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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无岁月,宫中同样如此。
民间热热闹闹的隆重春节,在宫中也不过是后宫嫔妃们凑在一起看些奇趣表演。身负江山社稷的夜无坤,却几乎醉心朝政到了终年无休的地步。
幼年丧母的三皇子同样不愿去凑这热闹。他看不得其他皇子与各自母妃其乐融融的模样,还不如在温暖的寝宫对棋绘画。可五皇子却对那盛大筵席好奇得很。他在红霄宫静养了近一月,虽说每日与哥哥朝夕相处舒心自在,却总难免冷清无趣,憋了一肚子小少年的活力劲儿。如今夜甯熹身子初愈,当然想去湘和宫沾沾人气,找找新鲜。
夜甯颉当然是顺着弟弟来。他喜欢看阿熹笑,尤其是因为自己对他好露出的笑容,堪比腊月暖阳。
只是,到了湘和宫,又免不了与大皇子打照面……不过这回有阿熹陪着,应该不至于太尴尬吧。直到现在,夜甯颉对夜祺申都没什么好印象。他自然记得七八年前在沧月亭边,夜祺申派人为自己寻被弃在湖面的五皇子的恩情,却也记得这大皇子过去在东宫学府处处与自己攀比的烦心过往。谁知道夜祺申如今的示好,究竟是真心将自己当作兄弟,还是为了显摆他的风光受宠——抑或是另有所图?
皇宫后院,不是同一个母妃生下的皇子,何曾称得上兄弟?
两位皇子挑挑拣拣,犹豫着自己的仪容装扮;参加这样的盛会,既不能太过随意显得不够庄重,也不该太过华丽张扬抢了他人的风头。
这可难倒了三皇子。他呆若木鸡地看着五皇子为他挑选的三套服饰,下巴掉到了地上。
所谓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人不可以无癖……三皇子夜甯颉的癖好便是碧袍,只因碧袍哥哥戊箴的风姿气韵让人神往欣羨,让人错觉沾了碧色也能那般飘逸风雅。
可五皇子挑选的,却都是素净沉闷的黑袍。夜甯颉不忍弗了弟弟一番心意,却实在不愿昧着良心把自己裹成鬼见愁。
这边夜甯熹也对着哥哥挑的三套葱段碧袍陷入沉思。要知道,自打进了宗卿府,五皇子便一直只穿黑衫。
夜甯颉自然觉得阿弟穿什么都俊朗临风,黑色也将他衬得更显大气。只是——夜无坤也独爱黑袍;三皇子老早以前就怀疑,是夜芜珊给阿弟洗了脑,令他对黑衫情有独钟。这下得了机会,夜甯颉自然想扭转夜甯熹压抑的审美。阿熹穿上这碧袍,定会让人眼前一亮吧。
于是,兄弟二人都陷入了尴尬而微妙的境地。
夜甯颉心中已想到无数理由去说服夜甯熹放弃黑色,却始终开不了口。因为他清楚,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意味着自己对阿熹的否认。他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况且,他最不愿骗的便是这最唯一的亲人了。
不过一套衣服而已,夜甯颉反复地对自己说,他才不在乎其他皇子皇妃怎么看自己。只要阿熹喜欢,只要他做得到,他便愿意去满足。毕竟,除了自己,再也不会有谁去疼这可怜的五皇子了。
三皇子选了一套红色腰辫的黑袍,展露笑颜:“这件不错。”他又转身去五皇子的柜中挑了一件肩头镶了一道银穗的精致黑袍,递给弟弟:“阿熹,我们都穿黑色的,他人一眼便知道你我是最亲的兄弟,怎么样?”
看见夜甯熹乍开的笑颜,夜甯颉心头一热,又将人抱在怀中厮磨了好一会儿。
两人换好衣服来到铜镜前。夜甯颉为弟弟系着腰扣,那细细的银链子十多根束成一串,穿过细孔,搭好扣子之后随性地垂在腰际,简练又不失高贵。
倒是五皇子对着哥哥上下打量了许久,总觉得不满意。他歪着头将哥哥的衣领袖子腰坠处处盘整过去,对着镜中的夜甯颉叹了口气:“阿哥要不换一件?”
身着黑袍的三皇子,自然也是亭亭绰约。只是他眉目之间的阴翳媚韵在深沉的黑袍掩映下实在太过惹眼,让人看了既觉诡异森寒,又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夜甯颉第一次这样穿,也不禁诧异——镜中这人,也太陌生了。可夜甯颉却对这副鬼见愁模样的自己有些着迷起来:看啊,他这双琉璃黑眸,与这身红辫黑袍,可不是相配极了?
夜甯熹又找出一件银云罗锦,帮哥哥换上。夜甯颉当然明白弟弟的心思——鬼见愁哥哥,还是不要出去见人了。
换上一身云锦白袍后,兄弟二人又都对着镜中那白袍皇子发了痴。
这明眸皓齿的翩翩少年,冰肌玉骨,美如冠玉,灵秀脱俗。
“就这件吧。”夜甯熹眼中流光飞舞,“阿哥穿白袍真好看。”
真巧,夜甯颉也这么想。他脸颊染上些桃红,站到夜甯熹身后,指了指二人的衣服道:“那我们就是黑白双煞。”
“要不再换一件?”过好一会儿,夜甯熹终于收起要将哥哥生吞活剥的眼神,正色道。
天色尚早,可三皇子却不想再为区区装束自找麻烦了。再说,自己穿这身不是挺好的,为什么还要换?
五皇子看出哥哥的犹豫,咬咬唇弱声解释道:“阿哥这样太好看了……我怕其他皇兄见了喜欢,把阿哥给抢走了。”
三皇子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他不是笑阿熹小性子,而是不由自主地开心。知道阿熹这样宝贝自己,当然开心。
“傻瓜,还有谁抢得走阿哥?”夜甯颉露出整齐的贝齿,“原来阿熹还这样小心眼……”夜甯颉只觉得眼前的小少年太可爱,太教他喜欢。“他们都不是阿熹,都不是我的兄弟。阿熹,这话阿哥只对你说——这偌大的天下,只有你才是我的亲人。任何人,任何事都改变不了。”他顿了顿又说,“我只将你当作唯一的兄弟。其他人无论怎样,阿哥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大皇兄三番两次来这儿找阿哥,阿哥对他也很好……”夜甯熹嘟囔着。
“他啊……”夜甯颉心中翻了个白眼,“我们回来是为了什么,阿熹还记得么?”夜甯熹点了点头。“阿熹自然记得,我们是为了查清母亲的事。”夜甯熹又点点头。“我们既要保护自己,也要在宫中有自己的朋友,阿熹明白么?”夜甯熹抿抿唇。“其他几位皇兄对我们都还不错,不是么?”夜甯熹眨了眨眼。“我们当然也不能对他们无礼。而且,他们也算得上是我们的朋友。像晶儿姑娘一样,像邹笑师傅一样。”夜甯熹轻轻嗯了一声。
白袍少年站在黑袍男孩身后,用手蒙上他的双眼,在他耳边呢喃道——
“但是我们之间,跟他们都不一样。阿熹,我和你是最亲最亲的兄弟,没有秘密,没有谎言,没有背叛。阿熹,没有人能像我们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