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就着姬弦音的目光,下意识的便伸手去碰那个牛皮纸包,有些好奇的问道:“给我的吗?这是什么东西?”
姬弦音点点头,眉眼温软到应道:“打开看看。”
慕流苏瞧着姬弦音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也是十足好奇,她伸手仔细的拆开牛皮纸包,只见里面赫然放着一排小巧精致的红豆酥,瞧着晶莹剔透,好不可口。
“红豆酥?”慕流苏露出些许欢欣之意,也是低低一笑:“原来大楚也有红豆酥。我倒是不曾知晓。这是哪家的铺子卖的?”
“不是铺子卖的,”姬弦音瞧着慕流苏眉眼的欢喜,也是低低一笑:“是上次给你说的我从先帝手中抢过来的御厨做的,我将食谱告知于他,让他照着食谱做的,他还算是尽职,做的也挺认真,我尝过了,虽说不能全数还原大燕红豆酥的味道,也差不多有了十之八九的神韵了,本来打算让他做出十成十还原的大燕红豆给你的,见着方才沈芝韵来了,就用这个借口回来一趟了。”
十五听着姬弦音所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主子你都用长剑架在人家脖子上逼着人家做了,他能不尽职尽责,做的认真么,在别人尤其是那个御厨面前,主子纯粹就是一个冷血凉薄的大灰狼,而在英武将军面前,竟是摇身一变成了个小白兔了。
对于姬弦音所言,慕流苏倒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弦音既然是从前门出去,那碰见慕嫣然和沈芝韵二人也是正常。
“弦音有心了,我的确是好久没有尝到红豆酥了,我先尝尝试试。”慕流苏有些嘴馋,抬手取了牛皮纸包一侧的竹筷,便要去去夹一块出来尝尝,然而她的手还未触及红豆酥,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途给截了下来。
那只手骨节修长,分外精致,正是姬弦音无疑,慕流苏顿了顿,以为姬弦音也想吃,索性就退开手让他先拿,姬弦音将慕流苏手中长筷取下,捏在自己指间,幽幽然的夹了一块红豆酥。
只见长筷一端,赫然便是一只精致如白雪,莹莹如皎月的精致手掌,而另一端,则是一抹红豆酥的朱砂红色,对比鲜明又精致无端。
姬弦音夹着那一块红豆酥,却是没有送至自己口中,反而将长筷微微一挪,送到了慕流苏眼前,眸子里的宠溺不言而喻。
“……”然而慕流苏却是有些愣神,她虽然和弦音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极为亲近,但是似乎也没有亲近到互相喂食的地步,毕竟这个动作委实有些亲昵过头了。
慕流苏悄悄瞟了一眼姬弦音的神色,见他眉眼之间一片沉静,似乎并无什么太多意思,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摸不住姬弦音到底是什么心思,慕流苏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暧昧有些让她不敢吃下去。
“弦音……”慕流苏低低嘀咕了一声,看着姬弦音轻声道:“我自己能夹东西,这一块红豆酥就先给你自己吃吧,待会儿我再自己夹一块尝尝……”
“只有一双竹筷,还是一起吃吧。”姬弦音只当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慕流苏的犹豫之色,而是唇角轻轻一勾,极为自然的将长筷夹着的红豆酥又近了一步:“让一个大楚的御厨做出大燕的点心,倒是不怎么简单,流苏不妨尝一口再说。”
说着,姬弦音绯色薄唇微微想张启,声色迤逦又蛊惑的道:“啊……张嘴……”
十五和青花二人看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青花更是在心中不断吐槽这位所谓的璇玑阁主,如此模样,可不就是将自家主子当成了一个小女孩在哄着么,虽然两个人都是极为出色,但是无论怎么瞧着,还是觉得有些辣眼睛。
毕竟这两人如今了都是男子,这般亲昵举动,委实让人有些受不住。
“咳咳咳”,慕流苏很显然也是被姬弦音这言行举止给惊了惊,脸色微微一变,这才赔着一抹笑意有些尴尬的道:“弦音,还是我自己来夹这红豆酥吃吧,”一边说着,慕流苏还特意给王一博一个眼神,示意青花十五都在这里,让他别做出太过惊世骇俗的动作来。
慕流苏自认为已经说的是极为明显,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觉敏锐的弦音,这次对于自己的目光示意却像是丝毫没有没有看到一般,慕流苏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没了方寸,奈何自家小丫头青花的目光太过瞩目,慕流苏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当年咽下去,所以也是纠结着要不要再开口提醒姬弦音一声。
然而姬弦音却是忽而有些委屈的开口道:“怎么不吃,我手都举软了。”
慕流苏顿时心中一软,也顾不得一侧青花十五的窥探了,直接将脑袋微微凑上前,唇瓣轻轻覆在了红豆酥上,一口将那长筷之上的红豆酥叼了下来。
十五青花默默的转过头去,一句话没好意思说,都是分外自觉的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姬弦音却是露出一抹笑意,看着慕流苏将那长筷之上的红豆酥咬下来后,似乎是害怕被人笑话一般一口咬下来后便是不顾形象的囫囵咽入口中的可爱模样,也是情不自禁的低声一笑。
将手中长筷递给慕流苏,心情愉悦的笑了笑:“行了,我就不亲自喂你了,自己吃吧流苏,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行回去了。”
慕流苏一口红豆酥在口中囫囵包着,半大不小的体积也是让她一时一刻之间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咽不下去,反而将自己的一张肖尖面容弄成了一张圆鼓鼓的包子脸,平日里的英气十足瞬间少了三分,反而平添几分可爱之意,瞧着分外可人。
姬弦音本事悠悠然的起身准备离开,见着这般可爱模样的慕流苏,眉眼之间也是深邃了些许,抬手分外宠溺的抚摸了慕流苏的脑袋,又适时的提醒了一句:“下次吃东西的时候别这么狼吞虎咽,噎住了不好。”
慕流苏原本就已经觉得有些丢人了,如今一见姬弦音这个罪魁祸首眉眼带笑的模样,顿时有些气恼,想着这不过才两年多的时间没见,弦音怎么还学会了折腾人了,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是顾不得拦住姬弦音和他对峙一番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了,而是用手掩住红唇,一口一口细的咀嚼起来,只是那目光,却是分外不快的瞪着姬弦音的背影,大有一副在知晓了姬弦音学坏了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十五完全是需要用手捂着自己的手和肚子,才能强迫自己不至于被慕流苏这一番可爱模样给惹得笑出声来,毕竟谁也想不到凶悍至极又算得上大名鼎鼎的英武将军原来还有被自家主子折腾一二的时候。
其实十五的想法也错了,姬弦音其实是真的想要喂慕流苏吃红豆酥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害羞罢了,那面颊微微透着粉色,又鼓起来一个小小的小山包的模样,委实是怎么看怎么可人,所以连带着姬弦音也是觉得偶尔戏弄一次流苏也不是不可以。
慕流苏难得丢了平日里的稳重,气呼呼的看着姬弦音领着十五,主仆二人强忍着笑意双双离去的动静,一直到院落门前,才看见姬弦音转头朝着她轻轻笑了一声,惊艳绝伦,艳杀众生:“流苏,红豆酥的包裹下面还有一样东西,心血来潮得来的东西,瞧着好看,就送给你了吧。”
话落,两人便是踏出了流云院,去的匆忙又果断。
慕流苏心头的火气总算笑了一点,苦大仇深的将口中的红豆酥咽下,然后又重新倒了一盏茶水,赶紧喝入腹中,这才防止了她差点被噎住的事情。
再次嘀咕了一句弦音学坏了,慕流苏仍旧是带着十二分的好奇去讨弦音所说的送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将面前的牛皮纸包裹拿来,慕流苏果然是瞧着纸包下面藏了一个极为精致又分外小巧的沉香雕花木盒。
虽然这盒子体积极小,但是只要瞧上一眼,就不难发觉这盒子通体精致古朴,是个极为难得,珍贵程度极高的沉香木盒。
慕流苏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顺手便是将那木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然而这东西却是让慕流苏一刹愣住,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青花伸长了脖子,也是分外好奇的凑过去瞧了一眼,只见那精致的沉香木盒之中,赫然便躺着一枚精致至极的骰子。
而这骰子,自然不可能是一普通的骰子,外面是通体英润的凝脂白玉,而骰子上的点数则是镶嵌了精致的凤血玉,白玉与红玉相互映衬,竟是没有半分的不和谐感,瞧着便分外惊艳绝伦莹润,委实是让人喜爱得紧。
然而慕流苏却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有些愣怔的问了青花一句:“弦音平白给我送骰子做什么,是让我去什么赌坊不成?”
青花本来还在震惊一向的荣华世子竟然会如此大胆的表白心迹,正打算看看主子高兴的模样,却没想到自家主子竟是如此愚钝,连骰子的意味都不知晓。
以前青花一直觉得主子帮着姬弦音那个病弱公子是主子委屈了她自己,如今一看,只怕依着主子对这方面的毫不知悉,恐怕贴二人想要走到一起,荣华世子才是还得守受了不少委屈才对。
她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感慨不已,试图诱导慕流苏觉察到这骰子的意味,所以特意沉下气来问道:“主子方才说这牛皮纸包着的是什么?”
“红豆酥啊,”慕流苏见着青花对自己的躲避之不答反而问起了红豆酥,只当是这小丫头嘴馋了,索性将手中的红豆酥一整包推了过去:“这红豆酥还真是难得在大楚吃到的点心,你尝尝试试。”
青花:“……”
主子不是一向英明神武么,什么时候竟然会笨蛋这种地步了?!
慕流苏似乎也觉察到青花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儿,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吃大燕的红豆酥么,虽然我也不喜欢大燕,不过这红豆酥的确是极为可口的。”
青花心中一时之间也是又气又笑,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哪里表现得像是要吃东西的了,更何况这红豆酥明显就是璇玑阁主亲自给主子解馋的,她哪里能夺了主子的吃食儿。
不过经此一事儿,青花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主子并不是她想象之中那般全能的神只,原来她也只是一个与她年岁相差不多,有所不通之处的小姑娘。
不过主子这个情商当真是低到无话可说了,分明自己也是对荣华世子分外关照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怎么对荣华世子对她的一片心意丝毫没能察觉呢,若是再这样磋磨下去,也不知要哪个猴年马月两人才会凑到一起。
青花越想越觉得恨铁不成钢,复顿时分外哀怨的看了慕流苏一眼:“主子难道不知道有叫古话,叫做‘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么?”
慕流苏刚刚夹了一块红豆酥,正准备送到青花口中让她尝一尝,听见青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手一抖,将手中红豆酥直接落入了刚刚隔了一口还剩许多的茶盏之中,猛的荡漾起一阵水花。
一如她此时心境一般,波澜突起,泛滥成灾。
……
沈芝韵身形狼狈的回了沈府,本来想要小心翼翼的躲开沈芝兰的,却是没有想到沈芝兰已经在她回闺阁的必经之路的亭台处悠然等着了。
见着沈芝兰的身影,沈芝韵只觉得心中一抖,有些手足无措,更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不过沈芝韵并不傻,也是知晓此时此刻沈芝兰即便是背对站着她坐在亭子里,毫无意义却是必然已经知晓她的存在了。
抬手摸了一下已经干涸的头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该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之处,沈芝韵终究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沈芝兰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芝韵见过哥哥。”
沈芝兰并未转过身子,他坐在八角亭台之中,正手执一抹黑玉棋子,似乎是在冥想着要走哪一步棋,亭台之下的池水之中栽种着碧绿色的荷叶,虽然并非开花的季节,但是这种帝都贵族之家,素来都有能够让府中万花四季长开的本事,所以池水之中,除了这些荷叶之外,也有些许粉白色的荷花亭亭玉立。
微风一过,池水中的荷叶荷花也是摇曳生姿,分外动人,衬着沈芝兰暗紫色的鱼鳞服饰,越发透着几分水光粼粼的精致。
沈芝兰似乎未曾听见沈芝韵的见礼声一般,依旧执着手中棋子,纤长食指也是有一刹没一刹的抚摸着手中棋子,一副还在想着落子何处的入神模样。
然而即便是沈芝兰对她忽视如此,沈芝韵依旧没敢悄悄退去,而是分外安静的等着沈芝兰回话。
然而沈芝兰手中黑子落下之后,很快又手执了一枚白子,又开始思索下一步棋的落子之处,如此反复,当真是将沈芝韵完全忽视了一般。
起初沈芝韵还能等得下去,然而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沈芝兰依旧没有半分反应,沈芝韵揉了揉站得发麻的双腿,终于有些火大的问出声来:“哥哥,芝韵以为你有事儿相商,所以已经在此等你多时了,看哥哥对芝韵置之不理,看来是一心想要下棋了,既然如此,那妹妹就不在此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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