,叹道,“原来是吕主考救了本官一命啊!”
吕渭纶称道不敢,问起,“大人,您在西安北部分派的卫所呢,就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指挥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西安府北部的卫所,全部撤了。”
“一个多月以前,延绥巡抚向陕西巡抚借兵,说最近北元人频繁骚扰边境,问这边要点人。”
延绥巡抚是天顺二年(1458年)所设,当时的意思是让他巡抚延安和绥德,简称延绥巡抚。
事实上就是管辖延安府、庆阳府,以及榆林卫,这些都是靠近明朝边境接壤鞑靼的地区,那边经常受北元骚扰,要说借兵倒也正常。
万古双手负后,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北边的卫所调走后,我就没有补上。”
“西安毕竟是在陕西南部,我想就算出事也肯定是从延安府开始,为何北元人会突然降临西安?我这边也没收到关于陕北的任何军情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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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自元朝溃败后退居漠北,自称为北元,长期霸占那里,从《蒙古史》可以得出他们那里从1368年元顺帝到1634年林丹汗去世的266年间一直称自己为北元。)
(而《明史》前中期开始就称他们为鞑靼,因此事实上,无论文中的北元或者鞑靼,都是对成吉思汗嫡系及蒙古东部草原部落的统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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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万古的话,吕渭纶和张宏都觉得这其中的事情更复杂了。
吕渭纶开口问道,“你最近可见过陕西巡抚?”
指挥使摇了摇头,“自那次借兵后,就再没见过巡抚。”
这个情况与上次那个全真教道士说的倒是相差无几,陕西巡抚真的月余没露过面了。
“看来是陕西内部有人暗通北元,将卫所调动的消息告诉了他们,这种兵部调动之事,应该只有一少部分人知道!”
万古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西安府北部只有千余北元人,那应该很快就能将他们消灭,只怕……他们后续还有动作。”
说到这里,吕渭纶才想起,巡抚将兵借走了一部分,那城内……
“万大人,您西安府还有多少驻军?”
“只有三千余人了,目前可调动的就只有两千多,剩下一千要么就是守城军要么就是后备军。”
张宏听了两人的谈话,重新戴上了面纱,“万大人,接下来城北的北元人就交给你了,我和吕修撰去找陕西巡抚。”
“我就不信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了?”
……
万古摆了摆手,一脸无奈,“不用去了,你们还能去哪找?无非就是巡抚衙门和他家,可这些地方要是有的话,我们又何尝会见不到巡抚?”
吕渭纶提议道,“张公公,既然巡抚不见了,那咱们就去找布政使,我觉得陕西的布政使和西安府的知府一定是出问题了。”
“保不齐就是他们将调兵的消息传了出去……”
指挥使有些惊诧,他从未见过一个六品官员敢这样说话的。
“吕修撰,慎言,你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勾结北元人?若是无凭无据给地方二品大员扣上一顶叛国的罪名,这可实在不妥啊!”
“我听着十分不舒服。”
吕渭纶赔礼笑道,“大人说的是,是下官唐突了。”
但他心知,对方无非就是偏向同僚,毕竟陕西的三司中,布政使算一个,是陕西政事机构的首位交椅;他这个都指挥使算一个,是陕西军事机构的第一人;还有一个提刑按察使是陕西司法的老大。
这三个人各司其职,相互制约,但也是同处西安,可能平时也是会互相关照。
……
最后,两人与都指挥使告别,张宏带着吕渭纶出了都司衙门,叫上了蓝衣卫。
不过,在路上时,吕渭纶不愿再骑马,说要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去承宣布政使司,而蓝衣卫则埋伏在暗处,这样不会让对方怀疑,说不定能套出些什么东西。
毕竟之前是军情紧急,可现在都指挥使已经接盘,北元人有人处理,那剩下的就要慢慢来了。
对此,张宏也比较认可,就随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