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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离婚(1 / 1)

新的一年开始了,鹏祥又在村里上学了。他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上课的时间紧了,连星期天都的上课。

虽然,他拉下了那么多的课,但是,学习上他并不感到吃力。不过,他的性格变了,整天的闷声不响,呆坐沉思,满腹愁事,独来独往,见人不语,低头而过,象是在逃避什么。

每天放学回家,他除了做作业之外,就去湾边给刚买的那头小黄牛淘草,打扫牛棚。他太喜欢那头小黄牛了,每次拌草,小黄牛就用那双和蔼的大眼睛望着他,有时还用那刚露出来的小脚儿轻轻的拱他,十分友好的和他亲近。鹏祥总是爱抚摸着他的小角玩,还用扫帚扫净小牛身上的土,给它扫得干干净净。

为此,娘经常夸他,他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再没别的事,他就捧出丽霞送他的风铃,看一会儿,听一会儿,陷入了沉思……

建筑队的事定了,公家买了些用具,王森和王安凑了些架杆就算开工了。

但是,等了很长时间却没有活下来,贾平失去了耐性,没言语声就跟别的建筑队干活去了。

从此后,他很少再去王森和王安家里,看样子他退出了。

鹏程在家里玩够了,王森又让他跟别的队去干活了。

单位里忙得不可开交,宋昌和在家主管盖办公室,王森忙着采购机械,联系业务。职工们干劲也很大,单位进入了鼎盛时期。

单位有钱,上边的领导看得起,李纯、刘新喜一天两头的来,有时还帮着王森联系业务,他们关系很好,王森成了大红人,有本事,有魄力,这是李纯和刘新喜常挂到嘴边赞美王森的话。

他们对宋昌和的看法却不怎么好,很少到他的屋里去,这自然引起了他的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而王森呢,有些事根本不和他商量,甚至有些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擅自做主办了,根本没把他这个主任放在眼里,他就越来越对王森不满。

不过,他也很佩服王森的工作能力,有些事情,他想都不敢想,王森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办到。再说,王森对他还是很尊重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的一些想法和意见王森也能接受,有时还不谋而合,他自知是个实在人,更知王森也是个实在人。因此,虽有不满,碍于情面也很难说出口。王森做的过份了点,他也只好忍着。

白凡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时不时在宋昌和的面前露出对王森的不满,挑拨两句,试探他的反映。最后发现他默不作声,不再反感,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有事没事的到他屋里和他靠近乎,并不失时机的流露出对王森的不满,以博得他的好感。

当然,在王森的面前,他又流露出对宋昌和的不满,并恰倒好处的给王森戴高帽子,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一天,清博兄弟俩正往地里运粪,忽然接到了法庭的传票,是村长送来的。问其原因才知,离家出走多年的前妻把清波告上了法庭,要求和他离婚。

咋听到这个消息,一家人吃惊不小,乱作一团。清波除了流泪,一句话也不说。董翠丽就知道哭,谁也劝不住。

献之是最有注意的,村里的红白事都是他说了算。可是,到了自己的家事,他却没了主张,大发脾气,不是骂老伴无用,就是骂儿子草包,并把碗摔碎在地上。村长来劝了一番,他才镇静下来,也是老泪纵横,恨自己怎养了个这么窝囊儿子,连老婆孩子都守不住。

已经这样了,离就离吧,主要放心不下的是孩子。孩子走时刚满月,十几年过去了,孩子怎样了,还认不认这个家,还认不认他这个窝囊爹?强留下孩子是不可能的,唉,献之叹息着,愁眉不展,一家人在悲痛中,谁也没有吃饭。

清波呢,他躲到了自己的三间破屋里,大哭不止,谁也叫不开门。泪流干了,木呆的如魂儿出了窍。想啥呢,啥也想不出,他从小就胆小如鼠,遇上点事就象天塌下来似的,怕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藏起来。

如果上法庭,面对法官,想着,他不寒而栗,他还从没上过法庭呢,怕归怕,想到明天就能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他有了一种渴望,是绝望中的希望,不管怎说,是她对不起自己,法庭总不能向着她。儿子长得什么样了,和自己一个摸样吗,上学了吗,会认他这个爹吗,会叫他爹吗?抛弃他而去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又找男人了,他满是恨,自己当牛作马任她驱使,任她打骂,一切依她,自己从来没有怨言,她还是走了,走时把他骗出去,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连被子面也撕下拿走了,留下一个破烂的家。十几年来,哪有一天舒心的日子,伤口里满是血,现在又撒上把盐,他痛不欲生。

他在泪水和烟雾中睡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妻子和儿子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儿子长得很高大,一口一个爹的叫着,他好喜欢,妻子向他诉说离别的痛苦,给他做好吃的饭菜,他吃得好香,妻子还递过来一瓶好酒,他喝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感激的看着心爱的妻子。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刮得昏天地暗,飞沙走石,妻子变成了一只凶猛的恶狼,撕吃着他的肉,吃得他血水横流,白骨森森,那血盆大口……

他惊叫着醒来,家人惊慌失措的推门进来,才知他做恶梦了。醒后,他大声的痛哭,跟个老娘们似的,一家人陪着落泪,气得献之打了他几巴掌,也是老泪纵横。不离是不行的,法律有规定,分居一年后就可离婚,何况已经十一年了,婚姻是名存实亡,这些,献之都清楚。关键是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是把孩子强留下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跟他妈惯了,走时刚出满月,孩子对这一家人是没有记忆的,把他强留下来不可能,他怎能习惯?再说,就清波那个无用样,自己活着还好,要是早走了,孩子成人也是个问题,孩子跟了他,恐怕饭也吃不上,唉,还是随孩子吧,愿意留就留,愿意走就走。献之把意思说出来,没有人反对,因为都了解清波,他是没能力抚养孩子的。董翠丽流着泪烙好了炊饼,让清波捎着给孙子吃……

献之、清波、村长,三人早早的来到了乡政府。献之去找王森,他熟人多,出点啥事他能解决。可是,他到泰安购机械去了。

开庭了,原告席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和个小男孩。庭长让清波坐在被告席上,清波浑身抖个不停,脸骇白,他看了眼已经认不出的妻子和长大的儿子,竟低头不敢再看。

法官问他,他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献之请求作为儿子的代言人,法庭允许了,献之和儿子坐在了一起,他回答着法官的提问。中年妇女看着低着头的丈夫,满是可怜,她俯在儿子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儿子懂事的点点头。

法官要小涛站到父亲的一边去。

小涛慢慢的走过去,他叫了声爷爷,献之抱起孙子老泪纵横,小涛又叫了声爸爸,清波紧紧的把儿子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小涛楞楞的看着他,任凭他抱着。

法庭上所有得人都为之感动。法官让清波领了孩子出去一会儿。清波擦了把泪,领了孩子走出了法庭。

儿子跟着他啥也不说,他领了儿子啥也没问。在供销社,他给儿子买了个黄色的书包和一支钢笔,还有很多好吃的,连同捎来得炊饼塞了满满一书包,他看着儿子,端详了半天,嘴蠕动着,光流泪,就是说不出话来,儿子轻轻叫了声爸,他点了点头,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又上了法庭,法官很顺利的判决了,把孩子判给他妈妈抚养,清波可每年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并且有探视孩子的权利。

最后,法官把小涛叫到身边指着清波说:“那是你的亲爸爸,还有你的爷爷,都是你的亲人,以后长大了可别忘了老家,回来看看。”小涛很懂事的点着头。

献之把孙子搂在怀里,告诉他要记着家里的亲人,又把五十元钱装到孙子口袋里。儿子要走了,清波搂了他紧紧不放,他啥也不和儿子说,就知道流泪。妈妈在叫他了,小涛挣脱了这个陌生的爹,跟着妈妈头也不回的走了……

冬梅从淄川回来,听娘说小淘回来了,饭也顾不上吃,匆忙去叫上春梅去看侄子,等他们赶到乡政府,小涛已经坐车走了。

看到镇府大门口痛不欲声的弟弟和叔,春梅生气的说:“就这样让她带孩子走了,她骗了咱这些年,把清波也耽误了,怎也得说道说道,这个害人精。你们怎不留住孩子?”

春梅还要埋怨,献之打断了她的话,“留下孩子干啥,将来你们管他,指望他还不把孩子害了。这样更好,他要是大了有那个心呢就回来看看,认认老家,没那个心呢就算了,命里担不起这个孩子,已经这样了,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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