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凤知景猛地抬头,震惊望着面前嫣然浅笑的女子,他的眼中震惊且难以置信,一瞬便是狂喜,缓缓站起,朝她伸出手。
生怕这只是幻觉,他想要确认。
孟鸾月有些难为情地扫了眼前方被他的急喊引来的看客们,犹豫了一下,终是将手放到他手上。
几乎是指尖相触的一刹那,他便发力握住她的手,猛地往前一拽,冷不防他有此举,孟鸾月一头撞进他怀中,好在身子倾斜是右边先撞上他,左肩只是因动作大而微微一痛。
他要抱她,她急忙抬手抵在他的胸口,小声提醒,“我肩上有伤……”
凤知景已扣在她后肩的手一顿,改为轻轻圈住她,在她耳边呢喃。
“我以为你又抛下我走了。”
孟鸾月默了默才道,“只是去趟茅房而已,你倒是惊天动地的,说书先生的风头也被你抢了。”
凤知景久久未应声,埋头在她颈间。
身后瞧热闹的人被闻声而来的护卫驱散,非礼勿视,何况是主子在你依我侬时,训练有素的护卫们个个低首不敢乱瞄。
孟鸾月抬手轻拍他的后背,柔声道,“我真的只是去了趟茅房,你莫要多想,逛了许久我也乏了,先回客栈。”
凤知景未作声,松开她后改为牵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只要一松开她便会消失不见了一般。
一路无言,回到客栈,孟鸾月便躺下了,凤知景守在床前,亲眼瞧着她安然入睡后才离开屋子。
孤鹜在外候着,随他一同进了隔壁屋,刻意压低声音禀报他先前吩咐之事办的如何了。
“公子,属下已将小檀公子请回,已安顿好,您看是否让他与小姐见上一见?”孤鹜目光闪躲,有些心虚。
凤知景瞥他一眼,淡淡道,“需要他时自会让他见的,近日内莫要让他出来晃荡,碍眼。”
公子这话听着像是无比嫌弃,但孤鹜却闻到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酸味儿,霎时不敢多言。
言多必有失,孤鹜总觉着公子似乎早已知晓了某些秘密。
果不其然,凤知景接下来说的话令孤鹜目瞪口呆。
“你与落霞师出同门,皆是阿鸾信任之人,两年前你随我一同入京也是她事先安排好了的,这两年你时常与落霞互通消息,阿鸾对我了如指掌……是以此次眠州之行,我事先将你支开,只让你来接应,你可知为何?”
孤鹜大气也不敢出了,公子问为何?分明是明知故问,无非是杜绝他向落霞通风报信。
公子精明睿智,便是猜到了小姐会躲避,是以支开他,以巡礼不急眼耳之势赶到眠州,将小姐困住。
如今的公子已不复当年的纯善了,孤鹜曾亲眼目睹公子提剑杀人而保持温润的笑,那一笑至今仍是多少人的噩梦。
此时公子点破却不说破,孤鹜忐忑,心虚垂首,“公子息怒,小姐所做的一切皆是为您着想。”
跟随凤知景已有数年,孤鹜深知自家公子喜欢听什么,恭维的话说再多亦无用,最管用莫过于一句‘小姐甚是牵挂公子您’了。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呐,却也是救命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公子既是男子,又岂能免俗,较之于寻常男子,公子陷得更深。
喜怒哀乐皆与那个叫孟鸾月的女子有关。
现如今的孤鹜亦学得狡猾精明了不少,拍马屁亦知晓莫要拍在马腿上才是正道,果然,因他提及孟鸾月,凤知景便未与他计较,开始吩咐他办正事。
另一厢,孟鸾月的安然入睡不过是装出来的,待凤知景离开她的屋,她睁开眼,被子底下的手伸出来,手上捏着的是方才在茶肆后院拿到的密信。
快速阅后,她起身下床,找到屋内放着的火折子点燃了密信。
望着信笺化为灰烬,屋内异味弥漫,她又去开了窗,一切有序不紊,但凤知景不多时便回来了,且进屋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目光在屋内扫视一遍,最终落于窗上又不着痕迹收回,一步一步朝着床的方向而去。
孟鸾月闭目假寐。
“先前在茶肆见过谁,方才又烧了何物?”他幽幽道。
孟鸾月睁眼,眼中清明无半分朦胧之意,平静地望着他,“一位故人差人给我送信,相邀京中会面叙旧。”
她回答得坦然,凤知景却不信,站在床前兀自沉思。
孟鸾月坐起身,依旧静静望着他。
良久,听他又道,“阿鸾口中的这位故人若只是相邀叙旧,何必鬼鬼祟祟的,倒不如光明正大,我并非不近人情,更何况阿鸾的故人,我理当与他会一会。”
孟鸾月从容道,“想来你与这位故人也曾有过照面,他们家举家入京后,与我有书信往来,信中他也曾提起过你,依他所言,你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话到此处,凤知景已猜到她所指何人了。
夏惊鸿,曾经禹州州府夏青云夏大人的次子,人如其名,惊鸿潇洒的翩翩公子。
同样夏惊鸿亦是凤知景心底的一根刺,两年多以前,夏惊鸿曾向孟鸾月提亲。
当时虽只是听落霞随口一提,凤知景却记在心上了,后来派人查实,夏惊鸿与孟鸾月确实私交甚密。
半年前,禹州州府夏青云擢升尚书,举家入京,凤知景与夏惊鸿有过数面之缘。
既已被他察觉,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起身下床,绕过他,自行倒水喝,转身发觉他始终凝望着她,她不以为意笑了笑。
“你既不待见他,会面也只是两看相厌,不如不见的好。”
凤知景心下怒火翻腾,极力忍着,面上维持着平静,光是‘夏惊鸿’这个名字便恨得他牙痒痒,却又不得不压抑忍耐。
他不住地自我安慰,两年前阿鸾未应下夏惊鸿的求娶,必然对那姓夏瞧不上眼,时至今日亦不过是姓夏的剃头挑子一头热,阿鸾才不会搭理。
但心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反驳,若真无关紧要,阿鸾为何要偷偷摸摸烧了姓夏的送来的信。
内心几番挣扎后,凤知景走到孟鸾月跟前站定,他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这般盯着她,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