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拖的越久,朝堂上对于如何处置永安军按兵不动一事便争吵的越是激烈。
起初,听闻此事后的朝臣个个是义愤填膺,都想要处置萧亦,但连议数日后他们发现,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一时间的确是拿萧亦没办法。
如今登莱各府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兵乱还未曾平定,南方各省官军更是连连溃败,糜烂不止,其余等地山匪更是多如牛毛。
终于,在崇祯五年十二月月十二日中旬某日,随着一封山西邸报的到来,这种矛盾被激发到了顶点,终于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这一日,京师大风呼啸,沙尘霾动,一骑手持邸报自山西而来,从永定门狂奔而入。
直达皇城后,将这封邸报交给一个宫外的小太监,后又是马不停蹄的回山西而去。
而此刻,皇极殿上群臣正争议不休。
崇祯面相平和,但衣袖中紧紧攥着的双拳却暴露出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听着阶下这些朝廷重臣的争吵,崇祯心中愈发觉得不耐烦。
虽然争议声很大,但太监那特有的尖刻嗓音仍是传到了殿上所有人的耳中。
“皇上,不好了,辽州...辽州!”
看着这名风风火火赶来的太监,殿上的诸臣皆是满脸的惊慌神色,崇祯闻言则是猛的从龙椅上站起来。
指着这太监的手都有些颤抖,面色潮红,急促的问道:“快说,辽州,辽州如何?”
崇祯的所问也是殿上群臣所想,这太监哪里见到过这种场景,见众人目光聚齐而来,当下是变得战战兢兢,抖动着身子伏跪到地上,疾声痛哭。
“陛下!辽州...失陷了!”
闻言,崇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然方才见到这太监的惊慌模样,崇祯心中已经有了些预料,但听到这话仍是一时难以接受。
颓然坐了回去,喃喃不已,见了崇祯的样子,殿上群臣也是愁眉不展,束手无策。
现在山西的局势愈发不可收拾,贺人龙、李卑、艾万年三将率本部进关中后,并未有好转,反而更是接连传回兵败消息。
宣大总督张宗衡、巡抚许鼎臣内争,皆欲以三将兵为己部,贺人龙等初到,一时间总督、巡抚不合,竟不知遵何人号令,无所适从。
借此时机,农民军趁机入据磨盘山,共商后分其众为三。
一部由阎正虎率领,占据交城,直逼太原府城;另一部由邢红娘、上天龙共同率领,占据吴城,进逼汾州;最后一部声势浩大,由紫金梁、张献忠率领,接连攻陷沁州、武乡各地。
十二月中旬,农民军陷辽州。
攻陷辽州后,农民军声威达到顶峰,每日望风而投者甚众,张献忠处死知州李呈章、乡官杨于楷、张友程,紧接着举人赵一亨、侯标等人一并处死。
听闻此事后,朝野更加震动,农民军在山西境内攻城略地,辽州都已经被攻陷,若是汾州失陷,下一个恐怕就是太原府城了。
若是提到太原府城,就不得不提到晋王。
朱棡是朱元璋与马秀英所生嫡三子,为明成祖朱棣之兄,于洪武三年四月封晋王,十一年就藩太原。
第十一代晋王朱求桂薨逝于崇祯三年十一月,其子朱审烜现在还不是晋王,前些年袭为晋世子,按历史上发展,朱审烜崇祯八年才会封为晋王。
不过即便如此,那阎正虎率领的一部农民军一路告捷,紧逼太原一事也让朝堂惊动。
晋世子朱审烜知道农民军直奔太原而来,自然是惊恐异常,连连向朝廷告急,接到晋王府告急后的崇祯皇帝更是显得坐立不安。
崇祯皇帝听着殿上激烈的争吵声,不知缘何,对群臣更加厌恶,直接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帮大眼蹬小眼的臣子。
一旁侍立的司礼监秉趣÷阁太监王承恩跟了崇祯多年,自然猜到了崇祯的心思,当下是上前尖声道。
“皇帝身子弱,吹不得风,退朝吧~”
......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例的朝拜之后,群臣便即四散离去,离去时仍是对此事议论纷纷,周延儒刚刚转身,却感觉到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当下一回身。
“哦,原来是王公公。”
眼前的王承恩看着离去的群臣,阴阳怪气的道:“哎,这些日子,陛下为永安军这事可是操碎了心哟~”
周延儒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知公公找我来所为何事?”
王承恩笑了笑,说道:“这是奉了陛下的口诏,说是大殿上不如中书房清净,是赏还是罚,今日总是要拿出个章程来。”
闻言,周延儒当时便明白了,拱手告了声罪,随着王承恩去了。
到了中书房,却并没有见到崇祯皇帝,而看见了当今礼部尚书温体仁,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兵部尚书张国维、吏部尚书、户部尚书等一干的朝廷大员。
王承恩走到前面,说道:“好了~,人都到齐了,今儿在这中书房里的可都是咱大明的顶梁柱,皇帝让咱家叫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今儿在这议一议,到底是赏还是罚,到了得拿出个章程来。”
闻言,温体仁率先出列,看了一眼王承恩与周延儒,拱手道:“现在这形势可不容乐观,依本官看,还是要对萧亦温和对待,让永安军与贼寇互相消耗为上。”
众人闻言议论半晌,皆是连连点头,王承恩也是不断在点头,他自然知道崇祯皇帝是怎么想的,只是有些话,是不能身为皇帝的崇祯亲自去说的。
想到这,崇祯皇帝看了一眼左侧,阴阳怪气的道:“骆指挥使,若是咱家没记错,锦衣卫在大同可还有不少细作吧,萧亦到底是想要什么,说说吧?”
闻言,骆养性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道:“说来惭愧,这大同的卫所不是没有,但整日报上来的也都是些说萧亦如何如何好的话,就连家小都不声不响的接到大同去了...”
闻言,屋内的众臣都有些惊讶,骆养性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这大同镇的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是被那萧亦收买,就是被取代了。
看着中书房中各位重臣的震惊神情,骆养性也是哭笑不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
“不过消息还是能传回来一些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萧亦指使...”
闻言,周延儒沉吟道:“说。”
骆养性见状则是一咬牙,道:“据大同镇细作传回的话,说是那萧亦整日称无权干涉山西事务,非要个山西总兵的名头,才肯率永安军南下。”
听到这话,堂中的大明柱石们个个都是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