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的马车上,朱友望闭着眼,身上笼罩着淡淡的青烟,轻嗅着鎏金香炉里燃烧着的麝香,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上的楠木蛟头,左手扶额,一改之前的殷勤作风,仿佛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派龙行和蛇行去把那个凌剑双侠抓回来。”朱友望似乎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吟道。
“是。”朱友望座椅后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笃定的答复。
“还有,派鼠行调查一下这个世子,齐王虽然好色,但不至于有个异族妃子,更不用说异族嫡子了。”朱友望突然想起那个所谓的世子殿下的蓝灰色眼眸,便又加了句。
几分钟后,马车本来深深的车辙突兀地浅了几分。
言归正传,聚英楼上。
三人吃完了饭,爱娜首先说道:“墨郎,这次我来找你,一是为了逃离皇城,二则是我希望你帮我找到回俄国的方法。”
唐墨皱了皱眉头:“皇城在华北行省,你出了皇城应该直接往齐国跑,齐王最近和朝廷矛盾越来越大,你去那边不比来吴国找我更合适吗?”
“墨郎,你是不欢迎我吗?嫌弃我吗?”听完唐墨的分析,爱娜灰蓝色的眼眸瞬间蓄满了泪水。
“爱娜,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假如去齐国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回俄国了。”唐墨见这小妞泪水涟涟,急忙解释道。
“假如我去齐国,我怎么出境,没有人会帮我。所以,我能指望的只有在吴国的你。”爱娜哽咽道。
一旁默不作声的霜霜暗自腹诽道:“这狐媚子肯定是在勾引公子,当年在皇城也是这么死缠烂打我们家公子。这次霜霜不会再让你得手了。”
唐墨不知道身边这个美娇娘的小心思,见她不说话只当做是沉思,开口说道:“爱娜,我肯定会帮你,但我们正准备去皇城。”
“你去那边干什么?”爱娜来不及拭去泪水,急忙问道。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爱娜,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皇城,然后再准备去俄国。”唐墨本来打算抬手帮爱娜擦去泪水,但突兀地想起了那纸措辞极其严厉的诏令,只得强行按下双手,出声道。
“不,我不想回去。那就是个囚笼!”爱娜闭上灰蓝眼眸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那……要不你先跟我们往北走,最好就在齐国附近呆一段时间。等我们办完皇城的事就带你往俄国走。”唐墨见爱娜如此反应只能无奈地说道。
“不,洛国的皇帝肯定已经派出追兵了,我不能在北边停留太长时间。”爱娜似乎被刚才的叫喊抽尽了力气,疲惫地说道。
“那,要不你去金陵的我家躲躲吧,大洛皇帝再怎么强横也没法调查吴相府。”唐墨绞尽脑汁,对爱娜建议道。
“只能这么办了。”爱娜思来想去似乎这是唯一的出路,往北走虽然有唐墨陪伴,但是风险极大,说不定还会连累唐墨。往南走,人生地不熟,只有吴相府还算脸熟。
“那就这么办吧,我写封信给我家老头子。办完皇城的事,我就写信给你,爱娜你再往北走找个时机绕过皇城直接去齐国边境。到时候再一起去俄国。”唐墨思如泉涌,瞬间便想好了法子。
爱娜嗯了一声,说:“全凭墨郎安排吧。”
一旁的霜霜见爱娜不会和公子一同北上,心里乐开了花,仿佛怕爱娜后悔似的,急忙从身后柜子里翻出纸笔,然后随即开始研墨。
唐墨提起聚英楼自带的狼毫笔,一边写信一边暗自称奇道:“这聚英楼到底什么来头。这狼毫笔是齐国特产,贩卖到这,就是运费也得数百两银子了。这纸,也是御用之物。加上那只龙头香炉,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罪过,这地方待不得,得赶紧走。”
心中想着,笔下不停,数分钟后,一封写给当今吴相唐朴的信便完成了。
唐墨将这信交到爱娜手中,叹了口气,说道:“爱娜,我家那老头子肯定不会亏待你的。顶多两年,你就会收到我的来信的。”
爱娜收下这信,笑道:“我正好想看看我未来的公公是什么样呢。”
唐墨无奈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强颜欢笑的爱娜,只能站起转身带着霜霜准备出门。
爱娜突然站起身,从背后搂住唐墨哽咽道:“墨,墨郎,你,你不要忘了我。”
唐墨虽然看不见爱娜,但仍然听出了爱娜此时肯定已经泪流满面了。唐墨心一软,转身抱住爱娜。低下头吻了吻爱娜脸上的泪水,只感觉到丝丝的苦涩但又带着爱娜独有的忍冬香气,不禁说道:“爱娜,你放心。就算你被全世界遗忘,我也会颠覆这个世界,让他承认你的存在!”
一旁的霜霜听到这话,睁大的圆圆眼眸中泛起滔天火焰,心想:“公子从没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一定是这狐媚子勾引的。幸好她不能跟霜霜和公子去皇城,要不然公子肯定会被这狐媚子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爱娜听到这话,抬起螓首,迎合着唐墨的嘴唇吻了上去。
唐墨本打算立刻分开,但又怕伤了爱娜的心,只能维持这个状态。
最后霜霜实在忍不住了,大喊道:“你们两个要亲到什么时候?”伸手分开了唐墨爱娜二人。
唐墨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回味了下馥郁香气,对爱娜说道:“爱娜,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在金陵等我来信,我肯定会带你回俄国的。”
爱娜巧笑倩兮道:“墨郎,我等你。”
霜霜见自己被无视,更是恼火。唐墨见此,摸了摸霜霜的螓首以示安慰。随即对爱娜点了点头,转身拉着霜霜离开了房间。
唐墨霜霜二人出了聚英楼,赶忙赶往马车处。
几分钟后,换装完的爱娜带着喀秋莎坐上了马车往南赶往了金陵。
已经回到府邸的朱友望,独坐在暗室的一副书画下,书画上只有一条跟随着四爪黑龙的银钩铁画般刚劲的恶蛟和一行小字:“魄赠予弟友望,望日后蛟立从龙功绩。”
能自称为龙的,只有洛皇和几位藩王。而南陈王,名讳魄。
谁能猜到,身处偏僻南疆的陈王的触角已经伸进仅距金陵数十里地的苍灵镇了。
大洛的盛世下,隐藏着藩王和洛皇的角力以及藩王间的明争暗斗。
合久必分,从来不是句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