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能领不?给配个报务员啥的不”杨棒子烟袋锅子都不抽了,一本正经地问人家队长呢。
“急啥嘞!俺就是给你透露点内部消息,早晚你能领上。”大队长瞅瞅杨棒子的烟锅子里烟丝都成烟灰了,把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
接过来荷包,换上烟丝,杨棒子嘟囔上了:“老子还以为马上就能领呢,还是得等啊,整天和分区和军区联络太不方便了,这要有电台,老子还钻进来做啥嘞!”
不过呢,这大队长说话向来是有准的,既然说了分区的团一级都能给配上,灵满专区还给两部,晚是晚点,杨棒子心里的痒痒劲还能挺一挺。
“老哥,给啥机子?也是你们用的小鬼子的50w电台?用那个啥汽油发电机供电的那种?”
听到这话,大队长扭头仔细地看了看杨棒子,心说这小子行啊,没白往无线电大队钻啊,这50w和汽油发电机都知道呢。
“配属给你们的不是50w的笨家伙,是俺们无线电大队自己研发的15w小型电台,用手摇发电机,行军时用起来方便,就刚才你吓着的那老外,帮咱组装的。”
“太好了!我说老哥,你们也太能了啊!老子的罐头啥的没白喂你们!”
大队长笑眯眯地听着这话。咋都觉得这么别扭呢!正要找两句话再逗逗杨棒子,瞅见从山脚那转过来两个人,急匆匆地向无线电大队的驻地走来,大队长把烟袋锅子磕巴磕巴,烟荷包一卷塞到兜里。
“老杨,你先坐会,我去处理点事。”说完站起身,迎着那两个人快步走了上去,握了手,小声的耳语了几句,相跟着进了收发报室。
大队长这一走,把杨棒子给晾这了,没意思了,刚被电台逗弄起来的兴奋劲,在身体里窜来窜去的,心里面毛弄的很!
站起来围着无线电大队的几处窝棚转来转去的,人家都有任务,忙忙活活的,也没人搭理他,他也知道这都是高度保密的单位,可不比作战部队和地方机关那么随便。
“嘿!这谁啊!咋看着这么眼熟呢!”像个苍蝇一样围着电讯室来回转悠的杨棒子,肩膀上被拍了一巴掌。
转过身来一看,哈哈,这个人对他杨棒子的口味!
此人个头不高,黑瘦黑瘦的,还穿一身黑土布的军装,扎着武装带,皮带上牛皮枪套子锃亮!绑腿一直打到膝盖上,鬼子的大头鞋一看就不是一双的,一只大一只小。
“老罗!你个老小子咋在这呢,老子几次来军区,想找你喝顿酒呢,你他娘地都不在!”说完伸手就去杵人家。
“算了吧!老子可听说你小子在下面是吃香的喝辣的,有点存货吧还尽往这送,说吧,看上无线电大队的那个女同志了,你要不好意思开口,老子去帮你做媒!”
晋察冀军区司令部侦察科科长罗文坊,在中央苏区的时候,和杨棒子上过同期的干训班,虽说一个是一军团的,一个是三军团的,可脾气秉姓对上路子了,是一军团里杨棒子能看上眼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后来红军东征打山西的时候,这老罗还正好分在杨棒子那个团里,两人一起带队搞侦察打伏击,对脾气的很,可惜东征后老罗就去延安抗大学习了。
抗战一全面爆发,老罗就分到了115师的师部,杨棒子在下面带兵,两人就再没见过面,等晋察冀军区成立,老罗做了侦察科的科长,那更是老不待在军区司令部,总在敌占区和边区的周边执行任务,两人总遇不上一起去。
这一晃就是快五年没见面了,今天遇上了,杨棒子是打心眼里高兴啊!能在一起喝场酒说说掏心窝子话的人,还能剩下几个了?
“我说棒子,听说你这几年,仗是打的有声有色的,可错误也是没少犯吧,老子在敌占区活动的时候,都听说你那点破事了!”两人拥抱完,老罗当胸给了杨棒子一拳。
“别听那帮子爱嚼舌头根子的货色瞎扯淡,啥错误不错误的,老子能打鬼子就行。”听到犯错误这三字,杨棒子的心里就腻歪,在他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老让有些人拿来当令箭使,这是触犯条例啦,那是违犯纪律了,整来整去,主力团的团长都让人给撸了。
“不提这些糟心的事,只要老子还能领着人打鬼子,老子就没意见,爱咋处理咋处理。”
老罗听这话带着气呢,心里也明白杨棒子这几年仗打了可不少,可总管不住自己的臭脾气,要不就他立的功,主力团团长的位置应该是做的稳当当的,再开辟新的分区根据地,闹个分区司令员都够格了。
“也行啊,咋的说也是个专区一把手呢,管着挺大一片地呢,你那些老战友现在还不如你呢。”
“屁股帘子大的一块地,要不是老子自己个做主闹腾的,哪来的人枪啊,不说这个了,你咋这回在军区呢?”
“老子也是昨夜里才从鬼子包围圈钻进来的,俺都听说了,你个熊瞎子也是从东边打进来的吧。”
“那是,能拦得住老子的小鬼子还在他娘滴肚子里呢!这不是吹,老子是开着鬼子的汽车大摇大摆地进来的,鬼子还吹吹打打放着烟花欢送俺呢!”
“青天白曰地,你也不怕闪着个舌头!还你开的,你都把车开沟里去了,对不?”
杨棒子大瞪着个眼睛瞅着笑眯眯地老罗,说:“曰他先人的!你咋知道的?”
“岁数大了,记姓不好了?还是让鬼子的炮弹把你崩傻了,老子干啥的!就你那点破事,还能瞒过老子!”老罗说完抓起杨棒子的胳膊就往一边拉。
两人絮叨了一会,杨棒子才知道老罗带着几个人化装成便衣队的,在鬼子的包围圈西边和北面转了一圈,才回来,和杨棒子的猛打猛冲不一样,人家是悄悄走羊肠小道,从点着篝火睡觉的鬼子身边过的封锁线。
这不才到了军区司令部,刚和领导汇报完工作,就听下面的同志说,夜里从鬼子包围圈外来了支小部队,偷了鬼子的卡车蹚了鬼子的雷区,领头的黑大个刚才还把警卫团的哨兵枪给下了,把团长都给举起来了。
一听话里学的那黑大个的模样,老罗就猜出是杨棒子了,找了一气子没找见,正好来无线电台这有任务,刚走到这,就看见杨棒子探头探脑地围着电讯室的窝棚转呢。
“老罗,咱不是外人吧,老子的党龄和军龄都比你还长呢吧,够意思的给透点消息呗,这些人困在这,老子看着心焦啊。”
罗科长眨巴眨巴小眼,直想笑,心说你个黑大个没招呼你,你自己个都跑进来了,这不明摆着来找仗打来了吗!
“那啥,杨棒子同志,保密条例你可是知道的,老同志了啊,不能带头破坏条例和纪律吧,再说,电讯室和通信队都是保密单位,你个地方上来的同志在这瞎转悠,让领导看见了,又得竖你个反面典型!”
“屁!屁保密条例!老子这是看同志们太辛苦,来慰问的!再说了,老子的反面典型当的还少啊!反面咋了,有一个算一个!29年入党的,都出来他娘地比比,看看谁宰的鬼子多!”
杨棒子一激动,还喊上了,老罗赶紧伸手就去捂他的嘴,说:“黑棒子!你嚷嚷个啥!老子逗你玩呢!”
可这一嗓子喊出去,还是把个人给惊动了,刚才大队长陪着进收发报室的一个瘦长个军人,掀开门帘子走了出来。
“这人杨棒子不认识,面生的很,他还仔细地照量了一番,脑子里还是没点印象,不知道对方的来头,就站那没动。
罗科长可是看见此人站在门口那,马上立正行了军礼,眼角看见杨棒子傻站着,用手拽了拽他衣角,那意思让他也快行军礼。
杨棒子心说老子管你是谁呢,不认识的俺就不搭理,一打老罗的手,抱着膀子冷眼看着这个瘦长身量的人。
都没开口呢,瘦长身材的人一撩上身那件磨得都油光锃亮的旧皮衣,把手插到牛皮板带上,才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哪个说自己是29年入党的?很牛气嘛,站出来让老子看一看嘛!”
浓重的湖南口音,传到杨棒子的耳朵里,心头一震,他小子也是湖南人,听见家乡话亲切之外也奇怪,这个人他咋没见过呢,按说三军团和一军团的湖南老乡,从军团级到战士,差不多都能认出来。
不过呢,倔脾气上来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一仰脖说:“老子就是29年入党的!红三军团第四师第十二团的!”
“哦,老党员了嘛,老资格了嘛,老子老子的,够格了嘛。”瘦长个慢条斯理的说。
杨棒子心说看着也比老子大不了几岁,估计做白区工作的,哼,没带过兵的老子都不怕!
“给老子站好!告诉你个剁脑壳滴!老子是肖克!”这一嗓子把杨棒子也给唬住了,“肖克”两字一灌到耳朵里,两脚下意识地就并到了一起,脚跟一磕,上身一挺,抱着的胳膊也放了下来,“啪”地一下行了军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