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爨王的思考模式实在是很简单。
我要纳你,那你就必须是我的妃子,至于你愿不愿意,别人愿不愿意,那都不重要。
萩娘却是没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单刀直入,果然这南中的汉人都是受了罗倮族的影响,就连爨王的性格也是这样直率。
虽是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惊讶地微张着嘴,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但她几乎是立刻便皱起了眉头,拒绝的话语就在嘴边,但她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却是立刻被打断了。
眼前之人,明明就是那个老实巴交的阿米,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声音。
然而他此时的眼神却完全不一样。
爨王不待她说话,便猛地向她伸出手去,迅捷无比地抱住了她。
萩娘只觉得自己身子重心不稳,便毫无办法地倒在了他怀中。
这辈子,上辈子,萩娘都没遇到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就算是桓玄,也对她自持君子之礼,没有做过半点逾越的事情。
而这男子,竟然,竟然……
按照电影里的剧情,她不是应该猛地推开他,然后给他一个耳光的吗?
但是这香味,这样熟悉,这怀抱,这样温暖……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爨王已飞快地放开了她,一本正经地恢复了方才那庄重严肃的样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轻咳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说道:“按照你们汉人女子的风俗,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一会你便去和你那位未婚夫婿说清楚吧,让他跟你解除婚约就是了。”
萩娘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此时再装作愤怒无比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萩娘觉得自己的嘴角已经是微微翘起,忍不住想笑了。
她只能掩饰着自己面上的红晕,温柔地笑着说道:“殿下,您在和奴开玩笑吧,奴这一路来虽与刘郎并未成婚,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已然不是处子之身,自是不可能再嫁与您做妃子了。虽是感激殿下的厚爱,但奴万万不敢犯欺君之罪,更是不敢给王室蒙羞。”
这回轮到爨王傻在了原地,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萩娘心中直突突,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掩嘴轻笑,促狭地说道:“方才之事,奴自然是不会告诉旁人的,还请殿下莫要妄言,奴感激不尽……”
“哈哈哈……”她还没说完,却听得爨王不能自已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臧氏,本王差点又被你给蒙骗了,若你与那男子真的已有夫妻之实,当日本王试探你们的时候,你便不会现出那种神色,当时本王说了让你们立刻成婚,你立刻便露出了着急的样子,这又是为何?如今,你还能自圆其说吗?”
萩娘闻言,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是了,当时自己信以为真,故而急急忙忙地找借口推辞了爨王的“善意”。
若爨王此举只是试探的话,自己这真情流露的焦灼便太难解释了。
她面色有些发白,心中微凉,却是说不出话来。
从一开始,这个狡猾的爨王就在给自己下套,他是有心算无心,自然是占了上风。
“怎样,臧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爨王好整以暇地微笑着,语中略带讥讽:“为了不愿意嫁给我,竟然连这种自诬的话也说得出口,你这女子,果然是与旁人不同。”
“你也曾说过,以本王的聪慧和胸襟,不愧为一国之君,如今若是本王有了你相助,自然是更加如虎添翼,若是你能诞下我的子嗣,我便有了能立你为后的理由,届时即便是罗倮族人,也没有办法阻止。”
“我为王,你为后,我们一起治理南中,定然能开创一片亘古未有的繁盛之世,想象一下那种被万民敬仰的自豪之感吧,所有的人都必须以你的意愿为意愿,所有人都必须匍匐在你脚下……绝对的权势,不是寻常男子能给你的,唯有我,能令你站在那个至贵至重的位置之上,受万众瞩目。”
萩娘无奈地望着他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坚定地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殿下,我不愿。”
爨王微微一笑,并不动怒,他脸上的热切神色如昙花一现的花朵一般,很快又恢复了方才那端庄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我是王,我的恩典,没有人能拒绝。礼官们正在卜算吉日,不出这个月,你就会是我的妃子,此事没人能改变。”
萩娘见他平静无波的眸子,便觉得自己竟是十分无力。
这样机敏睿智的男子,不能哄骗,不能欺瞒,激他亦是无用,他清楚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绝不会因为其他任何原因而改变,简直是如铁板一块,根本一点破绽都无。
她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爨王身后,一前一后地走着。
慢慢地,两人终于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路上,爨王唤了一个内官来,令他带萩娘去见寄奴等人。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此次能设法和寄奴他们一起逃出宫去的话,一切说不定还能挽救。
然而,似是能读出她的心意似得,爨王临走前微笑着对她说道:“若是你想要逃跑的话,还是先思量思量一番,即便你能走,徐氏一族却是走不了的,届时你便是害了他们全族人的性命……若是背负着这样的罪恶,你还能安然度日的话,那你便逃吧……”
虽是温柔无比的话语,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萩娘不安地转过了脸,不敢去看他那冷漠的神色。
他并非是虚言恐吓,对于他来说,徐氏不过是众多汉族权贵中十分普通的一族,要令他们覆灭,简直是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萩娘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涌上来,即便是一会就能见到寄奴,她都不觉得有多欢喜。
要怎么和寄奴他们说起这事呢,若是说了,他们一急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又待如何?
但若自己缄口不言,便没人能商量了,这深宫之中,自己出来一次都难,错过这次机会,可还有下次?
真是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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