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耀塔是一个设置着许多设施的法术士高塔，在塔内四处都设置了便于通行的道路。只不过是走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柯特与莉琪就从富丽堂皇的会议室到达充满奇妙法术物品的学院长个人研究室。
就在不久之前，柯特才来过这个属于弗朗索瓦的个人研究室，没想到在短短一段时间里，本来就已经相当丰富的收藏品似乎又增加了不少。杂乱无章的堆积物中似乎有几件是从威金亚斯修道院中搬出来的。
比起上次，这个大型的研究室今天变得安静了许多，许多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都不知道去往了何处。也许是感受到主人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那些珍禽异兽也沉默了下来，安静的缩在角落里打着瞌睡。
不只是那些生物，漂浮在旋转阶梯旁的浮空灯台换成了某种黯淡的暖色光源，从其上散射开来的光芒变得十分柔和。在这些闪烁着温和色泽的萤石灯照耀下，法术产物反射着神秘的光辉。
“这个味道……”莉琪用只有柯特能够听见的声音嘀咕着，皱着眉头的脸庞上仿佛盖上了一层阴云，“不应该啊，这种药剂……”
某种草药的味道伴随着温暖的水汽飘散在市内，些许的苦味异香混合在一处，让人的鼻子一阵阵痒。莉琪鼻子抽了抽，似乎分辨出了草药的内容，可是她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弗朗索瓦的脸色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两位请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吧。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实在没办法很好的招待你们了。”
走入会客室后，弗朗索瓦院长轻轻打了个响指。几张工艺精巧的椅子就在无形之手的操作下摆放在了桌子旁。而在两人坐下之后，一盏装满热气腾腾花草茶的陶瓷杯凭空出现在了两人手边。
那些难以用视觉捕捉到的“手”其实是服务于克鲁斯?弗朗索瓦的隐形仆役——九成以上组成物都是空气的元素生物。它们缺乏的思考能力，行为也必须依靠施术者的指导，但它们确实是很便利的仆人。
奇怪的是，作为施术者的弗朗索瓦这次并没有让隐形仆役为自己服务。他在看了一眼安然入座的两人后，就苦笑着拿起一只放在右手边的黑色金属壶，将一些冒着泡泡的绿色糊状液体倒在了桌上的茶杯里。
与弥漫在空气中的草药味不一样。这些黏糊糊的液体有着与外表相异的清香，仅仅是嗅到那股味道都会让人精神一振。也许是因为这种过大的反差感使然，倒让人觉得这些液体有点不太对劲。
“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味道是一种解毒药剂。用万丈大海和鸟喙果捣碎后加上两倍分量的菲洛晶屑一同煎熬出。”莉琪的细语透过灵魂联结传达到了柯特，而她说这些话时的语气显得有些奇怪，“而从气味和样貌上进行判断，他倒在茶杯里的液体应该是大量龙骨草配合少量羽冠花调和的中和剂。”
这些素材都是价值不菲的原材料。而它们的共同点则是——在具备优秀的治疗效果的同时含有一些能够对人体造成损害的成分。某些剧毒在某些时候能够成为治疗身体的良药。可是这种调制完成的“药品”依然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若不是万不得已的当口，很少会有人选择这种治疗方式。
“简单点说……克鲁斯?弗朗索瓦可能中毒了，而且这种毒素很难治疗，因此就连他都必须用这种偏门的办法来解毒。当然，不排除他有办法避免药品带来的并症——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办法。”
莉琪默默分析着出现在眼前的药剂，同时还观测着弗朗索瓦的身体情况。已经不仅仅是异常了，弗朗索瓦院长的魔力结构充满了异样的波动。连先前围绕在他身边的空气都显出了细微的焦躁。
她的分析都是基于法术理论上的，而有一些明显的异常现象只需要观察身体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疲态。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昏睡了一周还没有恢复的病人一样。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甚至让人觉得在会议室中总是保持着温和笑容的形象，不过是一个用法术制造出来的海市蜃楼。
“弗朗索瓦院长，容我冒昧问一句……你的身体情况有点不太对劲，莫非是中毒了？”柯特不动声色的对莉琪递了个眼神，然后用有些担心弗朗索瓦身体的语气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法术士，也明白你知道许多毒素的治疗方法……可是这几天以来，你似乎都没有能够静下心治疗吧？”
从那场袭击开始，弗朗索瓦就几乎一刻不停的在学院中奔走。除去着几日来接连不断的听证会之外，他还必须指挥学院的人手清理废墟，同时主持重建工作的安排——别说治疗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瞒不过你啊……”
轻轻叹了口气，弗朗索瓦却依然保持着那副悠闲的神态，他就像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受到的损害一样。
“莱恩斯特丈夫不愧是有经验的佣兵，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中毒了，而且还是一种有些麻烦的毒素。不过毒素的种类已经被解明，对症下药的解毒剂已经在调制中了，现在只靠这些中和剂就可以压制它……大概还需要一个星期左右吧，我的身体就能够恢复正常。”
如果他是在真视之眼动那场袭击之前，也就是在将几个手下派给柯特之后那段时间里受到了这种毒素的侵袭，那倒是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在袭击生时没有用自己的“力量”来阻止袭击者们了。
“原来如此……不不，我不是想要换饮料。”
柯特下意识的用手指敲了敲桌角，没想到一瞬间他手边的茶杯就变成了装满碳酸饮料的玻璃杯。可能是随侍一旁的隐形仆役不小心将他敲桌子的意思理解成了让自己将提供的饮品换成别的种类吧。
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装满冰块的半透明液体，柯特继续说道：“也就是说，那些人——真视之眼们的目的中也包括削弱你的力量。他们很有可能想在攻击学院的时候，顺便也把你的性命拿走。”
人类终究只是人类，就算是拥有远常人力量的“英雄”也会衰老，会死亡。在度过一生中力量最鼎盛的时期之后，衰老与疾病就会成为困扰人们的麻烦之，而无论怎么挣扎，在寿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死亡就会到来。
就算是号称“十二方位之风”的强术士，克鲁斯?弗朗索瓦也是已经步入老年的区区一介人类。就算是人，受到预料之外的袭击也是难以全身而退的，因此他才会在受到了袭击之后身负剧毒。
而到了现在，已经被削弱到几乎与全盛时的程度有天壤之差的弗朗索瓦，也没有太多的余力正面对抗真视之眼与他们背后的人。正是知道这个情况，他们才敢于直接攻击有他坐镇的银耀之塔。
“这个……谁知道呢？毕竟想要我脑袋的人可能都给编成一个军队了。”弗朗索瓦寻思了片刻之后，混杂着无奈的神色笑着说道，“我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得罪的人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还有在大战时期我杀掉的那些人的亲属，他们可能至今都没有放下对于我的仇恨吧。”
那么，究竟是怎么样呢？
真视之眼的目的至今尚未明确，他们在卡特里斯城以及周边地区制造了数不胜数的混乱，如果只是想要解决克鲁斯?弗朗索瓦的话，这个动作未免太大了。但是不可否认，只要这个法术士存在，那么无论他们想做些什么都必须先考虑他的影响，甚至有可能要与他生正面冲突。
若是如此，那么在弗朗索瓦院长以及他手下那些人成为实际的威胁之前将他解决掉，这无疑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别太相信这个家伙的话比较好。”
莉琪随手将柯特手边的碳酸饮料拿起，一边用灵魂联结与柯特讨论着：“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是我可不觉得他是一个可以全盘交托信任的对象。他说的这些话有可能只是为了拉拢你的一环。”
确实如此，柯特对于弗朗索瓦院长的信任只是基于暂时的共同利益，而眼前这个男人却有可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类。如果随便就交托信任，那么最终可能也会遭遇成为弃子的下场。
“弗朗索瓦院长，我觉得这次的事件不可解的地方太多了。”于是柯特看向弗朗索瓦，开口说道，“再怎么说事件的背后——真视之眼急剧增多的活动，还有市政厅与驻军那混乱的对应方式……有些情况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的合作会继续下去，可是我希望您能简单明了的说明一下你手中已经掌握的情报——如果可以，最好能够将全部‘有可能有牵连’的事项一并告诉我。”
这并不是什么无理的要求。
“说的也是，情报是行动的基础。”于是弗朗索瓦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摇了摇头，“可是话虽如此……那到底要从哪里开始说明比较合适呢？如果说一切的开端——可能要从上次那场大战开始说起了。”
似乎放弃了什么一样，弗朗索瓦的神色突然变得轻松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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