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舒之百思不得其解,又想起酒鬼老人宋启先的话:洞天必须用钥匙才能进去。仔细思考之后恍然大悟:现在这片天地其实并非器物洞天,而真正的洞天应该隐藏在这道门的后面。此时,他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推测。
宋启先昨晚曾明确告诉过他,每件器物洞天的开启方式都不一样。那么,酒鬼老人宋启先应该也没有办法开启这扇石门,真正能够仰仗的力量还是来源于自己。既然自己的意念能够进来这方天地,那么表明这么器物已经认主,找到钥匙只是时间的问题,倒也不急于一时。
简舒之准备将血玉吊坠器物空间内的部分意念收回,发现那枚刺青小剑又不安生听话了。
刺青小剑似一道青色闪电瞬间闯入器物空间,在器物空间内变成一柄寒光飞剑,这柄飞剑不停在简舒之的意念汇聚成形的小人面前徘徊飞旋,如同一名蓬头稚子撒欢乱窜并不时的撞击岩壁。
简舒之对此颇为无奈,他尝试着与这柄飞剑建立沟通。无奈飞剑如同蒙童并未开窍,根本不受控制。这种怪异现象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青色飞剑动作迅猛快捷,去来无影踪。以简舒之的感知,根本感受不到它的运行轨迹。岩壁之上发出脆响,又多出几道新的刻痕,壁上刻画的谜团也随之解开。
简舒之暗自发笑,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简舒之的心神完全被青色飞剑所吸引,完全沉浸在器物空间之中,房间之中的躯体已经没有了感知,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对于酒鬼老人宋启先的到来,他并没有判断和感知到。
酒鬼老人宋启先一探简舒之的鼻息,瞬间明白了这种境况,便安心守在一旁。此刻若是不小心被人惊扰刺杀,简舒之只能一命呜呼,神佛难救。
器物之中,青色飞剑来回穿梭,最后在无意之中钻入钥匙孔洞之中。刹时,飞剑停止了躁动,光华慢慢消散,石门开始发出异响。只见那扇石门缓慢开启,刺目强光从缝隙之间透出,一股被尘封千百年的霉味也随之发散出来。闻之,简舒之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漫天灰尘消散,石门已经完全开启,简舒之的目光落在那枚飞剑之上。原来依附在自己皮肤之上的青色刺青小剑竟然是打开这方洞天的关键所在,它就是传说中的器物钥匙,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简舒之暗自感叹自己的运气不错,查看四周一遭,意识到没有什么危险。他便挪动双脚,步入这方洞天之中。这方天地比门外的空间确实大出不少:洞天之内烟雾缭绕,如同登临仙境,视线及处,有三间茅草小屋依附万年古松而建。古松生机盎然,盘根错枝;茅宿年久失修,摇摇欲坠。屋前一方池塘,有青莲数株冒出尖角。微风吹拂,莲花摇曳,荷叶轻摆,水波微漾。
进入茅舍之中,灰尘满积,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茅屋屋顶有几处破损,好在洞天之内没有日月星辰的转换,也没有风雷晴雨的变化,倒也不用在意天气变化会有影响。不过,以简舒之的性格,屋面破损肯定会去修葺,这又是后话了。
正堂之中,悬挂一副黑底烫金匾额,上面刻字写道:藏锋敛锐,匾额下面是一副万里江山图,条案靠着正堂墙壁摆放,上面两只烛台和几只瓷盘。堂中连一张椅子都没有,两边的房间更是空空荡荡,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绝不为过。
简舒之左顾右盼,这方洞天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快便里外看个通透。他开始收敛心神,悠悠转醒……
醒转之后,简舒之一不小心看到刚才发生在酒鬼老人身上的滑稽一幕,于是有了后面故事的发生。
酒鬼老人听完简舒之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略微沉思,大胆推测说道:“如果所料不差,这枚器物的价值远远大于眼前所见,你要好生保管。”
简舒之从未见过酒鬼老人有过如此真挚神态,便将他的话牢记在心,点头称是。
“每个人机缘有深浅,通常让器物认主后,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寻找才能得到洞天钥匙,今日发生在你身上的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老头子也是第一次听闻。由此,可以判断得出你必是那福缘深厚之人。”酒鬼老人宋启先慢慢站直身体,活动一下筋骨,开口笑道:“坐着听你讲半天故事,我这老腰差点要断掉!”
简舒之和他开起玩笑,“要不给您老捶捶肩捏捏后背?”
酒鬼老人宋启先捋了捋花白胡子,拔开葫芦嘴,将最后的一滴酒倒入口中,嘴里咂巴出声。看他面色红润,面露享受的神情,简舒之自问:酒,有这么好喝吗?
酒鬼老人把空葫芦递给简舒之,说道:“其实,你那器物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最为珍贵的东西应该是那枚刺青小剑。”
简舒之的感受竟然与酒鬼老人的意见不谋而合,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宋老您见多识广,能判断出这东西的来历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头子眼界浅薄,对此却是爱莫能助。”
简舒之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对赠送自己吊坠的那名道人的身份更上了一份心。要是哪天再次遇见,定要请他喝酒,更要还他一份人情。
宋启先打着呵欠,又伸了一个懒腰,似乎酒意上涌睡意来袭。“你那枚刺青小剑已化形显灵,在我看来乃是高人手笔,确实厉害……如果它能物化外显,那更是一大杀器。现在和你讲这些,还有些为时过早。等你真正踏上武途,再和你细细研讨。”
简舒之朝着宋启先问道:“那我岂非太暴殄天物啦?”
宋启先哈哈大笑,“所言不差。”
这一老一少一问一答相谈甚欢。
……
吴轩声从皇城回来之后,一直闷声坐在书房里。
葛夫子外出会友回来后,踱步到了书房,正瞧见吴轩声坐在椅子上发呆,神色有些凝重。葛夫子没有出声打扰,静静走到书架旁边,拿起一本册子,随手翻看。
这本册子记载的是一些民间鬼怪杂谈,葛夫子翻看几页之后,被书中内容吸引,再也不顾讲书形象,坐在地上看得入神。“轩声老弟,今日从朝廷回来之后,为何一直闷闷不乐?”
吴轩声慢慢回过神来,叹息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朝中的事情,不谈也罢。”
葛夫子嘿嘿一笑,说道:“老弟这可是把我当作外人了!关于庙堂中的事情,民间多有耳闻,并不是什么秘密。”
吴轩声并未反驳,说道:“坊间传言虽不足信,但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葛夫子点了点头,双手轻轻合上书页,讲藏书放回书架,移步到吴轩声书案侧边坐下,说道:“大相公在朝中只手遮天并不是秘闻。早年尚有‘右党’能够与之周旋,不使一家独大。可惜天嫉英才,吴大公子英年早逝,‘右党’被大相公左右肢解溃不成军……论阳谋当朝确实无人能及。”
吴轩声沉声道:“夫子所言甚是。”
说完之后,吴轩声久久沉默,最后一声长叹。“愚兄并非英年早逝,而是被人构陷而死!”
葛夫子对此并不吃惊,说道:“但请老弟放心,此事必定不入第三人耳。关于吴大公子的死因,你我早已心知肚明,不是吗?关于庙堂现状,远在春秋学院之时,便有预见。先帝驾崩之时举国悲痛,大相公遥领遗诏作为扶龙之臣,辅佐尚为年幼的皇子登基称帝,那时便已埋下祸端。而另外几位受先帝遗诏册封的能臣因年事已高,渐渐不理朝政慢慢退出庙堂,导致大相公在朝中一言九鼎,近乎没有对手。再者天子年幼,对大相公信任有加,大小事宜皆由其把持,从而导致大权旁落,尾大不掉。更遑论以后的事情了……”葛夫子话如刀锋,无比犀利。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处于悲愤之中的吴轩声,便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低声问道:“你有想过为兄长复仇吗?”
吴轩声闻言,目光中露出坚毅的神色,坚定不移的说道:“不仅要为兄长复仇,也为天下百姓。”
葛夫子闻言肃然起敬,对吴轩声的胆气无比钦佩,说道:“只可惜没有美酒!”
吴轩声对着葛夫子抱歉微笑,心里默默说道:“这杯酒就先欠着吧,哪天不幸落败走投无路,那时再请你痛快畅饮,也不枉相交一场。”
……
简舒之在府中没有找到胖子,便将手中的葫芦放在胖子的房间。心想着胖子是一个不安生的主,这会儿要么是在府中搭讪哪个好看的丫鬟,要么会溜出府衙在京师闲逛,他便和酒鬼老人宋启先告知一声。
简舒之看着房间一地狼藉的模样,便去找府衙的管事,看看能不能请到一名木匠将之修缮。
管事是个伶俐人,在简舒之表明来意之后,拍着胸脯说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安排就可以了。
简舒之便也省了一份心,顺便问管事,哪里有人迹罕至的僻静处。
管事没有多问什么,仔细想了想,说道:“长平街往南隔着两条街的地方,有一处老宅。因为闹鬼多年没有人住,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家,倒是僻静!”
简舒之谢过管事之后,就记下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