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到门口,左右没看到谢部长,也没看到龚队长,有士兵上前盘问他们,“你们刚才去了哪里?”语气不太友善。
陈醉上前说道:“我们刚在外面吃了饭回来。”
那人又问:“哦,回来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可疑之人?”
邹宝义道:“这外面的宪兵,还有你们这么没来由的盘问,没有人比你们更可疑了。”
段绍陵问道:“请问长官,今晚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人看了看他们,“你们是步兵科的学生?”
“正是。”
那人叹了叹,“你们还不知道,刘教官被害身亡了。”
他们陡然间只感五雷轰顶,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道:“你说什么?刘教官他......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刘教官的尸体现在在医护室。”龚队长从后面走过来,正是他带人巡逻的。
“发...生了什么事?刘教官怎么会出事呢?”他们的声音已经哽咽。
龚队长说起今晚他一直在这站岗,一个钟前刘教官离开了学校。过了半个钟,他远远听到前面传来几声枪声,枪声是从校门的东北方向传过来,他立刻带人去看,等他到的时候只看到刘教官中枪倒地,已然身亡。
他一面派人将刘教官的尸体送回医护室,一面加派人手在附近勘查。
他们急忙往医护室跑去,刚跑出两步,李丞婧道:“你们先去,陈醉,绍陵,我们去看看现场。”
两人当即停住了脚步,陈醉心想还是丞婧冷静,现在去医护室也不过是多几个人吊唁,与其难过,还不如想办法找到凶手才是要紧的。
龚队长知道他们的心意,“你们跟我来吧。”
他们向前走到一片空旷荒野之处,这附近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树木稀疏俩三棵,旁边分布着许多乱石。龚队长告诉他们刘教官就是倒在一块乱石之下,前面正对着一棵矮树。龚队长还告诉他们子弹是从正面打入,直透刘教官的心脏。
他们更是不信,以刘教官的身手有谁能敌,更别说杀他。子弹还要从正面直入心脏,说明这个人和刘教官相熟,刘教官当时根本想不到此人会对自己开枪,等他明白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刘教官对他不加防备,而且枪法如此精准。三人心中突然就想到了谢部长,又不敢说出口,再仔细一想就知道不会是他。
他们再四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天色黑暗,除了地上的血迹什么都看不出来。三人心下难过,要是早点走回来,说不定正巧可以碰上,或许情况就不一样了。
看了一会儿,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想再回去看看刘教官的尸体看看有没有发现。
“你们过来看一下。”
段绍陵正蹲在地上,月光下,看到地上仿佛有几道血迹。
陈醉和李丞婧也蹲下来,段绍陵急忙伸手道:“往旁边蹲下,别踩到我周身五步之内。”
“龚队长,有没有手电筒?”
手电筒递了过来,往地上一照,段绍陵道:“你看出来了么?”
“你们快看这里?”
两人凝视了一会儿,几道血迹像是在写一个字,旁边还有几道浅浅的指印。
龚队长道:“刘教官最后躺的就是这里,你们照的地方就是他左手摆放的位置。”龚队长也蹲了下来,血迹连着的笔画,一撇,一竖,一横,“这个怎么那么像段字的开头。”
三人同时心中一凛,明知不是段绍陵,两人还是看向了他。
李丞婧又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教官当时已经身受重伤,手上没有多少力道,一笔之中有没有写完也不一定,仅仅三笔,不能断定就是哪个字。”
陈醉道:“刘教官死前写下的名字如果不是凶手,就是和凶手有直接关联的人,我们就根据这三笔想想身边的熟人之中有哪些人的姓氏或名字以这三笔为开头,缩小追查凶手的范围。”
段绍陵站了起来,说道:“未免打草惊蛇,这件事情不能伸张,只能暗查。”伸脚擦去地上的血迹,“龚队长,这件事希望你和几位长官不要透露半句,我们一定要替刘教官报仇。”
“你们放心去查,我们一个字都不会提的。”
他们一路回去,一直在默想那三笔可以是哪些字。不知不觉走到了医护室,医护室门口站满了他们的同学,轻声地啜泣着,他们眼眶顿时发热,走了进去,邹宝儿伸手往里一指,“刘教官的尸体在里面,谢部长也在里面。”
刘教官的尸体正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谢部长坐在床边,眼神半步不离刘教官。看到他们,微微抬起了头,却不说一句话,又继续看着刘教官,他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人走到床边,白色的帆布遮过了刘教官的胸前,他们从来不知道刘教官睡着的样子这么安详。想起刘教官对他们的好,表现上严厉,暗里却是处处维护他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三人轻轻地呜咽了一会儿,陈醉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教官,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找到凶手,替你报仇。”
谢部长的眼神这时候看向陈醉,“你们可查到什么线索?”
“慢着。”段绍陵走到门口,确定没人靠近,这才示意他们把查到的情况说出来。
李丞婧压低了声音,把查到的线索说了一遍。
谢部长又问他们是否想到可疑之人,他们都摇头。
李丞婧问谢部长在刘教官的尸体上有什么发现,谢部长的推论和他们一样,刘教官是死于意想不到的熟人之手。
李丞婧希望再看看刘教官的尸体,谢部长看了刘教官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掀开帆布,向刘教官鞠了个躬,解开他的衣服,子弹竟然是直接穿胸到了后背。李丞婧端详了弹口,大吃一惊,“这子弹......”
谢部长道:“凶手是左手开的枪,伤口才会微微又偏。从子弹来看,凶手用的不是军用的毛瑟枪,而是一种更为精密的手枪,杀伤力极大,再加上凶手近距离开枪,所以才会一枪穿胸而过。”
“我有这把手枪。”李丞婧脱口而出。“陈醉,我们的那对手枪型号和杀刘教官的一样。”
陈醉平静地说道:“可是你我都不可能是凶手,你知道还有谁能有这种枪吗?”
谢部长道:“这种德国最新防守手枪在市面上出现甚少,只有各方军阀和少数达官显贵的手中才有。”
“所以杀死教官的人身份绝不简单。”段绍陵大胆猜测难道是学校高层之中的人跟教官有什么过节?”
谢部长不敢相信,可也不能放过这个可能。想将三笔笔画与所识之人加以验证,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出来,脑中一片凌乱。
他们再看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并无发现。李丞婧帮刘教官重新穿好了衣服,拉着帆布,突然一顿,从此以后真的再也看不到刘教官了,闭上了眼睛,终于还是遮了上去。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今晚要留下来守灵。”
他们想要留下,谢部长却让他们回去。
到了外面,除了门口有几名士兵把守,其他人都已离去。
回到宿舍,李丞婧再无心去关心邹宝儿,坐在那里苦苦思索怎么样能将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
邹宝儿不去打搅她,只是看她满脸忧愁,苦思无解。她独自坐在床头,突然间念头顺着月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丞婧,刚才我们分开后我就跟着去医护室,后来你们科的同学都来了,个个对着刘教官的尸体都不住落泪,有些甚至哭了起来,但有一件事说来很奇怪。”
“是什么事?”李丞婧从冷初羡的床上站了起来,她知道邹宝儿心思细腻不输给自己,从她这里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邹宝儿上过几堂射击课,她和刘教官说不上有师生之情,赶到了医护室,看到刘教官的尸体她也只是稍微惋惜。邹宝义他们留在里面,她只看了两眼便走了出来。
几名护士都在讨论刚才替刘教官取子弹的时候,子弹是从背后取出来的,刘教官是被人直接用枪对准心脏开的,她们说着说着都感到害怕。没过两分钟,步兵科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地跑过来。
还没进来就开始在门口大喊大叫,又哭又闹,直说不信。
护士长道门口告诉他们刘教官已死,他们要想进来,需得安静一点,免得刘教官走得不安宁。
他们知道事情是真,顿时门口一片哭声,人群中有人哽咽地问刘教官是怎么死的。护士长只说刘教官是被人枪杀,一枪毙命。
他们更是哄闹,不相信有人能一枪打死刘教官。
护士长再次喝令他们不准喧吵,否则不准他们进来,他们这才只哭不闹。里面容不下那么多人,一次只能六七个进去,每次五分钟就要出来。
李丞婧本无意去观察他们,只有一个人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向海川,所有人进来的时候都是伤心落泪,向海川更是痛心疾首,然他的伤心之中带着极大的不安和自责,他还刻意地众人的眼光。
还有那个白文浩也真够冷血无情,自己的教官死了还是那么漠然无语,几乎没有流一滴眼泪,真是个冷血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