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朝廷的消息传回如今驻营在北燕边疆城池与沪城之处的镇北军与大楚北境宋家军队之中的时候,两个大楚最负盛名的老一代将军膝下的少年将军,却是分外平静。
虽然早就有人在大楚朝廷之中提及过元宗帝地下令说是慕流苏有权接管北境宋家军队的事情,极有可能会引起两军之中有所异议,更甚至是两相对战的后果,不过元宗帝却是压根没有将这所谓的后果放在眼中。毕竟事实已经证明了慕流苏的确是个天下难得的将才无疑,若是将日渐衰颓的北境宋家军队交到慕流苏手中,也极有可能会如东郊校尉营那般有所起色,这可是他极为可以看到的事情。不得不说元宗帝这次又博对了力度,不少人心目中想要看到的两军对峙的场景倒是不曾出现,原因无二,只是因为慕流苏让风岭出手,将那人在昏迷状态之下的宋老将军给救治清醒过来了。而宋老将军醒来之后,也是立马便听闻了慕流苏以三万镇北军大破北燕敌军十四万人马,连夺北燕两座城池的大事,一时也是喜上眉梢,大赞后生可畏。宋老将军也是连连感慨,这大楚朝廷之中,除了他们信这个老一辈的将军之外,当真又有一位足以安邦定国的新秀出现了。
宋老将军身为将者,这一生也算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所以对于兵权而言,宋老将军其实并非太过看重,他最看重的无非是这兵权到底是用在何处罢了。慕流苏竟然能够有如此将才之能,可以以少胜多获得大胜。再加上当初秦楚一战的时候,慕流苏也是锋芒毕露取得了胜利。如今两件事情加起来,再无人敢说慕流苏当初在秦楚一战的巨大功勋是依靠慕恒才得来的了那英武将军的名头了。而今镇北将军的名头又盖过了当初的英武之名,再次威震天下,的确也是让人唏嘘不已。
宋老将军为此也是对慕流苏越发看重,也是一心打算将北境宋家的军队放到慕流苏手上进行一番教导,原因自然很是简单,因为如今的镇北军,也就是当初的东郊校尉营在慕流苏手中,不过是训练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成长蜕变成了如此模样,一举成为天下奇军,实在是让人万分艳羡。所以宋老将军也是铁了心的准备将这军队交到他的手上,争取让慕流苏能带着这只军队走向一个新的辉煌。
再加上元宗帝已经亲自下令慕流苏有权掌管北燕之事儿,如今也算得上是师出有名,宋老将军更是完全放心的将北境的宋家军队的管教之权悉数交到了慕流苏的手上。
除此之外,这位想法奇特的宋老将军,也是突生一想法,不仅是打算听从元宗帝的吩咐,将那些个军中掌管之权交到慕流苏的手上,更是还将自己膝下的唯一的嫡子宋寒闵也交到了慕流苏的手上教导教导,美名其曰,让他跟在慕流苏身边多加历练历练。……
而此时此刻,宋老将军便是身穿戎装,颇为和蔼的坐在慕流苏对面,脸上的笑意已经是已经积累出了层层的褶子。
“流苏啊,我与你父亲其实原是生死之交,当初也是齐齐跟在当今圣上左右替圣上铲平了不少叛乱之事,后来圣上登基,我与你父亲这才分裂南北之地,互列南北为将,你父亲天赋异禀,又的确是精彩艳绝的将才,所以掌管南境的三十万兵马,抵抗最为强悍的南秦,而我便是要闲散一些,得了这么一出北境将军的闲差事儿。这些年来倒是比你父亲轻松了不少”。
营地之中,宋老将军当着慕流苏和宋寒闵,还有镇北军,以及北境宋家军队的诸多将领说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涛涛不绝,也是惊呆了好一众人。
也不知是不是老年的人话的确是要多一些,或者说是因为这位老将军这些世子昏迷太久,没有说话给憋坏了,所以如今才想要发泄发泄?然而即便是宋老将军说完了这么一长段话之后,仍旧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唠嗑着。
“要我说啊,当初你与我家闵儿其实还有那么些许缘分呢,当初我与你爹打交道的时候,可是拜了把子,说过要当一辈子的兄弟的,咱们兄弟俩也是约定过,日后谁若是娶了正妻,生出来的若是年龄合适的一儿一女,便定下亲事来。”
听着宋老将军之言,慕流苏面容之上隐有古怪之意,不过倒是伪装的极好,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正准备开口让宋老将军停止这个话题,那宋老将军却是半分没有意识的接着道。
“不过我们都没想到你爹动作竟然如此迅速,很快便是和你娘亲生了你姐姐嫣然,闵儿因为比嫣然少上一岁,自然不可能再做什么定亲之说。而我却盼万盼,想着你娘能再次出一个女儿来,准备许给闵儿做个媳妇,谁曾想到竟然生出你这么一个大胖小子哈哈,不过如此一来,这门亲事儿倒也算是彻底泡黄了……”
宋老将军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越说越起劲,脸上也是露出极为嘚瑟的笑容来,只是说道最后的时候才弥漫上了几分遗憾之意,瞧着宋老将军这般模样,当真是与慕恒关系极好无疑了。
然而无论关系如何是好,宋老将军现在说的这一番话,确实让众多人脸上露出莫测情愫来。
毕竟在场之人中,荆棘门的四大护法都在此处,无论是青花、青鱼还是洛轻寒、风岭等人,都是知晓慕流苏是女子身份的。四人听着宋老将军如此所言,脸上也是露出一抹极为尴尬的笑容来。
慕流苏面上镇定,但素来从容的唇角也是微微抽搐了些许,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这个老头子的话。
“咳咳咳!”慕流苏正在斟酌怎么回复宋老将军的话,身边却是传来,以一连串极为响亮的咳嗽声音,众人见鬼一般的看的过去,这才发现听到宋老将军这番话之后,反应最过激烈的人居然会是并非两军中人的云破。
云破这反应的确是极为激烈,一张脸已经咳嗽的通红了。就连着他眼尾出的那一抹刀疤,也是因为咳嗽而泛了些许红色之意。瞧着也总算是有了几分生动之色。
宋老将军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会引起让人受了如此刺激,于是也是将目光朝着云破看去,脸上带着几分诧异之色问道:“这位小将是何许人也,难不成老夫方才说的话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才会让你,如此反应激烈不成?”
云破微微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将咳嗽之一止住,脸上尚未缓过神来,心中却是已经露出了万分不满之色。
笑话,不合适的地方多了去了,方才您老的这整段话中就没有一句是合适的时候的好嘛,他可是知晓镇北将军到底是如何重生过来的,也是知晓自家主子在这位将军身上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别说这位镇北将军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将军,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这区区宋家之人还敢打镇北将军的主意不成,也不怕他家主子刮了你这儿子的皮?
在云破心中,可是完全见着自家主子对待这位少年将军前世今生的付出的,无论镇北将军如今开窍与否,总归这人是他主子早就已经定下的,他除了替主子照顾好镇北将军的安危之外,也有着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就是需要照看着这位惊才艳绝的少年将军,让他别又多出了什么烂桃花。
虽然这位宋老将军的话似乎只是一句戏谈而已,人家根本连镇北将军真实的身份都不知晓。但是鉴于当初大楚之地传来的初一在当初的赏花宴上让左相沈芝兰靠近了镇北将军,而为糯米用猫爪子挠坏了一张脸的前车之鉴,他也是半点不敢马虎。
没有那个心思自然是极好,而若是有了那个心思,便必须让它扼杀在摇篮里。
好在如今这个回答还不算是太难,因为主子和镇北将军之间还有那么一出赐婚的圣旨在那儿。
想到这里,云破也是光明正大的朝着回敬道:“宋老将军,你方才说的话的确有些不合适,镇北将军早就与荣华是指有了姻亲关系,而且还是圣旨赐婚,所以将军的亲事你可万万不能再来用作笑谈”。
云破这句话回答得那叫有板有眼的,只是若没有方才他因为被呛着了而有些脸色红润的事情发生,兴许这正经度还要高上那么一点。
这还是镇北军头一次见着,素来冷面相迎的云破,露出这般,难得一见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是大感奇特,一群人更是起哄不停。
只是云破自认为回答得极好的这这句话,在众人眼中却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说了等于没说。
云破的平日里总是表现得一副分外精干的样子,怎么面对这些个人情世故的时候,脑子也是个蠢的勒,人家宋老将军本就是提及慕流苏宋寒闵之间的因缘关系,才说了因为慕流苏并非是女子不能与宋寒闵结为连理而感到有些遗憾的话来。
但是方才云珀所提及的那件事情,却是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了起来,原来男子也是同样可以和男子定亲的,而且这一门亲事还是当今圣上亲自认可的呢。
果然,宋老将军听了云破的这句话之后,不仅脸上没有半分且丧之色,反而还露出一抹神采飞扬的亮色来!
“小伙子,你说的不错呀,老夫倒是忘了,原来咱们大楚朝廷之中,男子与男子也是可以结为姻亲关系的,如此一来,不妨让老夫与慕恒那老头子商量,看能不能请求皇上尽量取消了了荣华世子与镇北将军的亲事,毕竟当初两人定亲也只是权宜之策罢了,这天下人都是知晓。既然如此,等着华裳公主成功嫁入了南秦之中后,早些解决了这一出亲事儿也未必不是什么好事了。
宋老将军越说越起劲儿,也是压根没有顾及其他人的神色,全然不知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变得极为精彩。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五彩纷呈了。
慕流苏的唇角已经完全处于一个抽搐到不能再抽搐的地步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北燕边疆之地如此严肃的地方,怎么会诞生出这么一个如同老痞子的宋老将军出来,宋老将军一生爱国爱民是大楚闻名的事情,然而如今夸夸其谈着她与宋寒闵的什么姻缘之事儿,未免也太过……
太过让人猝不及防一点了吧。
况且如同宋老将军这般年纪的人,分明就是等着自家儿子娶了媳妇抱孙子的好年纪啊,怎么他却是哪里想不开了?大好的胖孙子不要,偏生想要学着元宗帝走什么男男结亲的路线,这不是明摆着搞事情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应该已经算得上是最糟糕的事情了,没有想到这位宋老将军确实丝毫没有觉悟的继续喃喃道:“若实在是这一门亲事解除不了,我瞧这闵儿这般德性,以后若是能够入赘你这将军府上也是他的福气,哪怕是荣华世子共争荣宠。只要他能快速进步,老夫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了。”
云破听着宋老将军这句毫无理头的话,一时之间也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吧,他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说了断袖的事情了,这位老将军竟然还是没有半分觉悟,还弄了这么一出听着便是让人听着便觉得有些啼笑是非的话来。
哦,也对,这也不算是叫做什么啼笑皆非,听在他耳朵里无异于是要了他性命的夺命深渊呀,若是让自家主子知晓了宋老将军是因为自己的多嘴之言才导致了他想要将宋寒闵给扔到将军府上的事情,那么只怕他的下场可不会单单只是被糯米牢牢花了一张脸的惩罚了,只怕还得挠下一层皮才行。
只是人家宋老将军如今连入赘这等惊世骇俗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再如何抵抗它了,只能心中一再反悔自己方才为何会那么蠢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早知道这位宋老将军是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就是死也不会再说出这么一堆引火自焚的废话来的。
而与此同时,慕流苏也是觉得自己额角的黑线再次爬上一条,她心中也是实在是想不清楚,这负责驻扎在大楚边疆之地,与北燕十万大军齐齐对望的宋老将军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心思……嗯,暂且算作宽广之人,可是这个人心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大到竟然能够说出如此奇葩的话来。
本来宋寒闵这个人在慕流苏眼中的确是个可塑之才,慕流苏也的确是准备指点他些许,希望能将他带成一位能够有所成就的少年将军的,谁曾想到宋老将军如今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是让他不好处理这件事情了。
偏生说出这么一番奇葩话语的人不仅是个个老头子,还是个与自家老爹关系极好的老头子。弄得慕流苏更是连一句连回敬的话都不好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了。
慕流苏一口气憋在心头,哭笑不得,半天不得舒缓,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些许难色。
“爹你干嘛呢?你够了!”不过好在虽然慕流苏不知如何接话,但是那边隐忍己久的宋寒闵也是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可别忘了我虽然不愿意接受边境之事儿,但是到底还是你膝下的嫡子,你若是想日后宋家后继无人,你便继续如此想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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