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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你压到我肚子了……”夜甯熹抵着哥哥的胸口，轻声呼疼。
夜甯颉暗暗庆幸，还好阿弟内伤尚未痊愈，否则自己此刻怕会被分筋错骨。
不过，三皇子即便被烈酒蒙了心智，却依旧记得不能伤了五皇子。他双手架在弟弟两侧，支起身子，伏在他身上。两人身体间留了一道缝隙，不至于压疼对方。
筵席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三皇子没什么心情享用，腰腹依旧平坦；但五皇子却吃下不少，此刻腹中难免有些撑着。
“压痛阿熹了？”夜甯颉的手伸进弟弟的亵衣，摸上他肌肤光滑的腹部。此前五皇子勤于习武，小腹上甚至有些浅浅的腹肌。也因此，他虽然吃下不少食物，腰上线条却仍然紧致漂亮。但通晓医理的夜甯颉却还是在他章门、商曲两大穴摸出些意思来。
“阿熹以后可不能再将冰镇水果与热汤混着吃下了，否则这里——”夜甯颉又轻按弟弟肋骨下侧的穴位，“这里会滞气的，知道么？”他带着清酒芬芳的呼吸吐在弟弟脸上，嗓音慵懒如笙。
“知道了……”夜甯熹双手环住哥哥的脖子，“阿哥，你好像醉了。”
“好像……好像是有一些醉了。”琼浆玉露在三皇子身上流窜，令他身子愈来愈烫。“阿熹，你还没答我，为什么方才一直看着二皇兄呢……”他似是而非地笑着，头埋在弟弟的发丝里，痴痴嗅着。他又呢喃着：“母亲，母亲，我好想你。我和阿熹都好想你。”
夜甯熹深吸一口气，将哥哥散乱的长发抚顺，在他的背上轻轻拍着，犹如一个装作母亲的小大人。在宗卿府，夜芜珊也时常这样亲昵地拍抚五皇子；同样是皇子，夜甯颉却没有受过半点朗珊公主的亲近。
又过一会儿，夜甯颉打了个嗝，浓浓的酒味弥漫开来。夜甯熹像被挠了痒似的哈哈地笑起来，浑身轻抖着：“阿哥，你快起来——啊哈，阿哥，不要吐在阿熹身上。”
五皇子一手捂着哥哥的嘴，一手搭着哥哥的腰将人扶起。夜甯颉摇摇晃晃地到了洗漱台边，腹中冰火交融，又苦又辣。夜甯熹从身后抱着他的腰，他微微俯身，稀里哗啦呕了个痛快。
“咿——好恶心，”夜甯颉吐完，又嫌弃起自己的呕吐物来。他腹中多少好受了些，却觉得背上又烫又痒，比方才更甚。
两位宫人睡眼惺忪地被唤入屋中清理秽物。三皇子吐了一通，一下子睡意全无；他呆呆看着宫人无声忙碌的身影，喉咙又一阵发紧。
可怜的人，无论看见谁，都会觉得可怜。这大概说的就是三皇子。他假借醉酒的托辞，毫无意义地发泄着对自己毫无意义的生活的怨念。
这些宫人都比自己更可怜呢……不，不，没有人像他这样，这样可怜……夜甯颉恍惚地想着。
突然一阵凄厉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夜甯颉终于清醒过来，自己竟不知何时来到了室外。夜甯熹牵着哥哥，往温泉的方向走去。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黑袍，在这凌晨的黑漆萧瑟里也不觉得冷。
五皇子沉着眼眸帮哥哥褪去衣衫，两人赤条条地，一前一后地步入温泉。死气沉沉的祭祀，如坐针毡的筵席，翻江倒海的呕吐之后，温泉确实是最好的归处。
“阿熹不喜欢阿哥身上的味道，”夜甯熹双手捧手泼着哥哥的脸，“刚才都不像阿哥了。”
夜甯颉吓了一跳，呛出眼泪来，连忙躲着弟弟的袭击。“阿熹，别泼了。咳咳……难受……”
“啊……”夜甯熹停了下来，“阿哥背上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夜甯颉后背上一大片红彤彤的斑点。
“什么？”夜甯颉顺着弟弟的手摸了一下，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他那向来光洁细腻的背上，竟突然生出一大片疹子似的一粒粒的奇怪东西来。摸着就瘆人……三皇子又有些作呕。
“因为喝了酒么？”夜甯熹以指腹点着哥哥背上的红点，“阿哥怎么连自己身上的东西也怕？”
自己身上可从未有过这恶心的东西……夜甯颉咬着牙忿忿然。不过经夜甯熹这么一提醒，他也多少明白，自己这奇怪的身体，不仅醉得慢，醉得糊涂，对酒精还不耐受。
真是巴不得把自己背后那层皮给撕下来……
“阿哥以后不要喝酒了，好么？”夜甯熹从背后贴上哥哥的背，双手交叉扣在哥哥胸前。
“不喝了。再也不喝了。”夜甯颉怔住，转眼又要挣开弟弟。自己都不愿去碰的丑陋的后背，又怎么能让阿熹贴着？
“不要动，”夜甯熹抱得更紧，“我喜欢这么抱着阿哥。阿哥不要躲。”他接着又说，“阿哥背上很好看。”
在温热泉浴中被人这样抱着，当然是极舒服的。夜甯颉靠在夜甯熹怀里，几分瘫软。
“刚刚阿哥问我，为什么一直看二皇兄。”夜甯熹又将昏昏欲睡的哥哥唤醒。
自己有这么问过？夜甯颉凝神回忆，却对自己发醉时说的话、做的事没有半点印象。不过，他对阿弟看夜祺珮那如痴如醉的欣慕眼神却始终介怀得很。
三皇子自然也不曾细究，自己究竟在介意些什么。大概就像夜甯熹说的那样，害怕彼此被更优秀的皇子抢去做了更亲的兄弟吧。
“我问了？”夜甯颉想要确认一番。毕竟这种小心眼的问话，他若醒着，定然会埋在心底。
“阿哥问阿熹，是不是觉得二皇兄比阿哥更好看。”夜甯熹走到哥哥身前，与他面对面，眼对眼。
此刻的三皇子，整个人都红透了。不仅仅是后背，还有胸前，脖子，耳根，脸颊。
缝住自己嘴巴的心都有了……
“阿熹能不能……当作没听到？”夜甯颉尴尬地笑着，“阿哥没想那么问……”他歪着脑袋，拧紧眉头，“二皇兄器宇非凡，他与大皇兄合奏箫鼓，精彩绝伦，我也觉得好看。”
“不能。我听到了。”夜甯熹倔起来，双手捧着哥哥的脸，“方才阿哥欺负我，是因为气阿熹觉得二皇兄更好看么？”
“我……欺负阿熹了？”夜甯颉想抽自己一耳光，“对不起对不起。阿熹，我做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我……”夜甯颉急得背上发汗，“要不，阿熹双倍奉还吧……我不是有意的。”
“阿哥掐我肚子，”夜甯熹摸上哥哥腰腹上的穴位。夜甯颉不巧又极怕痒，这下又颤抖着要缩起身子。“阿哥还不让我将冰镇水果与热汤混着吃。”
“那……”夜甯颉心想，这不算欺负吧。“那我明后两天都混着吃冰镇水果与热汤，再让阿熹掐我的穴位？”夜甯颉试探问着。要真是这么做，也太幼稚了。
不过，阿熹若是打定主意要报仇，他这做哥哥的一定也会服服帖帖地顺从。
“阿哥不许阿熹这么做，怎么可以自己做？”夜甯熹这下不掐哥哥的穴位了，该换成挠痒痒。
“啊哈……啊啊……阿熹，阿熹，饶了我吧……啊哈哈，好痒……”夜甯颉边躲边求饶，笑出了眼泪。
“最好看……”夜甯熹笑着把双手抱腰的哥哥环住，又模模糊糊地喏了句。
“什么？”夜甯颉没听明白。
“二皇兄的箫，”夜甯熹看着哥哥泛着红潮的，散着媚气的脸蛋，“二皇兄吹得真好听。比阿哥好听许多。”
“嗯。是。他吹得很好。”夜甯颉低声应着。他当然也承认这点。可听阿弟这样直白地赞扬别人，夜甯颉心中又莫名地不痛快了。
“阿哥说，是戊箴哥哥的箫声好听，还是二皇兄更好听？”
夜甯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戊箴吹箫了。而戊箴过去用的那支黑玉凤箫，似乎就是夜祺珮用的那支……他甩甩脑袋，后悔自己没有仔细去看。
“还是二皇兄更好听些。”夜甯颉昧着良心说。三皇子对戊箴隐秘的景慕之情，总是埋在心底。
“所以阿熹听得入了迷，不也很正常么？”夜甯熹嘴角扬起，“可是阿熹不是看他看得入迷。”
夜甯熹双手几乎是在蹂（划掉：揉）躏哥哥俊俏的脸：“只有一个人会让阿熹看得入迷。”
夜甯熹又说：“阿哥最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