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颜雪有些愣住,只是傻笑了两下,她本来只是来打招呼的,可是没想到祖阿婆居然给她看起面相来了。
不过也许桃花村里的人都信这种东西,顾青山听见了祖阿婆的话之后,看周颜雪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旁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了周颜雪几眼。
周颜雪只是笑了笑,拿出了衣裳说道:“祖阿婆,我不是生孩子了么,前两天拿了几匹好布料,本来想着给孩子做的,可是又想着这布料更适合老人家,我家里也没老人了,就想着做了一件小马甲送给祖阿婆,祖阿婆瞧瞧喜不喜欢。”
顾青山一听见布料两个字,立刻就想到了陈寡妇,盯着周颜雪问道:“二郎娘子,这该不会是陈寡妇铺子里的东西吧?”
周颜雪点了点头,说道:“别管是哪里来的,总归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顾青山听罢,眼睛瞪大,一副沾了脏东西的样子,嫌恶说道:“你拿这种脏东西给我娘穿?二郎娘子,你是不是想——”
顾青山这边话还没有说完,祖阿婆突然拿着衣裳笑了起来,说道:“好,好啊,这衣裳真好看,难得你们有心了。”
顾青山听着祖阿婆这话,便转头过来低声跟祖阿婆说道:“娘啊,你要是喜欢这衣裳,回头我去集市上给你买几匹布料,让你儿媳妇们给你做,这东西脏,配不上娘。”
祖阿婆瞪眼说道:“怎么就配不上了?怎么,你嫌娘老,觉得娘不能穿这么漂亮的衣服?”
顾青山连忙摇头说道:“娘,不是这个意思,是这衣裳是陈寡妇她的,这东西脏,儿子怕娘穿了脏东西,污了娘的身子。”
祖阿婆老眼昏花,眼睛眯着问道:“陈寡妇?哪个陈寡妇?”
这时,周颜雪连忙抢着回答说道:“祖阿婆,就是顾长男的娘子,陈雪。”
“哦,小长男的娘子。”祖阿婆眯眼想了想,又笑着说道:“又是一个雪,好啊,你们命都好,都是旺夫相,小长男还活着,咋叫她寡妇呢?”
顾青山瞪了周颜雪一眼,周颜雪只好闭嘴,这时,顾青山才开口解释说道:“娘,因为陈寡妇之前嫁过人了,她嫁的是顾林,不过后来顾林死了,她又改嫁了顾长男。”
祖阿婆这才明白过来,又叹气,摇头说道:“唉,顾林这孩子可怜啊,没那个福气,还是小长男有福气啊。”
周颜雪听着这句话忍不住憋笑,顾青山连忙说道:“娘,陈寡妇她就是一个寡妇,不守妇道,勾搭顾长男,这种女人的东西要不得。”
祖阿婆瞪眼说道:“呸,什么要不得,当年老娘我先嫁到陈家村,后来才跟了你爹的,你这话说的,是在骂你娘?”
顾青山连忙说道:“当然不是骂你了,娘,你们当时兵荒马乱的,改嫁是常事,可是现在桃花村的规矩就是寡妇不能改嫁。”
祖阿婆冷哼一声,生气说道:“好啊,既然寡妇不能改嫁,那我也不当你娘了,你把我放下来,老娘我自己走。”
“娘——”祖阿婆发起脾气来,顾青山也是无可奈何。
倒是顾青山的儿子劝道:“爹,阿婆要是喜欢这衣裳,你就给她了,何必气阿婆呢,阿婆年纪大了,别回头气出病来了,那就不好了。”
顾青山担心祖阿婆,只好应声点头说道:“是是是,娘,都是儿子的错,这衣裳你要是喜欢,就收下吧。”
祖阿婆“哼”了一声,这才没闹下去。
周颜雪又笑着说道:“祖阿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店里还有其他款式,回头我们给你送过来,你要是喜欢,我们都送你了。”
祖阿婆听着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抬手握住周颜雪的手,说道:“这哪里成啊,我年纪大了,穿不了这么多衣服,你们留着赚钱吧,别亏在我这个老婆子头上。”
周颜雪说道:“谁说年纪大了就不能穿漂亮衣裳了?我看祖阿婆还很年轻么,要是打扮起来,一定比村里的姑娘还要漂亮。”
祖阿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哟,二郎这娘子嘴巴真甜,孩子啊,我告诉你,你们这衣裳做得好啊,肯定能卖得大火。”
“有了祖阿婆吉言,我们的裁缝铺子一定能大火。”
祖阿婆哈哈大笑。
顾青山瞪了周颜雪几眼,虽然知道她是在拍马屁,分明就是想帮陈寡妇的裁缝铺子办起来,他一时也说不上话了,反正陈寡妇现在已经是顾长男家的媳妇了,他们顾家也得认,可他心里还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祖阿婆收下了衣裳后,村里其他人瞧见族长都买陈寡妇家的衣裳了,都不在介意陈寡妇的事了,陈寡妇的裁缝铺子又多了许多花样,一时之间,门庭若市,连积压许多的货都卖光了,陈寡妇又让他爹多带些布料回来,她跟周颜雪继续再商量着新款式。
陈寡妇生意红火起来了,也有底气去顾长男家里了,只不过陈寡妇是去还钱的,顾长男的爹娘见族长都接受她了,而且她的裁缝铺子生意红火,才半个月就赚了他们全家一年的钱,对陈寡妇也无话可说了,算是默认顾长男可以去把陈寡妇接回家来。
可是陈寡妇自己倒是不愿意了,一来,她对顾长男的事还是介怀的,二来裁缝铺子生意红火,她跟周颜雪两个人太忙,回家吃饭都是顾林娘做好了送到铺子里来的,于是顾长男开始抱着孩子去找陈寡妇了,想用孩子留下陈寡妇。
周颜雪倒是也不参合他们之间的事,只是周颜雪想到了蔡明花她爹的病,心里还是放不下,周颜雪看了眼正在数钱的陈寡妇,犹豫半天,才说道:“嫂子,我想跟你借钱。”
陈寡妇一听,笑着说道:“嗐,这算什么事,你说要多少,嫂子都给你出。”
“一百两银子。”
陈寡妇愣住了,问道:“这钱可不少,你拿这笔钱要做什么?”
周颜雪把蔡明花家的事告诉了陈寡妇,陈寡妇起初是反对的,本来想劝她过好自家的事,可是后来陈寡妇犹豫了半天,还是把钱拿出来了,周颜雪有些吃惊,陈寡妇只说道:“颜雪啊,我知道你心地好,我也没资格劝你什么,当初你要是不管我的死活,哪有嫂子今天?啥也别说了,人命重要,你先拿钱去救命。”
周颜雪心中感激,跟陈寡妇道谢了好一会儿,便拿了钱回家了。
可是当周颜雪高高兴兴回家的时候,才瞧见蔡明花坐在院子里大哭,周颜雪一问,才知道沈大郎居然要休妻,而且那纸休书就放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