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庞文澜微微一挑眉头,颇有兴趣的问:“你能理解他些什么?”
“堂哥为了果敢共和军的事业,先是颠沛流离,到处转战,接着又在果敢特区政府卧底数年,称得上是忍辱负重。”庞劲东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面对现在的这种局面,换做任何一个人,情绪都可能会有些失控…”
庞文澜点点头:“难得你这样通情达理…”
庞文澜不是独自进來的,身边还陪伴有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比庞文澜要年轻一些,精神烁烁,看得出身体格外的硬朗,可见军旅出身的人真的是不一样。
他叫黄秉忠,果敢共和军的元老之一,当年是四爷爷的贴身侍卫,后來担任了果敢共和军第一营的营长。
虽然他现在已经退居二线,但是军中很多现任军官都是他一手提携起來的。
或许因为是贴身侍卫的关系,因此庞文澜对黄秉忠非常的信任。
根据庞劲东的了解,果敢共和军最初安扎到长箐山的时候,庞文澜由于太过忙碌,因此将所有家庭方面的事务都交由黄秉忠处理。
黄秉忠这时插话进來,冷冷的对庞劲东说:“你如果不能想办法反败为胜,情绪失控的就不止一个沈佩绂了…”
黄秉忠这句话从字面上挑不出毛病,可语气听起來倒像庞劲东把事态搞到今天的地步,庞劲东成了罪魁祸首。
庞文澜的几个子女是黄秉忠看着长大的,其中有几个,比如长子庞天宠,跟黄秉忠关系非常好。
因此庞文澜一家人从上到下,与黄秉忠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庞劲东虽然也是庞家的人,却毕竟是外來的,两手空空的到了长箐山之后,先是发生了庞天啸和庞天彪的反叛,接着又越过庞文澜的儿孙们,直接当上了果敢共和军的副总司令,这让老人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对于庞天啸和庞天彪的那件事,虽然黄秉忠明知谁是谁非,但回想起他们童年时天真的笑脸,始终认为是庞劲东破坏了这一切。
如今在黄秉忠看來,庞劲东简直就是不祥之物。
虽然明白黄秉忠的这种心态,不过庞劲东还是很不满:“我上有总司令和特区政府主席,下有好几万号弟兄,如果大家都沒有办法力挽狂澜,我一个人也是独木难支…”
黄秉忠略微缓和了口气:“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沒有什么办法…”
庞文澜听出了话里的火药味,看了看黄秉忠,出來打圆场说:“现在正是群策群力的时候,如果谁有什么好主意,就贡献出來吧…”
庞劲东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去北方求助…”
庞文澜一挑眉头:“你真这么想?”
庞劲东笑着耸耸肩膀:“大不了做秦庭之哭。”
让庞劲东沒有想到的是,庞文澜猛地一拍桌子:“不许你去北方…”
庞劲东怔了一下:“为什么?”
庞文澜又猛地拍起了桌子,而且是连续不断的拍,一边拍着,一边一字一顿的说:“我庞文澜就算死在长箐山,也不要他们的一人、一枪或者一毛钱…”
庞劲东算是明白了,这是政治理念上的分歧,这也就是为什么距离国境线这么近,这些年來四爷爷却从未回过祖国。
“四爷爷,我认为我们中华民族最大的悲哀就是,基于各自的观点立场总是闹内讧,尤其在政治方面…我认为这些其实都不是大问題,至少不是根本性的原则问題,只要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那就是追求中华民族的繁荣与昌盛,那么其他任何分歧都可以坐下來谈…”庞劲东叹了一口气:“尤其是现在这种时期……”
庞文澜用力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了庞劲东的说教:“不要和我废话了,总之我信不过他们…”
“四爷爷……”庞劲东深吸一口气,继续试图说服庞文澜:“我知道你耿耿于怀过去的一些事,但如今已经不同了,那片土地不是你原來想象的那个样子…尤其是现在这种时期,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将您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事业化作乌有…”
黄秉忠在旁边冷笑一声,支持庞文澜的观点:“北边只要不给我们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帮忙?”
黄秉忠的这句话倒是提了一个醒,让庞劲东猛然意识到,庞文澜对北方的成见是有多方面因素的。
当年的国内战争是一层,还有一层就是残军败退到MD后,国内曾经派兵帮助MD政府征剿。
那是特定历史时期的错误决策,今天的Z国已经甩掉了那个时代,但庞劲东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只得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庞劲**然注意到,往日里经常陪在庞文澜身边的杨家威,这时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回想起杨家威最近几日來都不见踪影,这给了庞劲东一个很好的借口岔开话題:“四爷爷,杨家威呢?”
“我派他去了克钦邦,他的家族十分庞大,很多人都在克钦独立军中。我想让他发动自己的关系,把克钦独立军争取过來…”或许是因为刚才火气太大,庞文澜说起这几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劳累。
庞劲东不得不佩服这位四叔祖,原來杨家威也是一个伏笔,这些年來他做了很多工作,积累下來了庞大的力量,根本不止是摆在明面上的果敢共和军。
黄秉忠犹豫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声音问:“总司令,咱们眼下的资金困难……”
这个问題不是问庞劲东,而是问庞文澜的。
尽管庞文澜名义上已经退休了,但是黄秉忠仍然习惯称呼他为总司令。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庞文澜一挑眉头,反问:“能用的钱就这么多,你说怎么办?”
庞劲东从帝国控股集团抽调的资金已经到位了,听到黄秉忠的这句话,庞劲东想要告诉四爷爷,自己会再拿一笔钱出來。
但是庞劲东很快却发现,黄秉忠的话好像另有所指。
事实的确如此,黄秉忠试探着问:“要不,先拿那笔钱暂时用一下?”
庞文澜挑起的眉头汇拢到了一起,阴仄仄的问:“哪笔钱?”
黄秉忠知道庞文澜是明知故问,可话既然已经说出來了,索性鼓起勇气挑明了:“就是……就是二少爷的钱……”
黄秉忠所谓的“二少爷”只会是指一个人,那就是庞文澜的二哥、庞劲东的二叔祖庞文涛。
对于自己这位尚在人世的二叔祖,庞劲东从未听四叔祖提起过,而且四叔祖和二叔祖似乎也沒有什么來往。
按照四叔祖重视家人和亲情的性格,好像不应该这样。
如今,庞劲东对这位二叔祖一无所知,只是知道他可能在T。
庞劲东一度想问问四叔祖,却一直沒有找到机会,倒是私下里问杨家威,可杨家威又不愿意多说。
这个时候,听黄秉忠说出的话,庞劲东的疑问不但沒有解答,反而心里还多了一个:“怎么二爷爷在四爷爷这里还有一笔钱?”
庞文澜用力的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刚才的决绝:“我死也不要用他的钱…”
黄秉忠叹了一口气:“可这毕竟是二少爷的一番好意…”
“好意?羞辱我还差不多…”
“将军,您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过固执,凡事认准了死理,就死钻牛角尖…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沒有几天活头,有必要耿耿于怀当年的一些小摩擦吗?…现在情况这样危急,更是应该变通一下才对…”黄秉忠在正常情况下,断然不敢顶撞庞文澜,但是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索性直言不讳,把多年來积压在心底的话全说出來了:“将军,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我对您是怎么样的,您很清楚,我说的话也都是为了您好…”
看着这个人如其名、忠诚不二、追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庞文澜有些泄气了,态度跟着缓和了下來:“秉忠啊,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一旦这样做,就证明这几十年來,我庞文澜错了……”
黄秉忠张了张嘴,沒有再说什么,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庞文澜点点头:“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这件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庞劲东看着四叔祖沧桑的脸庞,把刚到嘴边的问題又咽了下去,决定以后另找机会问二叔祖的事。
庞文澜转而对庞劲东说:“眼下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好主意?”
庞劲东本來要到北方寻求援助,但由于庞文澜坚决反对就只能作罢了。
庞劲东想了想,回答说:“我现在能够想出來的,就只有一个字……‘拖’…”
庞文澜看着庞劲东思索了片刻,然后拍了拍手掌,大笑道:“好主意…”
这个提议被采纳了,很快的,果敢共和军改变了战术。
过去果敢共和军是与MD政府军正面对抗,如今开始化整为零,打起了游击战、运动战,到处和MD政府军捉迷藏。
MD政府军无法捕捉到果敢共和军的主力,白天的时候,经常被果敢共和军的散兵从身后打冷枪。
等到了晚上,MD政府刚刚就寝,两颗手榴弹扔到了帐篷里,或者就是机枪一顿狂扫。
等到MD政府军展开战斗队形进行搜捕,果敢共和军早就不见人了。
对于高度机动的大量小股敌人发动的攻击,就连最强大的M国都沒有行之有效对策,何况是战术理论和装备都极为落后的MD政府军。
战争由此进入了一个很有戏剧性的阶段,双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只不过MD政府这只猫并不是黑猫警长,而是倒霉的Tom,果敢共和军这只老鼠则是Jerry。
尽管MD的Tom被果敢的Jerry耍得团团转,不过貌埃大将和通莱最初却不以为意。
他们乐观的认为,当战争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就意味着果敢共和军将要失败了。
游击战和运动战只能拖延他们灭亡的时间,MD政府军不需要着急,只要从容的将他们慢慢收拾掉就可以了。
貌埃大将甚至还给通莱算了这样一笔账,果敢共和军能够发动起來的力量都已经发动了,现在他们每阵亡一个人就少一个人,而MD政府军阵亡一个人,则可以补充进來十个人。
考虑到后勤补给的困难和弹药的消耗,拖也能把果敢共和军拖死。
然而,通莱私下里却认为,将要被拖死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果敢共和军是在用空间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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