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见过面后,童字如的心里越来越有种按捺不住的激动,那个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她越发想回中国看看,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回过临西。她想学好书法,只能回去。
跟母亲讲回国的想法,母亲定不会同意,可尽管母亲不同意,她还是想回去。反正母亲也不会关心她。母亲和那位未曾谋面的父亲各自重组新的家庭,虽然在法律上她判给了母亲,但母亲这几年也没怎么管过她。
其实早在去年,她思来想去后她就决定今年申请来中国留学,放弃继续读奥克兰大学的机会。这个决定一般人看来是错误的,因为新西兰不用高考,上大学都是根据教育评鉴国家级证书(此处无法打出缩写,是新西兰的国家评定成绩)评定,结果她的各项成绩都是优异。全班只有她一个人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老师很不理解她这么做,放弃这样一个优等生去学从没接触过的文化怕是很难,老师们对书法不怎么了解,只是觉得那个专业学了无非是当书法老师,有些“屈才”。
他们并不知道她从小学书法,当她说出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就会写书法了这句话时,老师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停顿了一阵,国语老师给她整整衣领,脸上挂起笑“你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你也很聪明。去追寻你的梦想吧!”
她露出一抹微笑,给老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接下来的日子,她忙于申请留学考试,好在之前经常出国旅游已有护照,自己一个人走也方便。
很快她就通过了,也在今年办好了一切手续。走之前的第三天,她还是回了趟家和母亲报备,但那天母亲并不在家,原来她去其他地方洽谈生意了,家里只有继父。
她三言两语跟他交待自己要回中国的事,那位同样是新西兰人的继父微微皱着眉头,只是冷冷地回应了一个词,“No.”
她冰冷地眼神里没有任何光芒,面无表情回答自己去意已决,她已经成年,也无需监护人。
继父锤了一下桌子,刚开口说了一句“Fuck,”她立刻转身飞奔而去了。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那个没有温暖的房子。
外面此刻却寒风凛冽,下起了雨夹雪,这个季节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少见。
狂风在呼啸,内心在咆哮。雨夹雪就像是千万只剑把温暖杀的片甲不留,使寒冷侵蚀每一寸土地,每一寸肌肤。
她奔跑着赶上了地铁,她要先回宿舍。在回国前她还是要在宿舍住些日子。
她吸了一口气,如果说她现在被刚刚的压抑气氛打扰,那她就不是童字如了,这些年她的心早已变成铜墙铁壁,不会轻易伤感落泪。
是该要好好规划一下行程,对了,Paul也是临西人,我还是问问他吧。
想到这里,她摸摸口袋要拿手机,摸了半天都摸不到,糟了,该不会是刚刚跑丢了吧?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裤子口袋,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该要买新手机吗?算了,还是回临西再买吧,小事一桩还是不要打扰他比较好。
童字如有些疲惫,于是在地铁上开始假寐。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梦到姥爷在指点她写毛笔字,她正在临摹欧阳修的碑帖,明明很像了,姥爷却说写的很不好。说着还带来一个男生,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姥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他对她说:“小如,我给你请来的这个男生会是你的书法老师,更是你最好的伴侣,你不可以丢下他哦,以后就是他照顾你,你让他指点你怎么写欧体吧!”
“啊?”童字如瞪大双眼却还是看不见那个人,伸手摸他也摸不着。那人低下头对她耳语:“不急,我就在你身边。我是你最好的灵魂伴侣。”
“亲爱的乘客,我们到站了。”她被播报声惊醒,这才发现已经到达终点。
她走在路上依旧昏昏沉沉,还在想着刚刚那个梦,虽然现在已经不下雨雪,但是冷风袭来仍旧凉飕飕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皮衣,风吹进她的脖子里,这才慢慢清醒。
那个梦好神奇,是姥爷给她托梦吗?还有那个人他真的存在吗?
她有些期待,心想也许到了临西会发生某些好事。这么多年了,她也蛮想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她并不喜欢自己平淡的生活。
回去简单收拾了下,三天后她就出发了。她一向不喜欢结交朋友,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走的时候舍友也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对于舍友们来说她的走是喜事,因为这样奥克兰大学的竞争对手就少了一个。她们巴不得她离开。
她走到飞机场,用公用电话给母亲童菱打电话,母亲没有接,她便给留言说她回临西了。
放下电话,她对自己打气:Tina加油!你会成功的!
她满怀欣喜地拉着行李箱快速走到安检通道,很快就上了飞机。
......
时间又到了约定的19号,然而这一次,她没有来。
余程祎的心里一直觉得不安,已经有八九天他们没再联系。即使他给她发消息也没有回复。
难不成她真的回中国了?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余程祎从宿舍的旋转椅上起身站起,走到玻璃窗又开始眺望远方。
他浓密的眉毛有些放荡不羁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加上英挺的鼻梁,深色皮肤,这样一张宛如精雕细琢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度非凡,加上健硕的臂膀,欣长的身体就像一座伟岸的大山屹立在那里。
那明眸里的海深不可测,墨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即使略微遮挡住了眉眼,还是可以看出他深沉的目光。
她,还好吗?
她那闪闪的蓝宝石眼睛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有些烦躁,转身又坐回椅子上,伸出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开口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那丫头。余程祎,你疯了?
他放下手,又拿出手机,翻看他俩的聊天记录。
罢了,还是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他放下手机,继续为下个月的书画大赛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