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菊子的问话,梁泉江只好如实相告说;“是的,我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大约在下午四点三十分的时候,有一趟去沈阳的火车,我打算坐那趟火车到沈阳,然后从沈阳倒车回长春。”
桂子和梅子几乎同时用哀求的口气商量道;“夫君,求求您了,就请您再住些日子,好吗?”
听了梅子和桂子的恳求,梁泉江的内心怦然移动,但是,当他一想到桂珍她们也在等着他回家,就只好咬咬牙,小声说道;“我必须回去,不然的话,我的上峰还有同事会对我起疑心的,按着常规来说,我在前天就应该回去上班了,其实,我也是身不由己,没有法子,我真是对不住你们三位了。不过,我保证,只要接到你们的信,我就回来看望你们的,你们也可以去长春找我,我就在长春市党部上班,我的家住在长春市南关区东三马路,紧挨着道德会的大灰楼,是很好找的。”
菊子听到梁泉江说得如此恳切,也就明白了梁泉江的苦衷,于是,她强挤出笑脸,对桂子和梅子说道;“虽然对于我们来说,刚刚过去新婚之夜,可是,我们都应该明白,我们是不能扯夫君的后腿的,谁让我们是忍者呢,谁让我们是肩负着家族的使命而来呢,大概我们的命运就是这样的,这一生我们注定要饱受离别之苦和相思之情。”
说到这里,菊子她们三人又流下了眼泪,不过这次流泪并没有影响菊子说话,就见她任由眼泪地流淌,接着说道;“夫君,我们今天相约在酒桌上,请您一定要记住,如果我们没有怀上,就请您回来或者我们过去,如果,天随人愿,我们都有了,那就请您再回到这里送我们上船。”
说到这里,菊子说不下去了,她开始抽泣,桂子接过来说;“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梁泉江看着桂子点点头,那意思是鼓励她说下去,桂子见状就说道;“一会儿,您走的时候,请让我们以妻子的身份送您一程。”
桂子说完这句话,立刻嚎啕痛哭起来,这让梁泉江一时不知所措,直到桂子停止了哭声,梁泉江才缓缓地说道;“请不要再哭了,我的内心同样很不好受,我想劝你们一句,既然你们出生在忍者世家,从小见惯了生离死别,难道在这个情关面前还过不去吗!”
梁泉江说完后,没有了哭声,屋子里出奇的静,他正认为自己的话可能起了点作用的时候,菊子却带着哭腔说道;“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好啦,不管咋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想好了,只要我们有缘分,就还会再相聚的,你们想想,上苍待我们已经是天高地厚了,它让我们遇到了夫君,我们就应该知足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梅子这时候不失时机地接过菊子的话说道;“是啊,老天爷既然让我们遇到了夫君,它就一定会让我们重新团圆的。”
为了尽量打消三个女人的离愁别绪,梁泉江立刻说道;“是啊,请不要这么伤感,我们还可以随时见面的。”
菊子说;“听了夫君的话,我的心里敞亮了很多,我看还不如这样,一会儿我们吃完饭以后,就陪着夫君去葫芦岛街里,然后在去火车站。”
还在伤感中的桂子,这时候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我们共同敬夫君一杯酒,然后我们就吃饭,饭后稍稍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们再送夫君。”
大家按着桂子的意思,共同喝了一盅酒以后,又吃了点饭,然后,三个女人一起动手,收拾干净桌子以后,又重新擦了一遍屋子,然后四个人就坐到了椅子上,互相看着,没有人说话,过了半天,菊子提议道;“让我们共同去榻榻米上躺一会儿吧。”
桂子和梅子无声地站了起来,梁泉江也跟着她们走到了那个比较大一点的有榻榻米的房间里躺了下来,躺下后,三个女人显得很不安分,她们一会一个轮着让梁泉江搂抱她们,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她们才在梁泉江的几次动员下,从榻榻米上起来。
原本打算去街里走一走的计划取消了,菊子她们三个女人起来后,忙着梳洗打扮,为了不太显眼,她们没有穿和服,也没有穿艳丽的服装,每个人只是穿了身很普通的家庭妇女穿的深色的对襟便服,陪着梁泉江走出了那所房子里。
这次走的时候,梁泉江没有戴眼镜,而是穿着那身深灰色的唐装,脚上穿了双圆口白边的布鞋,刚走出去没有多远,在梁泉江身边走着的梅子禁不住说道;“夫君,你真帅,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是那么出类拔萃,您瞧瞧,你要比我整整高出一头,真让我舍不得离开您。”
梁泉江说;“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可是,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不管咋说,我想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桂子这时候插话说;“对,我们肯定能相见,只要我们心心相印,又何愁天高地远。”
只有菊子在路上一言不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四个人走走谈谈,不知不觉中到了火车站,梁泉江看看手表,他见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就急忙到售票去买车票,三个女人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还没等他买完车票,车站里的检票员拿着个铁皮喇叭已经喊上了;“今天是最后一趟火车了,有去沈阳的旅客请赶快检票上车。”
这时候,已经买到车票的梁泉江边朝检票口走边对菊子她们三人说;“请回去吧,你们要多保重。”
始终没有说话的菊子,这时候说道;“夫君,请让我们把您送到站台上。”
没等梁泉江表态,她们已经走到了检票口,菊子走在前面对那个检票员说道;“我们要送丈夫出门,请让我们也上站台吧。”
那个检票员看到菊子她们三个女人,没有吱声,竟然让他们走了进去,到了站台上,火车还没有开进来,这时候菊子站到梁泉江对面,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说;“你走后,请一定要记住给我们写信,制铁所那里有个信箱,只要你把地址写到哪里我们就能收到,还有,我们隔几天就会给你的工作单位打电话,请您千万不要怕麻烦。”
因为,下午他们躺在一起的时候,梁泉江已经把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她们三人,所以,菊子才有此一说,梁泉江看到她们恋恋不舍的样子,就低声说到;“你们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切不可暴露你们的真正身份,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及时和我联系,另外我要是不在单位我也会提前告诉你们的。”
梁泉江的话刚说到这里,桂子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国民政府或者是保密局的人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吧?”
梁泉江说;“不会,你们的情况我已经和有关人员沟通过了,你们现在属于有功人员,还有,他们同意在这段时间替你们保密。”
听了梁泉江的话,菊子说;“我们不会呆很长时间的,只要我们有了就会离开中国。”
菊子说到这里,没有人再接着说话了,这时候,呜地一声长鸣,火车拉响了汽笛,冒着白烟,轰隆隆地驶了过来,上车的人不多,车厢里也没有多少人,菊子她们三人簇拥着梁泉江上了火车,到车厢里以后,她们给梁泉江找了个靠车窗的座位,然后挨在梁泉江身边和对面坐了下来,直到列车员高声喊道;“火车要开了,送亲友的客人请下车,”她们三人才极不情愿地走下了火车。
梁泉江坐在车厢里,把手伸向车窗外面,向菊子她们摆着手,菊子、桂子和梅子先是跟着火车小跑了几步,然后又停下来对着梁泉江挥手,直到火车加速,驶离了站台,他们之间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梁泉江才把胳膊收了回来。
火车渐行渐远,梁泉江陷入了沉思,他先是想自己走后菊子她们还会干些什么,她们是静静地等待一个月,还是几天后会和他联系,让他过去,因为这是个模糊的问题,梁泉江想不明白,所以,他想了一会儿,就放下了这个问题。
车厢里人虽然不多,但是却很嘈杂,梁泉江怀着分外沉重的心情靠坐在木制坐席上,他想借此机会放却一切杂念,好好休息一下,于是就闭上了眼睛。
梁泉江的眼睛刚合上,脑海里却出现了刘建辉的音容笑貌,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想念刘建辉???
那次,送走刘建辉以后,他还没有收到过刘建辉的来信,梁泉江暗想,也许他会给何花去信的,一想到何花,又让他想起了已经战死在孟家屯附近的占山好,该怎么和何花说呢,刘建辉临上飞机的时候,他把这一噩耗告诉了刘建辉,那时候,刘建辉只是沉默了片刻,没有说什么,现在他会不会写信把这件事情告诉何花呢,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