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都是触目惊心的红与黑,在这个沥满鲜血的房间中,法术士们的鲜血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凝固了下来。
莉琪在检查哪些支离破碎的实验用品,可是却找不到任何一点能够看出真视之眼正在进行试验原貌的东西。无论是烧瓶组还是材料架,全都遭到了暴力的破坏,原本应该摆放在周围的素材也都不知所踪。
在房间的另一头,柯特则试图将散落在四处的尸块收拢起来,可惜他们比起实验器材更加残破,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在他最终将碎片堆积在一起后,也只能勉强统计出这间实验室的死者大概在十人以内如果排除掉某些有可能是被夺去的肢体,真视之眼的死亡人数可能还会继续上升。
“没有还是说,是被人拿走了?”
莉琪将一块沾着不知名溶液的玻璃片丢到了一旁,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说道:“没有任何实验记录的痕迹如果说是在争斗中被什么东西破坏了的话,那至少也应该留下一地的废纸片才对。”
莉琪沉默不语的扫视了一圈被破坏得看不出原型的实验室,整个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看起来像是实验记录的东西。这不太像是法术士会做出的事情,就算是最简单的实验,他们也会留下相应的记录作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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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要在紧要关头避免自己的实验成果被别人夺去,法术士们也未必会将实验记录完全销毁。更加别说像现在这样,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任何实验记录。只有一群为了实验而努力的法术士。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有什么人来这里夺走了他们的实验产物。”柯特点了点头。然后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除了我们和真视之眼的成员以外。这个据点里现在还存在着与真视之眼为敌的第三方势力。”
这间屋子的战斗痕迹相当明显,然而对抗几乎是一面倒的法术士们甚至没有来得及组织有效的抵抗,就已经被撕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整个房间里只有暴力的伤痕,没有任何法术运作过的模样。
空气中的魔力很平稳,这些法术士身边看起来也没有能够作为武器使用的法工机具。那些破烂的古式法术工具几乎完全被堆积在房间的一角,使用都有困难的器械更加别指望用来作为武器了。
就算没有武器,法术士也不会因为徒手而无法使用法术,尤其是这些专精于研究古式法术的人们,他们更加不会被工具限制。让他们连抵抗都来不及。这场袭击不仅突然,而且一口气摧毁了所有人。
若是如此,他们更加不会有机会销毁自己的实验记录因为在他们来得及销毁记录之前就已经被敌人杀死了。死亡到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沉迷在研究之中的法术士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不过看着周围正在慢慢生变化的血液与死骸,莉琪或多或少也猜测出了这些法术士在这里研究的东西。那些看起来像是从血液中凝结出来的结晶体或许就是他们的实验产物,而他们现在也成了实验的一环。
莉琪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后从脚边拿起了一块结晶体:“哼,我必须承认他们的研究看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这些从血液里凝结出来的晶体有某种奇妙的特质。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产生的原理,不过它们看起来是用某种与人体内部的魔力有关系的产物直接催化形成。”
被莉琪抓在手中的结晶体比之前那些粉末状的碎片坚固许多。手中的寒意又让它有着冰块一般的感觉。莉琪将手中这一小截晶体在周围的黑色岩砖上摩擦了一下,便轻松的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不单单只是莉琪手中的这一小块结晶,在这些组件变成固态的液体中,有一层微薄的暗色从血泊之中渗透到了表面。它们有着晶体的质感。外表看起来介于玻璃与石头之间,冰冷而且坚固。
这一层黑色仅仅只是一个基底一个用于培养某种林柯彤与莉琪之前看见的那种血色结晶体的“基底”。就在这层半透明的结晶状薄膜之上,一层棱锥状的结晶体正从下层的血液里浮起。
每一处被血液染上的地方都生长出了好几簇奇怪的结晶体。不过片刻,房间的四处就已经布满了暗红的晶体。密密麻麻的集中感可能会让恐惧密集事物的人陷入疯狂。最小的可能还不如麦粒,而最大的那几颗甚至有小孩的拳头大小。它们肆无忌惮的疯狂生长着,顷刻间便布满了周围。
柯特注意到,暗红色的晶块似乎吸收了血液中的某种物质才能茁壮成长。凡是有这些晶体出现的地方,洒落在周围的血液往往比附近那些零散的血珠干涸得更快一点而且颜色也有点不太对劲。
应该怎么说呢?柯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来描述长出了结晶体的血液与没有长出之间的区别。二者之间的区别绝非一点简单的词语就能够加以形容,然而它们散的异常感却让人难以忽视。
越来越多的血红结晶在血液之中探出头来,它们比之前看到的那些零碎结晶更大更完整,而且色泽也显得更加鲜艳。包围住结晶主体的几圈细碎晶体末只是位于根部的副产物,大多数都连接在主体根部。
“这些结晶究竟有什么用呢?”
看着莉琪手中的血红结晶,柯特也好奇的掰下了一块指头大的晶体仔细打量着:“强度大概和钢铁差不多,然而并不像大部分结晶矿一样蕴含着丰富的魔力如果说它们是作为施法材料,似乎又有点浪费啊。”
用血液凝结出来的结晶中确实包含着一定程度的魔力,可是比起天然矿坑中的结晶矿实在差太远了。这些分量的魔力并不足以驱动大规模的魔方阵,就算当做施法材料使用,也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切事物都具有有魔力,就算是阻隔魔力运作的铅也具有魔力。”莉琪轻轻摇了摇手指,一副不打算解说的模样,“一部分学派很重视生物的血液,就像他们也重视活祭品一样。”
最古老的法术来自于何处已经无法追根溯源,然而很多古老的法术存在于原始的宗教祭典之中。在这些遗留在黑暗时代的原始信仰中,活物的血肉往往被视作重要的祭品,被用于献给他们崇拜的神祗。
活祭存在于大多数原始宗教的教条里,把持着这些宗教的祭祀们往往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强术士。他们利用熏香与祭祀,让自己得以与某种高位存在联系,从而获得区别于常人的力量。
未知会带来恐惧,被一些有心人刻意控制的恐惧则是狂信的来源。大多数古人不会怀疑自己看见的“事实”,而当这些事实已经成为与生俱来就烙印在认知之内的常识后,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姑且不论或者内脏,在很多古式法术的概念中,‘血液’的存在都代表着生命。也可以说,它们是蕴含着生命力量的‘货币’,被法术士们用来与某些‘神明’交易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些理论并不是莉琪随意的臆测,而是有着严谨历史考证的法术原理研究。在很多古代法术的仪式中,血液都有着不可比拟的重要作用,它们被大量使用在各种仪式之中,承担着作为触媒的职责。
当然,这是很久以前生的事情了,血液被作为法术触媒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被视为一种邪恶而且愚昧落后的施法手段。时至今日,现代法术已经找到了很多能够代替它们,甚至挥更好效果的素材。
可是这对于醉心在古式法术之中的真视之眼们并没有任何意义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为了自己的研究,无论做什么都不为过。大量屠杀斯洛特人,使用他们的身体素材作为施法的材料本来就足够偏执且匪夷所思了,现在使用以法术为基点,从血液中凝结出来的结晶体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哼不管怎么说,如果我们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找到真视之眼的成员或者是那些与他们为敌的家伙吧?”
咣乒呤乓啷!
突然,柯特飞起一脚踹开阻拦在前方栅栏门,任凭断裂做几节的金属撞到地面上,出巨大的响声。刺耳的金属轰鸣在封闭的地下空间中越传越远,最终在遥远的彼端成为难以分辨的细微回响。
“这样的话就简单了。”
他轻轻的笑了几声,然后看向前方被自己用暴力打开的路径说道:“不管是真视之眼还是其他的势力,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所以,我们把他们一起击溃,然后再调查生在这里的一切不就轻松了么?”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让事情尽可能变得简单才是最有效的行动手段如果为了这个目的,掀起一场混战也不是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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