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脚步声,龙沉修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看向她:“醒了?”
“嗯,你在做什么?”龙沅夕走过去,见着水里泡着一条裤子,刚才他就在洗裤子。
“怎么不交给丫鬟洗?”她想起来,荷叶说过龙沉修的东西很讲究,几乎每天都要换,令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自己洗。
每天都自己给自己洗裤子的男娃,嗯,还不错哦。
龙沉修眼里闪过异色,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将裤子洗好放在一旁。
“你打算如何对白乐清?”龙沉修沉声问道。
昨天的事他想必是知道了,也知道她会反击。
龙沅夕的面色一沉,转身离开:“我会解决,你回聚香园去。”
她不想将龙沉修牵扯进来,即使他的聪明才智能够帮到她。
龙沉修不答,看着龙沅夕离开。
龙沅夕继续向聚香园请假,其实以她伯爵的身份,即使不用请假不去也没关系,不过嘛,还是走个形式。
她今天要去找个人,那个人或许知道更多的,比如白乐清为什么要害白叶,传闻里她们两人的关系既然那么铁,为何白乐清心生歹意,更是对她诸多忌惮,暗地里联合苟家来害她。
马车在白家门口停下,今日她是悄悄来的,没有动用伯爵府特有的马车,只用普通的马车从白家后门进。
白叶的父亲,她的亲外公白恒曾经亲口说让她提防白乐清,要弄清楚原因,必定要从白恒这里下手。
还有...她不相信凤延墨说的,可脑子里就是不断地浮起他的话。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从后门进入白家,白家许多的人都是认识她的,白恒更是明确表明过,只要她来,不需要通报,只管让她进。
畅通无阻的来到白恒房门前,管家此刻已经进去通报过,门被侍从打开供龙沅夕走进去,侍从们随后拦住她身后的荷叶与丫鬟们。
门被侍从从外面关上,房内依旧是浓重的药味,躺在床上的白恒看上去硬朗几分,想必是最近服用的药起了效果。
“你来了。”
看样子,是早知道她会回来找他,也是,三天前闹出那样的动静,京都哪个有权有势的人不知道,白恒知道也很正常。
龙沅夕走至床边,见着旁边药碗里没有喝完的药,那似乎是她开的药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白恒半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抬眼望着床帐,好半晌都没有开口。
“白乐清其实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吗?”龙沅夕抬眸问道,看着白恒的身子一怔,明显是被她说中。
传闻里白恒对妻子特别疼惜,让她生下白叶之后就舍不得她再受生育之苦,又为了让白叶有个伴,特地收留流浪的白乐清为义女,本是佳话,如今看来似乎不是的。
白恒叹口气,浑浊的双眼透过龙沅夕看到白叶的影子,他说道:“你猜的不错。”
他对白乐清有愧疚,没有给予她正名,没有给她的母亲名分。
“我的妻子是位善解人意的,她是不会阻止我纳妾的,甚至曾经主动要求给我纳妾被我拒绝,她敬我,我爱她,可是她的心里有另外的人。”
什么舍不得让妻子再受生育之苦,不过是妻子不让他碰她罢了,他很寂寞,即使白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依旧照顾她们母女,可是人都会犯错,他终究是抵不过诱惑,在外面生了白乐清。
他是想要将白乐清的身份永远隐瞒下去的,可是瞒不过妻子,她心里对他是有愧疚的,多年来让他守着她这个空有名头的妻子,是她要将白乐清接回来。
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他以义女的方式将白乐清接回来,当把白乐清接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再也无法撬开妻子的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孩子逐渐长大,白乐清的身上有着他的影子,而白叶完全没有,她美貌绝伦,文韬武略样样齐全,与白乐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一刻,他似乎透过白叶与白乐清看到自己与那个野男人,嫉妒与愤怒在心里滋长,他囚禁了妻子,将她关了起来,对白叶继续维持着慈父的形象,每每白叶问起妻子总被他搪塞过去。
从小就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白乐清从心里嫉妒着白叶,甚至是厌恶,因为她们两人的身份完全颠倒了,明明她才是白恒的亲生女儿,她才应该受着白恒的疼爱。
所以,白乐清诱导了白恒,而白恒甘心被她诱导着,由他这位父亲亲自给白叶下毒,那瞬间他心里是舒畅的,才发现多年来的父女之情根本毫无分量。
他从很早之前就充满了对白叶的不满,只是一直被他压制着,自己给自己催眠着自己是个心怀宽广,绝对爱着妻子能够容忍一切的大度男人。到头来,他根本不是。
而白叶完全信任着长期以来疼爱她的父亲与友好的妹妹,导致在临死前都不肯相信是死在他们的手里。
白恒:“那个孩子很信任我,在喝下毒药的时候甚至笑着跟我说,等到你出生的时候,将你放在白家养育,而我也是笑着看着她喝下去,完全没有阻挠。”
白叶拼尽了所有生下龙沅夕,为此付出生命,龙顾亭为了找解药,也随着她去了,剩下孤苦无依的龙沅夕尚在襁褓里,他想过将龙沅夕接到白家养育,出于内心尚未消去的愤怒与白乐清的挑拨,他放弃了那样做。
多年来白乐清害怕事情败露,一直联合苟家,利用苟琴对付龙沅夕的事他都知道,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当从未有过白叶那个女儿,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外孙女。
真正的醒悟是妻子的死,多年来她一直闷闷不乐,非常阴郁,当得知女儿死后,身子也逐渐的消瘦,在她死前,她终于见到了他这个囚禁她的人。
或许没想到当年苦苦哀求着照顾她的男人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眼里的绝望刺痛了他的双眼。
“是我对不起你。”
那是妻子留给他最后的话,妻子死了,他感觉浑身都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