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光拿着证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连串连绵不绝的掌声。
就连从不跟他照面的鲁有求,也苦着个脸,站到大家中间,跟大家一起欢迎。
宝宝心里苦,宝宝心里疼!
他本来以为,打不过总躲得过,但鲁必应一声令下,他躲都没地方躲,只能亲自出马,欢迎何广归来。
仿佛掐着点一样,何广还没进办公室,王昌文几人就进了化工一部,又是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王昌文几人跟何广在化工一部的中央握手、寒暄。
许多闪光灯接二连三地亮起,这不仅仅是何广的高光时刻,也是整个杭保的光辉之时,他和常委握手的照片,和公司领导握手的照片,将长久地挂在照片墙上。
末了,何广手捧证书,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杭保的荣誉室,将那本精美的证书放入橱窗。
这本证书印制的精致异常,要不是边角处有几个小小的“复印件”文字,完全看不出和原本有什么差别的证书。
一番事了,何广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流程,可以回办公室了,而杭保的领导们却不能休息,马上召开了一次闭门会议。
“说说吧,大家有什么想法?”
望着众人,端做主位的王昌文第一个发言。
何广捧回了“十大杰出青年”的证书,给他升职加薪是必然的,不做就是对上面的不满,杭保的这些老官僚、老油条是不可能犯傻的。
但怎么升职、怎么奖励却是大有玄机,有虚名、有实赏,还可以明升暗降,具体怎么操作,就看双方力量的对比了。
仿佛没有看到王昌文看向自己的目光,李小泉又恢复了以往的昏聩模样,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不关心。
“妈的,老王八蛋!”
王昌文在心中暗骂一声。
领奖的时候,领导会见你的时候,你精神得像个十**岁的小伙子,这会给我装死了。
但不管他怎么看,李小泉都是双眼微眯,衣服即将要睡着的样子。
都快退休了,李小泉可不想再介入任何纷争,给王昌文这个斗了一辈子的老对手提供武器。
偏偏王昌文还奈何他不得,一个即将退休的人,是真的无欲则刚、无欲无求,可以忽视他的压迫了。
无奈,王昌文看向尤明峰:
“老尤,你风管宣传口子,你说,该给何广一个什么样的奖励?”
“化工一部经理好了!”
跟李小泉截然不同,尤明峰正当壮年,正式锐意进取的时候,当仁不让其师,为自己的伙伴出头。
“这个……”
王昌文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鲁必应,迟疑地说道:
“化工一部有经理呀,鲁有求也没有犯什么大错,这样…不好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心里骂,都是些不省心的家伙,想着法给我挖坑!
尤明峰的提议,表面上看是非常合适的。
立了大功的人,就得升职,而且最好是原部门提升,这样有利于他们很快掌握形势,打开局面。
但尤明峰的用意就是这一点么?估计大家整鲁有求,间接为难鲁必应才是关键吧!
何广提了,鲁有求去哪呢?
去职是不大可能的,鲁有求没有犯什么过不去的打错,不可能去职或者降级,那就只能平级调动!
杭保虽然是企业,但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平级调动就要挤掉其他人的位置。
杭保的确有几个快到年限的经理,也不是不能操作。
但权力这种东西,只要握在手里一天,就没有人想放手,古往今来多少躺在病床上的各国领导,哪怕话都说不清了,依旧牢牢握着权力不放。
他们难道真的是为国为民,还是说那个国家少了他们就不行了?
无非是恋栈不去,放不下权力的诱惑而已。
那些虽然快到年限,却没有到的人,就愿意提前放弃手中的权利么?不可能的!
到时候,他们会仇视谁、敌意谁呢?当然是抢了他们职务的鲁有求,鲁有求背后的靠山鲁必应,以及下达调动命令的自己。
好处何广、尤明峰得了,坏人我来做!王昌文又不傻,当然不愿意!
但他还偏偏不能完全无视尤明峰的提议么?
在座的人都知道,何广最早就是尤明峰发掘的,尤明峰现在就是何广的代言人,尤明峰的要求实际上就代表着何广的态度。
这时候忽略尤明峰的要求,就是拒绝何广的要求。
刚刚会见过常委,在高官那挂了号的何广的意见,是不容忽视的,不容拒绝的。
否则,就表示杭保对高层的安排不满意,那就是政治上的不正确,王昌文这种惯于揣摩上意的老油条,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得奖一时爽,后事麻烦多!
“王八蛋!”
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王昌文看向鲁有求,低声道:
“鲁经理,你的想法呢?”
他不愿意做恶人,最好的情况就是鲁必应识时务,主动给鲁有求找一个台阶。
“我觉得,鲁有求在化工一部干的还不错。毕竟,小何能有今天的成绩,也是在鲁有求领导下的。
他这份领导之功,我想,谁都不能抹杀的,是吧!”
鲁有求可不是好惹的,政治斗争没有相让的说法,让一步就是一溃千里,抬眼看了一下大家,鲁有求冷笑道:
“我可不是因为鲁有求是我哥哥才这么说啊!这事情,放到谁身上,我都是这句话!”
大家无奈地点头,但心里都在大骂鲁必应脸皮厚。
按我们的政治逻辑,鲁必应这句话是没错,只要下面有功劳,上级一个“领导有方”的评语是少不了的。
但实际情况谁不知道?
要不是上面压着,鲁有求跟何广两个,脑浆子都要打出来了。
不过,政治就是这样,看破不说破,里面斗得再狠,只要外面没破,就得保持对外的整齐。
尤明峰也有点无奈,这个鲁必应,硬抓着鲁有求的领导之功不放,已经得了政治斗争的真谛,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