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泰终于问起沙苑大战那三千兵马的事,严冲立刻觉得紧张得喉头发干,望着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道送命题啊。
他见宇文泰还是那般平淡地看着他,说:“玄成他……他喜欢阿盈……他那个时候不知道阿盈有心上人,便跟她提了这个条件,阿盈当时也同意了,不管结局如何,只要她活着,就会回来和玄成完婚。是我猜破了阿盈喜欢公子这件事情,我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几年拉起的三千人去送死……玄成得知之后大怒,认为阿盈是在利用他,便将阿盈赶走了。可是阿盈走了没几天,他又实在不放心,便让我带着三千人去找阿盈,这才能一同去沙苑。”
宇文泰倒是想起一件事:“季玄成那时没去沙苑。”
严冲无奈地轻轻一笑,道,“那孩子,知道阿盈喜欢的是个如此身居显位的大人物,自卑,闹脾气,连阿盈都没脸再见。他只要我带了四个字给阿盈:婚约作罢。所以……公子就不要怪他了吧。”
见宇文泰若有所思,严冲补充道:“公子,阿盈其实……一直都不知道玄成喜欢她。她一直以为玄成是小孩子脾气闹着玩。”
宇文泰不由得一笑。那家伙,那样聪明灵秀,却从来都不懂男人的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负于身后,转身要回屋,严冲在后面追问:“公子,阿盈……你要怎么办?”
这一次,宇文泰回过头,正色说:“我不会放弃她。”
“可是若去晚了……阿盈的处境那样危险,”严冲觉得,玄成那样闹也不是没有道理,“若去晚了,阿盈她若是被那个叫高肃的坏人……”
“我不在乎。”宇文泰看着他,目光沉着而坚定,“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她是冉盈。”
说罢转头大步而去。
玄成这一闹令他头目清明,前几日的伤感、颓丧和犹豫都一扫而空。
连季玄成这样的流民都舍得为了阿盈去死。何况他才是那个和阿盈有过生死盟约的人。
他既活下来了,就不要在空洞虚无的思念中度过一生。
他要夺回长安,倾全国之力攻打高欢。到那时,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管她是否愿意,他都要将她带回来,娶她为妻!
他还是那个雄心万丈的宇文泰,他的妻室,必须是、只能是冉盈!
目送着宇文泰离去的身影,严冲才想起一旁还站着竹羽。
这些日子以来,宇文泰心里揣着一堆心事,恐怕没有察觉,可竹羽的一些细微的小心思严冲却看出来了。
但是他更明白宇文泰和冉盈之间是怎样一种深重的情感。他亲眼见过冉盈为了他舍生忘死,也亲眼见过宇文泰对她是多么痴迷。
那是一种跨越了仇恨和偏见、跨越了背叛和伤害的爱情。
就算此时他们两个局中人看不到未来,可严冲却知道,只要冉盈能活下来,就一定会回来。那时沙苑之战他就看出来了,冉盈把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的一切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此时他见竹羽愣愣地看着宇文泰的背影出神,轻声说:“竹羽,他不是你该想的男人。”
竹羽一愣,脸猛的一红,又迅速地白下来。
她十分窘迫,低下头说:“你在乱说什么?”
“你越不过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去,分量太重了。他心里只有那个人。”
竹羽小心翼翼地问:“是你们说的那个阿盈吗?她如今生死不明……她到底哪里好?”
毕竟是年轻,懂得自己的优势所在,又因容貌出众而生出几分野心。可这野心还没露头就被打击,自然是不甘心,想要问个明白。
严冲听她这样问,反而一笑,抬头将目光投向天际的云霞,说:“她哪里好……要说聪明,漂亮,能干,很多女人都是。可她会让你知道,一个女子的价值不仅仅是以色事人,或是献媚讨好。她会让你知道,一个女子,若她的心足够大,她也可以站在风头浪尖上,迎向一整个时代。——她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女人。”
竹羽听了,怔怔地顺着严冲的目光也看向天边赤色的云霞,心中五味杂陈。
乐安郡是卧于东海之畔的丘陵,一个一个的小山接连起伏,如大地上涌起的波涛。
华美的乐安王府在郡治临济依山而建,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据说因为过于华美奢靡,高肃还被高欢当面训斥过。
在王府的最里面,有一个独进的小院,叫昭温院,这座院子精致华丽,楼阁亭榭,雕栏玉栋,从前是高肃的最爱,却一直锁闭着无人居住;
而最近的临济城里纷纷传言,如今的昭温院中,住着一个高肃十分重视的人,也许就是未来的乐安王妃。
此时王府的鹅卵石小径上并排走过两个侍女,手中都托着一只紫檀木的托盘,两只托盘上都放着什么东西,神秘地用银丝红布盖着。
走着走着,一个侍女说:“王上自从洛阳回来,越发的奇怪了。这昭温院里的也不知是谁,只见王上一件件奇珍异宝送进去,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他却也从来不恼。”
另一个说:“可不是么。也不知是哪里带回来的女郎,这样骄矜。王上该不是真像外面传言的那样要娶她吧?”
“你也听说了?可王上的妻室自有天子和渤海王安排,哪里轮得到那样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
“说得也是。大概也就是王上一时兴起才百般讨好。等过阵子没准人就不在昭温院了。”
第一个说:“那女郎也是奇怪,自从进了昭温院就差不多是被软禁着,连院子也不能出。可她不哭也不闹,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昭温院的守卫面前。两人立刻闭了嘴,低着头过了守卫,来到正厅门口。
精致华美的小花厅,又是个书房,平日里门都是敞开着。
两人走进去,见乐安王带回来的那女郎正在书案前自己和自己打棋谱,不禁对视了一下,捧着手中的托盘走上前,将托盘放在案上,说:“乐安王又有礼物送给女郎。”
说着伸手掀开罩着的红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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