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婴(1 / 1)

1990年5月1日。

蓝花市明月县高家村,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临近子时,原本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突然隐藏了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

一通电闪雷鸣之后,下起了倾盆暴雨。

“啊……真险哪!”雷雨声中,一个赤脚医生站在简陋的乡下卧房里,双手边在背后,眼睛望着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看到那男人没有反应,就接着说道:

“高文韬,你看这雷雨……都说贵人出行风雨多,你孩子出生真会选天气呢……”

这个叫高文韬的男人坐在床侧,看见自已的爱人痛得大喊大叫,满头大汗,在床上滚来滚去,两支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臂,都掐出血来了,心痛如刀割。

“大姐,农村的娃儿,还贵人呢,你就别说笑了。”

他抬眼一看,赤脚医生还站在床旁袖手旁观,就提醒道:

“大姐,你可要专下心来,让孩子快点生出来,你看玉玲痛的……”

“你看你,急得像什么似的。你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呢。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不痛不叫,那还叫生孩子啊……”

赤脚医生很老道,看看痛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伸了双手,向下挤压着刘玉玲的腹部。

“憋气,用力,向下用力……”

……

突然,天上又一声霹雳,仿佛就打在高家的房顶。高家房屋西侧的一棵大树,被劈成了两半,断掉的一半,砸烂了高文韬卧房的一角。

高文韬只当没有听见,管都不管,还是一门心思在旁边盯着产婆接生,生怕她不用心,不尽力,把爱人和小孩耽误了。村子里就这么个接生婆,之前已有几家的孩子,就是在出生时没了的,都是由她接生。

高家的住房是农村中家家户户都相同的那种三房一厅的土屋。可能房瓦都砸烂了,房顶的一侧开始漏雨,高文韬的母亲找到一个大脚盆接着。幸好不在产床的上方。

子时一到。

“轰,轰,轰……”

“哇,哇,哇……”

一通大噪门的婴啼声,忽然从高家传出,伴着天上的惊雷,相互应声着。

不一会,外面的雷雨声又忽然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了,连月亮星星都出来了,夜空晴了。

这孩子出世时,虽说还算温柔,手脚没有大挥大舞,但也差不多是凭着自己的两只小手,自母亲的产道爬了出来。

一个硕大的头颅,比寻常婴儿多了几十倍的力道,几乎摧毁了母亲的身体。

“高文韬,是个儿子呢!”产婆抱起孩子说道。

“儿子!……”

高文韬喜不自胜。他一把从产婆的手上抢夺过不停哇哇啼哭的儿子。这可是他苦盼八年才得来的儿子,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笑了又笑。

却是说也奇怪,这小家伙一到父亲手上,哭声嘎然而止,两只眼睛大大的,目不转睛地望着父亲,小脸蛋上一直浮着微笑。

见到这微笑,高文韬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小崽子,老子跟你妈结婚都八年了,天天盼着,夜夜等着,直到今天你才来,可把老子等急了……”

儿子身上的血,早就弄了他一身,却也不顾。

产婆在一旁发急了,“哪有你这样做父亲,快把孩子给我,得赶紧给孩子清洗、包裹呢。”

高文韬这才把儿子递还给产婆。

“文韬,你给我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高文韬听到七十岁老母亲的呵斥,还是不忘看一眼自己的妻子。这是他深深眷恋的妻子。这才往外走去。

“好老婆,终于帮高家续上香火了,了了我的心愿了……”

高文韬走到客厅里坐下,不敢抽烟,脑海就浮现出一些往事……

三岁那年,在父亲的一个朋友引荐下,让他拜在金刚门第一百四十七代掌门陈武志手下学武功。十岁时父亲病逝,母亲怕儿子受继父虐待,立志不改嫁。初中毕业后,高文韬也回到生产队当社员,母子二人相依为命。

改革开放后,蓝花市是全国第一批开始实行分田到户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地级市,高文韬母子二人每人分得一亩六分地。虽然一身好武功,却是有劲也使不上种地,五十多岁的老母亲只得费神打点,常常请亲戚们帮忙种地。

只是这金刚门的武功有一个规矩,必须将内功练到三层以上方可结婚。等到高文韬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龄,他母亲才知道金刚门的规矩,自是常常埋怨早死的丈夫,说他害了儿子。

这期间有一个十分出色的女青年,家里有关系,高中毕业后就进了蓝花市一所学校教书,二人一见倾心。她父亲知道他是农村户口,年纪差距又大,心里本来就不乐意,后来听说是金刚门的弟子,又有那样的臭规矩,不能马上结婚,便百般阻拦,最后,她只好嫁给了别人。高文韬心里十分失落。

这么大年龄还不能谈对象娶媳妇,高文韬焉能不急?故此,便每日抓紧时间练功。后来,索性住在师傅家,跟着师傅日夜苦练。

住在师傅家,也有幸认识了师兄刘镇武。刘镇武比他大了十岁,他常来看师傅,一来二去,二人在师兄弟的情份上,又增添了几分朋友之义,遂成了知心知肺的好兄弟。

在师傅悉心指点下,又得刘镇武师兄传授经验,半年不到,内功也很快就练到了三层,只是这时已将近四十岁了。

刘镇武见高文韬人品端正,武功也不弱,不久就给他介绍了个对象。姑娘是刘镇武住在偏远山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名叫刘玉玲。虽说姑娘家里穷点,但姑娘才二十一岁,长得很漂亮,又不嫌弃高文韬年纪大,二人一见如故,高文韬自是十分喜爱,便抓紧完婚。

这刘玉玲原本就是一个身体健壮的女青年,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帮父母种地,干活儿甚至不亚于两个哥哥,是家里种地的一把好手。

自嫁给丈夫后,看到丈夫练得一身好武功,远近乡村有名,邻近恶霸都怕,虽然力大无穷,奈何天生就不是种地的料,却也无怨无悔,就自觉挑起了家里种地的担子。丈夫打打下手,婆婆在家颐养天年。

家里有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里里外外都拾掇应付得恰到好处,一家人自是幸幸福福,心满意足。

只是好景不长。几年过去了,刘玉玲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二人好好的身体,可就偏偏怀不上孩子……

直到今夜,妻子总算给自己生下一个健壮的儿子,心里的一块心结终于化开。

高文韬听着小家伙哇哇哭着的大嗓门,自是乐乎得一直就没合拢过嘴,也兴奋得一夜未睡。

天亮时,他又进去看妻子,妻子第一次给儿子喂奶,小家伙吃饱后就不哭了。

他望着妻子的目光十分兴奋,心里充满了感激。

妻子也温柔地看了一眼丈夫,这才用很细微的声音说道:

“文韬,给儿子起名就叫子雄吧……”

“怀上的那晚,曾有一个仙女托梦……说是‘龙种入胎,好生养育,大富大贵,必为人杰!’……还要我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

“只是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孩子没生下来前……心里没底,便一直不敢讲这个梦……”

她边说边歇,话语断断续续。后来,索性停下喘了几口气,才又接着说:

“你一定要答应我,等他长大了……让他考大学,给我们高刘两家争个光……”

“好的,就听你的,你就安心地休息休息吧,不要再多说话了。”

高文韬看到爱人奄奄一息的样子,十分心疼,哪能不听。

刘玉玲见丈夫同意了,一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笑。

也许是说话太耗精力,不一会就睡着了……

自打夜里产下儿子后就一直出血不止,好在出血量还不是太大,产婆自作主张地给产妇打了好几针。

吃过早饭,高文韬再次进内室去看妻子。看到她还是脸白如纸,自打天亮时说过那一席话,一直昏睡不醒。

产婆没敢回家,还在一旁手忙脚乱。

看到这幅场面,高文韬心里忽然产生一种不祥之兆。

“玉玲,都说生孩子是女人的一道鬼门关。你给高家立下大功,该不会……”

高文韬心中的不安一出现,便当机立断,也不管产婆再说什么,拿了家里所有的钱,就用板车把自己的妻子拉上,一路小跑地送到镇上的医院。

妇产科主任亲自接诊,稍加检查,二话没说,就直接推进手术室去了。

高文韬在手术室外焦急地走来走去,像个无头苍蝇。

“老天爷啊,你可不能让我的儿子一出生就没了娘啊……”

四个小时后,那个主任才从手术室内探出头来: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医生!”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脱离危险了……”

“谢谢您,医生,谢谢您,谢谢……”

“别谢了,是你爱人命不该绝呢!如是再晚来几分钟,可就不好说了。”

……

一周后,刘玉玲出院。高文韬这才捡下妻子一条命回来。只是这母乳,从此就断了……

没有奶吃,高文韬就给儿子买了奶粉回家。可哪里知道,儿子就是不干,宁可哭得死去活来,就是不肯喝奶粉。

“这小子,你咋这么拽呢?农村的娃,有几家能有钱买奶粉的。你小子竟然还瞧不上!”

高文韬心里急得慌。

高文韬母亲看到孙子不停地啼哭,只好化了糖水,煮了米汤喂他。

可这点能量哪里够他使用,小家伙每天一饿,就哇哇哇地大声啼哭……

刘玉玲一听到儿子哭,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文韬,都怨我这个做妈的……看把孩子饿的……”

“玉玲,这不能怪你。你能留下来陪着我们父子,我已经对老天爷千恩万谢了。要怪就只能怪咱是农民,家里穷,咱要是有钱,也到镇上的医院去生孩子,不就没有这个劫难了吗。唉!……”

高文韬心里虽然不好受,但想起爱人的身体还在恢复,便接着说道:

“你可千万不能伤心着急上火啊,你的身体,经不起!”

“好,好,我不伤心,不伤心。可儿子一哭,我就想哭……”

“玉玲,你先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咱们的儿子一定会健康成长的。”

…………

一连几天,高家孩子大嗓门的哭声,可就把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娘们、娃娃们都给哭烦了。

听到高家孩子白天黑夜不停地哭,邻居家的媳妇也是刚生下孩子不久。这个年轻的妈妈心思比较细,就跑到高家来看了看。

“玉玲,孩子怎么总哭呢?”

“我的好妹子啊,咱都不好意思说呢,你看我这么壮实的身体,可怎么就没有奶呢……”刘玉玲说时眼圈都红了。

“那你干吗不早说,我的多,儿子吃不完,这不正好吗?”

当下,年轻的母亲二话不说,就抱起高子雄喝奶。

小家伙逮住就吸,也不管它是不是自己母亲的,吃饱后就闭眼睡觉。

年轻的母亲多,儿子吃不完,每天涨得胸部也难受。自打喂过高子雄一次后,每每一听到高子雄的哭声,就赶紧一路小跑着过来喂奶。有时夜里听到哭声时,也跑过来敲门。

之前,这高文韬那么大年纪还不结婚,村子里的人有些看不惯,也有一些风言风语。大家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金刚门有什么规矩。虽然如此,他在村子里却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

一身好武功,从不欺侮人,有那欺侮到他们孤儿寡母头上的,也总是一再好言相劝,只要能忍,也是一忍再忍,从不轻易出手,却对那胆敢欺侮村子里的人,甚至邻村有投诉被欺侮的,特别是年轻姑娘媳妇被欺侮了的,也不管他是谁,哪怕是干部,是恶霸,却也从不客气,自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一身正气。

多年下来,特别是结婚后,却也博了一个大好的名声。加上高文韬身材高大英俊,虽然近五十了,但长相却要年轻得多,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自是讨得村子里姑娘媳妇们大大的好感。

知道这家有难,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村里、包括邻村正在喂奶的年轻妈妈都知晓了,便都赶到高家来喂奶。

有一次,竟然同时来了二三十个年轻的妈妈,大家排队等着给高子雄喂奶。

刘玉玲索性给大家排了班,年轻的妈妈们依次轮流过来给自己的儿子喂奶,防止撞车,防止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高子雄满三个月以后,特别会笑,喜欢笑,总是笑个不停,嗓门大,笑得甜。而且,一双眼睛大大的,非常有神,你如抱着他,特别是喂过奶以后,他就盯着你笑,人见人爱的,所有的妈妈都喜欢。

有这么多母亲喂养,高子雄自是一路健康成长,几乎就没病过,个头一个劲儿地窜。转眼就半岁了,婆媳二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准备给子雄断奶。

无奈,村里村外的媳妇姑娘们就是不干,依旧天天跑过来喂奶。

这一喂,子雄就满了周岁了。老夫人说什么也不干了,死活拒绝了年轻人,一狠心,断了子雄的奶……

此时,高子雄已学会吃稀饭肉泥了,断奶后却也没有什么影响,哭了两天,就习惯了。

高文韬进城买了好几灌奶粉回来,给儿子补充营养。

没想到,这时再来喝奶粉,小家伙却也不再计较了。

高文韬看见爱人冲好了奶粉,拿奶瓶给子雄喂着,小家伙欢欢喜喜的样子,就退出内室,来到客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抽烟。

“好小子,你还真是个精怪呢!想当初,老子要你喝奶粉,你硬是不干。百母喂乳可把你给吃舒坦了,现在长大点了,倒也不在乎了……”

“好!好!好!有性格!有性格!只要是自己认准的事儿,竟是想咋干就咋干。比你老爹都强呢,老子在农村里窝窝囊囊的几十年了,何时才是个头啊……”

“有主见!有主见!他奶奶的,你才屁大一点呢……”

“哈哈哈!”

可把高文韬给乐的。

“文韬,你笑什么?”

刘玉玲刚给孩子喂好牛奶,听到丈夫的笑声,就把孩子交给婆婆,快步出到客厅。

“我这个当爹的,看到你们娘儿俩……开心啦!”

“我还以为你在笑我,笑我不会给孩子喂奶呢……”

刘玉玲爱怜地看一眼丈夫。自已没有,也就刚生下孩子时喂过一次。冲牛奶,也是这两天才学会。

见也没啥事儿,儿子也睡着了,刘玉玲就在抽屉里翻找出一张红纸来,那还是去年春节高文韬写春联剩下来的半张,她没舍得扔。

刘玉玲算了算,除了常来的那个邻居和村里的几个媳妇外,多少给儿子喂过一次两次奶的,嫁出去的姑娘,周围的媳妇,前前后后,本村邻村,差不多有一百多个,便都把恩人的名字,一个个写在那半张红纸上。

“文韬,这些人可都是咱高家的大恩人呢。。。”

“是啊,将来只要有机会,咱们一定要报这个恩。”

“家里不是还有点钱吗,咱们是不是买点鸡蛋什么的,送给那些喂过奶的姐妹呢。”

“你这主意好,赶明儿,我们就上街去。”

夫妻商量好,刘玉玲就将那张红纸,压进箱底……

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就拿了家里的全部积蓄,上街买了一板车鸡蛋回来,准备给喂过儿子的母亲,每人送上100个,偿还喂奶之恩。

可是没想到,刘玉玲送到各家去的鸡蛋,年轻的妈妈们却硬是不要,只有那少数几家,家里特别艰难的,却也是一推再推之后才收了。

“我高家的祖宗积了德啊,世上的好人,咋都让高家碰上呢!”

高文韬听到刘玉玲说,心中百感交集。

想了想,高文韬又转过脸看着刘玉玲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吃过牛奶,正在甜甜地睡觉。

“儿子啊,你老爹是农民,这一生只怕是没用的了,你长大了,可要帮着你爹妈,还了这份人情债啊……”

孩子满周岁,虽说还不会走路说话,却也长得结实健康,个子比同龄婴儿高了一个头。

这天晚上,高文韬就跟爱人商量:

“玉玲,子雄满周岁了,你的身体也养好些了,我想要去拜谢一下师傅。”

自妻子怀孕后,高文韬就一直没有再去看望过师傅。作为金刚门第一百四十八代弟子,他始终没有忘记师门的规矩,也没有忘记师恩。师傅已经九十多岁了,能去多看一次就是一次,无奈总是脱不开身。妻子怀孕后反应大,后来孕龄就高了,再后来儿子出生了,妻子的身体又一直不好。

“我也有这个想法呢。我们顺道也去一下镇武叔家吧。”刘镇武是刘玉玲远房的一个叔伯,又是二人的媒人,他家里也顺路。

“行,就这么定。”

选了一个大晴天,夫妻二人带上子雄,就先到了刘家,住上一个晚上。走时,刘镇武一高兴,非要陪着侄女和师弟,一起去看师傅。

一到师门,高文韬、刘镇武上前拜过师傅。高文韬又带自己的媳妇、儿子,一一见过师傅。

高子雄一双大大的眼睛吸引了老人家。老人家的那个喜欢劲儿,浮现到了脸上。从小家伙一进屋,老人家接到手上后,就一直抱着没有放下来过。

小家伙见了老人家也不生份,不哭不闹,乖乖地在老人家的怀里,静静地呆着,一双如幼狮般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看得开心时,小家伙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看到小家伙笑了,老人家也跟着乐起来,老玩童的童心大发,便就不停地逗弄着,让他笑去。

于是,一张老脸,一张小脸,就那么对着,一起开心着。

“格格格……”

“哈哈哈……”

小家伙憋不过了,就在老人家怀里撒了一泡尿,老人家也不忌什么,找条毛巾擦了擦,亲手给他换了裤子,就不再管了,一点也不影响老少爷们,用眼睛和笑声交流感情。

“这爷孙俩,也算是有缘的了……”高文韬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后来,一听说这孩子名字叫“高子雄”,老人家吓了一跳。连声问道:

“什么、什么、什么?文韬,你刚才说什么?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你再说一遍?”

高文韬见师傅问,立即接口,恭恭敬敬地解释:

“儿子的子,英雄的雄。”

老人家听清楚了,确实是叫高子雄。

“好!好!好!”

说完三个好字,老人家便又专心至致地逗哄小家伙,开开心心地玩着,爷孙俩又是“格格格”、“嘿嘿嘿”,一老一嫩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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