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幕非,能不能给她一颗醒神……”
“不能。”
不等安溶月说完,苏幕非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那醒神丹药材珍惜,制作起来又极其耗费时间,是留给安溶月保命之用,除了安溶月,他谁都不会施舍。
安溶月努力往回扯着手,不忍地回头看着那个女孩。
“不给醒神丹,至少给她一点吃的总可以吧?钟离大哥,麻烦你给她一些野猪肉行吗?”
“行行行,没问题。”
被安溶月可怜兮兮的眼神盯住,钟离墨完全说不出半个“不”字,一迭声地答应下来,从布袋中取出一块香喷喷的肉塞进女孩手里。
事有轻重缓急,安溶月自然知道此刻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疫病的根源,否则会有更多像这女孩一样的人痛苦地死去。
所以虽然很不放心,安溶月还是硬下心肠与苏幕非和钟离墨一并往前走去。
香味飘散,女孩无神的眸子逐渐有了光彩,怔怔低头看着手里的野猪肉,突然疯了一样大口吞咬起来。
四周那些半死不活或躺或坐的人们闻到了肉香,也一下子来了精神,朝着女孩围了上来,抢夺她手里的肉。
女孩紧紧抱着不给,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狠狠打了个耳光,口角渗血地倒在地上,肉也被那男人抢了去。
安溶月已经跟着苏幕非和钟离墨走出一段路,听到后面的动静回头,正好看到女孩被打倒在地的情景,顿时气红了眼眶。
钟离墨纵身冲回到人群中,一脚踢飞那个抢肉的男人,把摔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扶了起来。
女孩满身都是灰土,脸上手上又是擦伤,又是被人踩踏的痕迹,紧紧咬着嘴唇站在那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哭出声来。
钟离墨又从袋子里取出一块肉塞给小女孩,眼神凶狠地警告周围蠢蠢欲动围拢来的人。
“幕非,带她一起走吧。”
安溶月再也硬不下心肠离开,拉着苏幕非语气黯然道:
“当初我被丢在城里的时候,也是这么害怕和孤独,若不是一个要饭的老婆婆照顾我,只怕我早就死了。
我知道这城中有太多像这孩子一样的可怜人,咱们也不可能全都帮到他们,可是能救一个算一个,至少给她找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苏幕非望着安溶月满是期盼的眼睛,想到她曾经也如此无助地蜷缩在街头,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从瓷瓶中倒出一枚醒神丹递给安溶月。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钟离墨已经将女孩带了过来。
安溶月把醒神丹掰开,学着苏幕非的样子一半搓碎抹在女孩鼻子下面,另一半喂给女孩吃下去,小心翼翼地轻轻握上她的手。
女孩没有反抗,像是一只惊惶的小鹿,身子的颤抖更加厉害,被安溶月握住的手冰凉潮湿,手心里满是冷汗。
安溶月没有急着与女孩说话,只是拉着她一起走着。
这条长街曾经是拱极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酒旗和招牌,所有的店门皆洞开破碎,显然是被人为砸坏。
苏幕非等人的目光在招牌上巡视,并未在这些店铺前停留,他们要找的是药铺和医馆,看看能不能从大夫们的口中,问出一些这次疫病的情况。
很快,路边便出现了一个药铺。
这间药铺规模极大,接连三间门面连在一起,匾额古朴厚重,极具内涵气派。
店门同样被砸毁,里面空无一人。
数十个高高的药柜被推倒,满地皆是踩得乱七八糟的药材,中间还有几块暗红色的污垢。
只看了一眼,苏幕非已经确定那是血液凝结出的痕迹。
不知是醒神丹发挥了药效,还是安溶月手里的温度起了作用,女孩渐渐不再颤抖,紧紧反握着安溶月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一条街走下来,安溶月等人发现了不下十间药铺医馆,无一例外都是大门洞开,药材被毁,空无一人。
许多药铺和医馆的地上,都残留着鲜血的痕迹,像是有人在此搏斗受伤所致。
“这些铺面的大门全都是被强行破坏,从茬口上看,不只是刀剑之类的武器,还有石头、铁镐、木棍之类的工具,想来是有人趁火打劫抢掠财物。
那些大夫伙计之类,若是没被打死,也早就跑得没影了。不如咱们往僻静的小巷子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意外收获。”
苏幕非和安溶月没有异议地点了点头,于是果断地拐出大路,准备到小巷子里去碰碰运气。
“不要!别去!”
见安溶月他们往一条小巷中走去,一直默然不语的小女孩突然尖叫起来,拉着安溶月的手拼命向后拖,眼睛瞪得快要裂开,像是在恐惧什么的样子。
安溶月没有防备,被小女孩拉得差点摔倒。
拦住一下子黑了脸的苏幕非,安溶月弯下腰与小女孩平视,面带微笑和蔼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让我不要去?”
小女孩的视线从安溶月肩上越过,看着阴暗曲折的小巷,声音惊恐得变了调:
“那、那里好可怕!它们会吃人!它们吃了我的爹爹和娘亲!爹……娘……它们来了!它们来了!快跑、快啊啊啊啊——”
小女孩不知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越喊声音越大,刺得安溶月耳朵生疼。
安溶月强忍着耳鸣的不适,将小女孩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